这男主人听了这话,便说道:“是啊,我也算是看淡了生死,只要我同我家娘子好好在一起生活着,那便够了。”
“好了。咱们一个个都好好的,怎么提这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快吃饭罢。”敏儿催促道。
卓虞并未多言,只是在一旁默默吃罢饭以后,想问问他们二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外头天色已晚,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在我们这里休息去吧。”那男主人说道。
卓虞本想开口拒绝,可看到身旁的二人都未回绝,便只好点了点头。
“相公,这已深了,你还是早些去歇息罢,我帮他们收拾就好。”敏儿说道。
男主人点了点头,嘱咐她早点回去,便先回去休息了。
敏儿看到她的相公回到了屋内,这才放下心来,道:“方才还是,多谢三位了。”
“你明知道他本就是无药可救,为何还要如此做?”尉迟靳问道。
“他是我相公,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做不到。”敏儿忽然小声哭了起来。
“可那些被你吸收了那阳气的人呢?别人何尝不无辜?他们家里也有妻儿在等着回去。”连澄说道。
“我,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我相公活着。”敏儿如今的模样看上去脆弱极了,卓虞心中看到这幅场景不免有些心酸。
“你是知道你的身份,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是要遭天谴的!”连澄在一旁说道,这句话其实不仅对敏儿说,也是他要对自己说的话。
“我不管旁的,我只知道他的我的相公,如今他有难,我就应该去救他。”敏儿自顾自地说着。
“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妖精罢了,能幻化为人形已实属不易,我又何尝不知你说的话,但是……”
连澄此时自然是十分理解敏儿的,他又何尝不是呢?自己同卓虞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可若卓虞是遇到了危险,哪怕逆天改命,自己也要去试一试。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相公是怎么想的?”卓虞问道。
敏儿摇了摇头,她是妖精这件事自己也是一直瞒着,更别提这件事了。
“敏儿,我们是知道你是为了相公考虑,可若是他不愿这么做呢?”卓虞继续问道。
“其实,你也是担心他在得知真相后便将你弃了罢。”在一旁的尉迟靳突然开口道。
敏儿并未多言,而是看着连澄说:“想必,你能懂我此时的心境。”
敏儿自然也是知道连澄的真实身份,也能感觉出来他对眼前这位女子不一样的态度,她终究也是没有当面说穿,大家的情况毕竟是差不多的,敏儿也不禁有些可怜连澄。
卓虞自然是不大明白敏儿的意思,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眼下最主要的事就是该怎么解决敏儿,这实在是让人伤脑筋。
“若我们不杀你,自然还会有别人向你动手。你以为你做的那一切,当真是让别人不知道吗?”连澄开口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定然是万劫不复,不过只要能救了他,便好。”
连澄冷笑一声,道:“可你现在真正救了?还不是得靠别人的阳气给他续命,不然的话他依然还会油尽灯枯,你这根本就帮不了他多少。”
“但是,能活一天就……”
“你当是他多活一日算一日,可长此以往,他便也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连澄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你定是在骗我,为何会如此?”敏儿之前显然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你当是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拿别人的阳气补自己的,便能延年益寿,殊不知这也是逆天改命,反而会害了他。生老病死自然是都要经历的,谁也逃不掉,若是靠着这种法子活着,怎么可能还是人?”
卓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本以为这法子毫无副作用,就是方法阴损了一些,没想到居然还会带来如此可怕的后果。这世间的人都往往看到这些东西美好的一面,殊不知这些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这……”敏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本想着哪怕是牺牲了自己能够救了他也好,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将相公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你定然是在骗我,我不信!”敏儿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她无法面对自己做了这一切居然是在害她的相公,便觉着他们三人定是合起伙来骗自己。
“万事万物自有它的章法,不然的话怎会有歪门邪道这一说。”尉迟靳道。
“那我怎么办,你们要我怎么办?”敏儿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
“要我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而去吗?我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如此吗?”
卓虞也是不知该如何,她心里甚至还想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也应该不错,至少之前蝴蝶夫人不也本打算如此吗?
卓虞刚有这想法,连澄便在一边说道:“你当真忍心让他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确实是还算或者,可如行尸走肉般,到那时转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那滋味想必你更清楚,吃的食物味同嚼蜡,也感受不到这四季的变化,对外界的一切都好好像没有任何的反应,除了他有意识。”
连澄说着这话,仿佛就是在讲他自己。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卓虞罢了。可目前除了卓虞能让他感受到一丝冷暖以外,其它的对于他而言并未有差距,这种日子换作旁人而言还不如一死了之。
尉迟靳看了连澄一眼,看到了他情绪有些不大对劲的模样,才明白原来他现在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卓虞听到这些话,心中更是佩服那蝴蝶夫人几分了,或者说更是佩服那能忍受如此折磨的人。原本以为地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可这种活着的方式,竟然也是一种活生生的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