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突然亮起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像是一颗颗小火球在空中闪动。林坤下意识地把冉冉往自己身后一藏,“小心。”
冉冉看着那些红色的眼睛从远处的黑暗中渐渐向他们靠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坤刚才的紧张,这种情绪立即在她自己心头弥漫开来。
“红色的眼睛,难道是——”冉冉怀疑道,“尸蛊?”
林坤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尸蛊!”
“其实这样刚好解答了我一直以来的困惑,如果说这个墓主人利用血尸、尸蛊来为自己守墓,自己又怎么会成为僵尸呢?”他回头和冉冉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马上心照不宣地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个从中作梗的!”
冉冉正准备攻击,她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捆绳子,套在肩膀上,说道:“虽说尸蛊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全无知觉,直到死的一刻依旧拼命攻击,如果盲目攻击反而对我们不利,最好的办法还是用绳子把它们捆起来!”
谁知道林坤嘲笑了一声,“你也不看看这绳子有多粗,用这种绳子捆住它们,哪这么容易?我看着都费劲。”林坤摇摇头,笑道:“玩过打地鼠吗?”
“玩过啊,怎么了?”
“今天这一天啊,确实够累的,你就当发泄一下,杀个痛快!”
冉冉实在没想到林坤竟然会这么说,楞楞地看着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林坤笑着拍拍她的肩膀,“come,你们这群地鼠!”
说着,林坤便冲了上去,只见林坤抄起那青铜古剑便往那黑压压的尸群中招呼过去。那些尸蛊像极了美剧里的丧失,各个双臂下垂,就跟骨折了一样,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嘴里不知道叫唤着什么,唯独看上去吓唬人的就是他们那双红色的眼睛。
“来吧,你们这群鼠辈!”说来也怪,林坤只是胡乱招呼,虽说他全然不顾那些尸蛊的能耐,但毕竟他们数量占优,这么没有章法的攻击肯定吃力不讨好。没想到的是,那些尸蛊就像遇到克星一样,软绵绵地没几下便倒在了地上。
连身后的冉冉也看得不明所以。她以为这群尸蛊可能在炼制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纰漏,成为残次品才会这么不堪一击,于是也冲了上去。让她追悔莫及的是,那群尸蛊见到自己,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一下子全都压了上来。
冉冉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叫苦不迭,“林坤,这到底什么情况?”
“哎呀,都叫你小心点。”
“我看你打得挺爽的,我就——”冉冉赶忙求援,瞬间便被数不清的尸蛊围攻得招架不住。
“啊!”林坤大喝一声,快速向冉冉靠拢,他挥砍之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冉冉还以为是林坤禁戒发挥的威力,一时间还暗自庆幸。可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人大跌眼镜。林坤把手里的青铜古剑交到冉冉手中,“用它!”
可当他再次面对尸蛊的时候,顿时感觉遇到的抵抗与刚才不可相提并论,几乎感觉自己遇到了一支新的对手。正当他大惊失色的时候,他转眼往另一边望去,冉冉正打得风生水起,一下子倒下一大片。
“哎哎哎,快快快,我快累死了!”
林坤急急地呼唤冉冉解围。这个来回,林坤和冉冉突然把目光都焦距到了那把青铜短剑,“难道说——”
“我就说这把剑不同寻常,那石棺里其他啥也没有为啥只有这一把破铜烂铁?还一下子把飞尸击退了,一定是有原因的,你看看这不就得到验证了吗?”
“你刚刚什么时候说过?马后炮!”
“行行行,我现在不跟你理论,你赶紧上啊,我都快累死了!”
“凭什么要我去,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要打地鼠的?”
“啊呀,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计较这些玩笑话了,这青铜古剑是你的幸运物,你看它刚刚还救了你一命。”两人相互调侃,似乎对那群尸蛊全然没有顾忌。
眼见尸蛊又压了上来,林坤一把抱住冉冉,双手握住古剑,往前直刺。两个人就这么直接一头扎进了尸蛊当中。那尸蛊大队就像是摇摇欲坠的泥墙,不堪一击,立即被他们突破,一下子七倒八歪无数。
冉冉挣脱开林坤,生气道:“你干嘛?”
