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羡之一月前接手阎君一职至今,其实并没有操什么心,悉数交由崔想打理,偶尔闲得慌了,也会过问一二。
但这“一二”,甚少!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楚林便到了,他接过生死薄,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其检查后道:“禀阎君,这一月生死薄确由下官誊抄,但臣下可保证每一笔都再三检阅,不曾错漏一字。”
顾羡之有些不耐烦,将方俏一指“那她是怎么回事?”言语间,已是带了怒气。
他是个开明的官儿,错了改过来就是,受了牵连的人,他会给予精神补偿,精神补偿不了就物质补偿,物质补偿不了就多灌两碗孟婆汤,但如此抵死不认帐就很让人恼怒了。
现在要将受了冤屈的人找出来,生死薄是楚林誊抄的,他咬死说自己没错,这是在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啊?
楚林将生死薄翻到方俏那一页,仔细辨认半响,似有些为难,吞吞吐吐道:“这位姑娘的生平,倒不是我写的,若臣下没记错的话……没记错的话……是……”
顾羡之吼他,“大老爷们儿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不是你写的,难道还是我写的?”
楚林手一颤,答:“正,正是阎君殿下您写的。”
“噗~”
崔想本着绅士精神,瞧着方俏方才挨了一铁索,有些虚弱,便给她幻了张桌椅,顺便化了杯茶水给她解解渴,堪堪才放手。
一听楚林“正是”二字出口,他便知不好。
果然,被喷了一身茶水!
顾羡之有些坐不稳,否认道:“本君什么时候写过这鬼东西了!”
楚林认真地帮他回忆,“半月前,臣下正在轮转殿誊抄生死簿,您正四处逛……”他顿了顿,改口道:“您正四处巡查,瞧见生死簿,您说还从没见过,便顺手抄了两笔。”
又顿了顿,对方俏报以同情的目光,“这位姑娘……可能……有些……时运不济……”
顾羡之脸上有些绷不住,他一拍桌子,开始无耻甩锅,“屁!本君风华正茂,身体倍儿棒,眼神极佳,怎么可能誊两个字都誊不利索!”
崔想接过生死薄,认真辨认了好半天,附在顾羡之耳边,压低声音,“殿下,这真是您的笔迹。”
顾羡之亦压低声音,与崔想咬耳朵,“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崔想眼神在方俏和顾羡之身上转悠了一圈,对方俏扯出一个十分礼貌的微笑,“方俏姑娘。”
方俏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臂答:“恩?”
崔想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一下垮下来,怅然道,“殿下,哦,也就是你的师父,其实是个命运坎坷的人,生死薄的事,大约是青光眼发作了,连累了你,真是抱歉了!”
顾羡之悄悄拧他的大腿,“你才青光眼,本君这是眼疾!”
崔想脸有些变形,暗暗将他的手拂开,敷衍他,“嗯,眼疾。”又转头对方俏道:“反正就是眼神儿不大好!不过你别怪他,殿下天之骄子,却是个残疾的身躯,他一颗脆弱的心灵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你若是再怪罪他,他又该难过了。”
崔想说得煽情,顾羡之扭曲的笑了,他静悄悄地站起来,一脚把眼前这个混蛋踹飞出去,眼神阴测测,“你姥姥残疾的身躯,他爷爷脆弱的心灵……咳呸~”
方俏眯了眯眼,准备秋后算账,“师父就不向我道个歉?”
“这事,是本君的过错,真是对不住了!”顾羡之仍记不起何时与方俏做过一场师徒,下意识避了称呼。
“你以为道歉便算完了?”
崔想:“……”
黑无常:“……”
顾羡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自然不算完了!”
“那就要看阎君的糖衣炮弹够不够厚了。”方俏把头一扬,傲娇地看着他,暗挫挫的希望对方最好能用糖衣炮弹砸死她。
顾羡之将手指曲起来,扣了扣桌面,道:“此事既然本君的疏漏所致,自然是会对你负责的,此番来都来了,那就留下罢。”
方俏觉得这个事其实很好解决,想办法给她弄具肉身助她还阳,再给两件惊天动地横扫天下的神器,她就乖乖滚了,来年寿终正寝,她再下来同师父再续师徒前缘,啧啧,两全其美。
“徒儿我芳龄二十八,职业规划五十岁退休,人生终极目标是逛尽青楼玩遍小倌,徒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守在这阴曹地府做什么?”她好好的掌教做得快活,来同师父守着地府做什么,何况活生生将她劈熟得撒把孜然能十里飘香,不要两件补偿,她觉得她的良心会痛。
众人被她的话惊着了,玩遍小倌……好终极的目标啊!
顾羡之莫名不爽,于是改了主意,“比起畅游青楼,你觉的渡你成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