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手下的回禀,顾瑾之的眉眼顿时皱了起来。
近段时间,他的人,可谓是把整个红烟郡都翻了一遍,就连藏在地缝里的蚂蚁都寻了出来。唯一一处,就是墨九灵的府邸,今天特意将人诓出来,安排属下暗中探查,竟仍旧一无所获。
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他心中隐隐不快,烦躁的将那浮在脑海里的女尸剜去。
不可能是她!
“陛下,属下还有要事禀告。”下属说道。
顾瑾之沉声道:“说。”
“回禀陛下,属下还探查到一件关于墨将军的怪事。听闻,墨将军日常会自言自语,仿佛在跟空气对话,但言辞全是犀利辱骂。说一些,你出来之类古怪的话。
而且,近段时候红烟郡莫名其妙少了些道士。今日,属下在墨府的暗处,看到墨将军的人将一具身着道袍的道士抬出,毁尸灭迹。”
顾瑾之面色微讶,随之,拧紧了眉宇。
莫名其妙,自言自语?
莫非,墨九灵是真的病了?
顾瑾之指尖在案桌上敲了敲,沉吟片刻,吩咐,“让这处的府衙县官秘密来见我。”
“是。”
得了命令的下属立刻起身离去,没一会儿,消失在视线之中。
顾瑾之负手而立,落定于窗前,凝望着远处天空,眸色渐深。
青蔓从远处小步而来,恭敬福礼,“陛下,宣膳吗?”
韩海被顾瑾之让人关了起来,伺候顾瑾之的重担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西倾月也没再他面前过多出现,听闻渊寒那边急招她回去,近段时间她都待在厢房里整理行囊,准备启程了。
渊寒所说的一切,她永远都,放在第一照办。
顾瑾之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下去吧。”
言下之意,又不用饭了。
青蔓抬了抬眼,终究还是福礼退下。
“对了,她的那个丫头呢。”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青蔓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陛下您说的是绿蝶吗?”
男子已经坐在书桌边,轻轻嗯了下。
“绿蝶在下边帮忙打理事物,陛下可是要见她?”
“叫她过来吧。”
“是。”
青蔓退下,没一会儿,绿蝶就胆颤心惊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丫头他有些印象,虽是活泼话多,但大场面上,却也很是有自己的分寸。
不像那个人,蛮横起来,就连婚礼大典上都敢任性胡闹。
那样性子的人,居然调教出这样的丫头,着实,令人不信。
“陛下,您唤奴婢来,有何吩咐?”绿蝶在顾瑾之面前跪下,通红眼眶略带胆怯。至‘楚绮的尸体’被找到后,她便天天以泪洗面,活在伤心的情绪中,亲眼见过那具尸体,身形衣着都与楚绮一样,她是早已信了。
除了顾瑾之身边几个亲信以为,没人知道,顾瑾之怀疑那具尸体是假的,并且,还在全力搜查中。
“起来吧。”顾瑾之揉了揉眉心,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眸,“与朕讲讲你的主子吧。”
“啊?”
绿蝶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陛下是真的说了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触动颇深,陛下对娘娘,的确是上了心的。
可是,楚绮的一切,她知道的并不多,除了她是世外女修的身份,其他,她一无所知。
绿蝶有些急切,断断续续的,就把霍琏儿的经历,与他讲了。
“娘娘年幼时心善,见到路边的小兔子受了伤,她会把兔子抱回去,处理了伤口放它归林”
顾瑾之心中轻笑,把那只兔子抓回去烤了吃,才是她的性子吧。
“有次鹿山闹刺客,死伤严重,鹿山的侍卫并不多了,援兵还在路上,所以他们不敢怠慢。怕还有余党,便不分昼夜地守着娘娘,以确保娘娘的安全。娘娘当时心生不忍,让他们下去休息,甚至还自己想了个办法,化解迫境。后来还真有余党来了,但是娘娘事先早已布置好了一切,竟还擒住了他们。”
顾瑾之的脑海里,不由的泛起那日寝殿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件荒唐事。她把他寝宫,当成了茶会场所,强迫那些侍卫一个个坐下,要他们正襟危坐,满头大汗。
原来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存在他的心里,这般清晰。
楚儿
说起霍琏儿的曾经,绿蝶滔滔不绝,讲着讲着,面露伤感,十分怀念。二人一个在讲,一个在听,可彼此心中浮现的人,仿佛是两个。
绿蝶想念霍琏儿,又想到楚绮已死,今后的她该怎么办,心中便越发悲戚了,说着泪珠扑簌落下,顿了好些时间没再说话。正纳闷陛下怎么不怪罪与她,壮着胆抬头一看,竟见天子竟已伏在案几便睡着了。
她手足无措站到原地,不知是该退还是继续,整个人着急到不醒。
门外一直守着的青蔓察觉到了古怪,悄悄拿眼望了一眼,轻声召唤绿蝶出来。
绿蝶如蒙大赦,连忙提着裙子小跑跨出,额上都吓出一片汗了。
“陛下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咱们别打扰他,退下吧。”青蔓说。
绿蝶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梗咽道:“其实陛下对咱们娘娘真的不错,刚刚我在讲娘娘时的时候,陛下的神情很是伤感。”
她话音一落,两个丫头都沉默了。
绿蝶是不知顾瑾之不死心寻楚绮的事,但青蔓走的近,多多少少知道些消息,一时间,两个丫头的心情都尤为复杂。
最后到底还是青蔓发了话,断了这个话题,小声离去。
绿蝶又去忙自己手边的事了,青蔓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西倾月。
此时的西倾月也憔悴着面色坐在自己的院子中,神情很是复杂伤感。
“月姑娘。”
“何事?”
青蔓很崇拜西倾月,换句话来说,可以说是整个南元的女子都很崇拜西倾月,因为她的本事。
在她们的眼里,西倾月可以说是女子心中的‘顾瑾之’,可见这地位一斑。
青蔓想了想,给西倾月跪下,“月姑娘,奴婢斗胆,还请月姑娘与陛下面前为韩海公公求情。”
西倾月瞬间就听明白了,“陛下还未将韩海放出来?”
“是。”青蔓点头,“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无法为陛下分忧,唯有韩海公公,才能为陛下鞍前马后打点好一切。”
“倒是一个衷心的奴婢,你起来吧,我这就去与陛下说说。”
像是找到一个理由,西倾月已经迫不及待起身,就往顾瑾之那边走去。
青蔓如负释重,露出一抹微笑。
其实月姑娘,哪里是需要韩海公公,奴婢只是觉得,陛下更需要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