“突防啊,这样子咱俩才能迅速地突破那群尸蛊啊!”
冉冉依然很不习惯,她白了他两眼,深吸了几口气,心里好像不吐不快,却又忍了下去。林坤也被她刚才的愠怒吓了一跳,尴尬地笑了笑,正打算道歉,却被冉冉制止了。
“算了,你别道歉了。”
“啊,好,那个——我——我们走吧。”
两人沉默了许久。
洞穴的尽头还有一间墓室。这个墓室堆满了陪葬品,里面的东西成色虽然并不出众,但是品类却很多。墓室已经被打开过,有好几处盗洞的痕迹。林坤在墓室里转了一圈,说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是那个虚冢啊?”
冉冉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没错,我们在里面转了不知道多少路,估摸着这路程到了后山应该有可能。”
“要真是这样,在虚冢挖这么一个洞联通真龙是为什么呢?”
他们正难解心中疑惑,林坤只觉得什么东西滴到了额头上,他往额头上一摸,才发现手上沾染了褐色的液体。这使得他立马警觉起来,“这是——飞尸的血!”
他抬头一看,登时也吓得半死,双脚一个战栗,差点坐倒在地上。冉冉也吃了一惊,待她抬头看去,只见那飞尸被悬吊在墓室之上,脖子上被一条麻绳吊住,舌头都吐了出来。
褐色的血液从朝靴上不断往地上滴落,飞尸似乎已经没有了挣扎,连喘气声都没有。林坤稍稍定下了惊魂。冉冉急得丢下了手里的青铜短剑,跑来询问道:“林坤,你怎么了?”
林坤尴尬地笑了笑,把沾染了褐色血液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吓了一跳!”
“你可真行,差点把我也吓个半死。”
未待俩人说完,墓室里突然升起一缕缕蓝色的烟雾,烟雾从墙壁上的小孔里出来,不一会儿便弥漫了整个墓室。
“毒气?”
“赶紧捂住口鼻,回去!”林坤正打算回到刚刚来的通道里,但转眼回去的路已经被大雾遮住,他们只能靠记忆辨识方位。可还没走出几步路,两个人就觉得头重脚轻,眼前恍惚起来,然后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当林坤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模样。像是一间农村的老房子,砖木结构,称得上家徒四壁,除了桌椅板凳就剩下一张床还能算像样的家具。映像中自己应该是在虚冢里,眼下自己却躺在了这个破屋子里,他本能地想下床一探究竟,但身子却好像散架一样,只能勉强地坐起来。
“哎,有人吗?”
“你醒了!”
说话的人是冉冉,她一直在门外,听见林坤的声音便走了进来,“哎哎哎,你还好吧?”
“我这是在哪啊?”
冉冉给林坤倒了一杯水,“给,你先喝口水。”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林坤接过水杯,他急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怎么没事啊?”
“你就这么想要我有事啊?”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行行行,我知道你是想说为什么你还在昏迷而我却没事吧?”
“你快说吧,这究竟怎么回事?”
“你先见一个人再说吧。”冉冉卖了个关子,不一会儿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那人佝偻着背,衣衫褴褛,远远看去好像一个乞丐。
“这是——”林坤疑惑道。
“这位是屈老伯,他是后山大墓的守墓人。”
“哦?”林坤诧异地看着那位屈老伯,他面容枯槁,脸上毫无半分血色,头发稀疏是个半癞子,“这么说是你把我们迷晕的?也是你把那个飞尸弄出来的?”
“不错。”屈老伯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毫无半点笑容,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要倒下去一样,十足的病秧子,“屈家世代守护福监正的陵墓。”
“那你也住在这个村子里?”林坤问道。
“老头子是个拾荒的。”
冉冉补充道:“屈老伯世代居住在这个村子里,要说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看还得由他来告诉你。”
林坤将信将疑地看着屈老伯,他身体此刻虽然稍稍恢复了一些,但依旧有些恍惚,此刻眼前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混乱。
“相信你们一定已经知道这真龙里面躺着的是谁了吧?”
“福平,清朝的一个钦天监监正。”
“不错,这件事情还要从福平告老还乡之后说起。”屈老伯咳嗽了一声,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说道:“福平辞官定居湖州后不久,就开始为自己修建陵寝,因为他是钦天监出来的,通晓五行易理,自己更是沉迷死后之事,所以对于自己的坟墓可谓是煞费苦心。”
林坤点点头道:“这些我们都已经见识过了,不光是墓室建得气势恢宏、别具一格,里面的机关更是凶险万分。”
“不错,他为了防止死后有人打扰,请了无数能工巧匠布置机关消息,他甚至请来一个神秘的人物在自己的陵墓中圈养血尸和煞,来为自己守灵。”
“你是说一个神秘人?是那个神秘人帮助他在墓中养了这些东西?”林坤听到这里不自觉的精神起来。
“不错,这个人不知姓名,自称临邛道士,云游而来,一日经过福宅,见到福宅上方有祥云笼罩便进门拜访,说了些玄机妙语,投其所好的话,便被福平引为座上宾,还让他负责为自己修建陵墓。”
“可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这个陵墓其实并未完工,外面草草了事,是不是后来遇到了什么变故?”
“小伙子说的一点没错。”屈老伯叹了口气道,“福平对这个临邛道士非常信任,让他全权为自己修墓,但他自己也知道这豢养血尸的事情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韪,因此非常隐秘,几乎无人知晓。但纸毕竟包不住火,还是东窗事发了。”
屈老伯交代说,一日他前往陵墓查看工期,却见墓室中聊聊无人,工程却始终不见动静,心里十分纳闷就往里面去找临邛道士。可当他进去之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彻底吓坏了。
只见其中一间墓室中挖了一个大池子,池子里灌满红色的血水,里面浸泡着十来个赤身裸体的孕妇。那些孕妇个个面目狰狞,青面獠牙,在血池里张牙舞爪,吓得福平赶紧跑了出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当他转身跑进另一个墓室,里面的情况依旧是触目惊心。
几十个血肉模糊的人被绑在一根根立柱上,任凭蛇虫鼠蚁在他们身上爬来咬去。他们一个个睁着红色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尸蛊?”林坤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刚刚你们遇到的那群东西。”
“福平见到这些之后,心里惴惴不安,便与我们家先祖屈靖德暗中传递消息,把临邛道士这墓中所作之事告知了他。”说话间,屈老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个白玉做的剑柄,“你瞧瞧这是什么?”
“这是——剑柄?”林坤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个剑柄通身白玉材质,共分五节,每一节以白银缂丝,剑柄一端有一个细细长长的小孔,应该是嵌入剑身用的。林坤看着这个剑柄,好像想起来什么,怀疑道:“难道这个剑柄是那把青铜古剑的?”
冉冉立即笑了起来,“一点没错,这可不就是那把青铜古剑的剑柄吗?”
“先祖屈靖德与福平同在钦天监,与福平算是至交好友,得知此事之后立刻从京城感到湖州。可是他刚刚来到福宅,福平却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林坤诧异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当天夜里,先祖又接到了福平几天前传出的消息,他说自己可能即将遇害,深知自己犯下大错,触怒苍天,希望先祖看在至交好友的份上能够保全自己的颜面,保守秘密。”
屈靖德立即联想到临邛道士可能因为得知阴谋败露而杀人灭口,于是深夜赶往福宅查探究竟。
偌大的福宅,门庭四闭,空无一人。屈靖德刚一推开门,突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院子里肃杀得紧,满地落叶纷飞。地上散落着不少黄白纸片,夹杂在落叶中,也迎风吹动。往正堂里望去,只见一个大大的“奠”字,自个儿往人的眼里闯进来,就像进了一个鬼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