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各位道友皆是摩挲拳掌,心中早已想上此比划一番,且让我等领略诸位风采!”
大司命热情饱满地将气氛点燃至顶点,随后走下擂台,诸人一看她的步履,不经微微吃惊,只见她行动看似慢慢悠悠,却宛若行走在水面,漂浮在半空,只在一颦一笑之间,已步入台下。
随着大司命的离开,只见擂台忽地响起轰隆巨响,隔绝的阵法启动了!
“哈哈,我且去试试那八个秃驴的本事!莫如有十八僧几分?”
李谪大笑起身,天下凌空一踩,从空中踏浪而去。
“哈哈哈!望仙山李谪,敢请梵音门高僧请教!可否?”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一人手持一柄利剑,气宇不凡,举止放浪形骸之外,笑声似九天雷霆轰动,一时间众人无不骇然变色,心中突生惧意。
梵音门观战席。
八忘僧相视苦笑,皆转头看向那“生”字和尚,只见他嘴中喃语,作揖稽首道“诸位,此番来西极雪山,三位监寺可有其他安排?”
“不曾有过?只道一切随缘,一切随主……”
“如此倒也明了,我等是客,也绝不了此番争斗,况既然望仙山道友指名道姓与我梵音门较量,那便不得不战!”
“只是不知忘生,我等何人应战?”
忘盗作揖低头,一扫众僧,询问似的征求意见。
“既此次赴会是我领,那便由我第一战!”
忘生行了一礼,扯过僧衣袖口,将其绑在一起,缠绕在手臂,忽地向空一跃,朝李谪腾飞而去。
“望仙山六剑仙,李谪,来人可通名号?”
李谪取剑拱手作揖,面带微笑微微低头行礼。
“不曾远扬,梵音门八忘僧,忘生,请教道友!”
忘生作揖稽首,回了一礼,面露笑颜,静静地看着他。
“既二位都以入场,需知规则,都是同道中人,还需谨记功敌三分,自留七分,莫伤和气,莫下杀手。”
鲁七儒见已有两人上台,便起身讲述规则,这二人也算名门,师辈也与自己齐名并价,又见礼数得当,不觉多了几分好感。
“胜负二字不过云烟,却也当有,一为下擂则败,二为精疲力竭一方则败,三为出言认输一方则败,此乃三败规则,二人谨记便是。”
李谪取酒一笑,举着酒葫芦朝忘生扬了扬,眉头冲他一挑,似再说“喝一蛊?”
忘生心头一颤,有些恼怒,然面色自若,微微一笑,冲他点头。
“既如此,那便开始,点到为止!”
鲁七儒告诫一声,退出场地,眼冒精光地静静注视着两人。
李谪自顾饮酒,忘生亦不曾动弹一分,双手合十在胸,微笑着看着李谪。
李谪享受地打了一饱嗝,眼皮微微一翘,斜眼瞟了一下,却见忘生依旧不曾动。
“这两人在做甚?到底打不打?在传情呢!”
“就是!不知在想什么?干楞着!”
场下已有人不耐烦,开始嚷着李谪与忘生动手,只是二人却似不曾听到一般,或这话根本不曾传进耳里。
另一边,其他三个擂台已经开始了比斗,众人皆是将目光转移过去,然而观战席上的每一人,目光却都直落在李谪与忘生这边,没有偏移。
“师兄,他二人怎还不出手,这黄花菜都凉嘞!”
白云清不经埋怨道,他想看看李谪与忘生的切磋,这不仅是他们个人的,还是望仙山与梵音门的一次较量,他自上次见过李谪与宇文极的战斗,可谓心潮澎湃,不知此次能给自己多少震撼!
场中,忘生沉默闭眼,静地不动一丝一毫,仿佛周遭的风、周遭的气,都随他融为一体,竟有一瞬让人望之仰叹,只觉得眼前之人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李谪轻“咦“一声,语气中颇感吃惊,他也不曾想过,忘生这秃和尚竟能有这样本事?
忽地,他手中的酒葫芦再一次拿起,仰头灌了两口,只见一股清流从他嘴边滑落,随着化为几滴晶莹的珠子从他颔首间向地面落去。
滴答!滴答!
酒滴入地,发出细微至极之声,而就在那酒落在地上,溅起些许细小的水珠,再消失时。
突地,忘生猛然睁开双眼,右手一挥,从怀中摸出一根几寸的金杵,随着他的舞动,一抬一挥间,金杵陡然变长,与他身高无二,且粗壮有度。
锵!
剑鸣轰然而落,剑刃击打在大杵之上,二人对眼相视眸中瞳人,将真气各自运转在手,只听“轰”地一声,两人各后退数尺。
勉强稳定身形,李谪面色有些凝重,抬头时,却见自己又刚好与忘生的眼神对上,不禁狂放一笑,提剑健步如飞而去。
剑在身后,人已到前,拖拉剑柄的手忽地往前一提,剑带着风的呐喊与刃挥砍而来。
忘生将大杵一横在前,随即转手一番,将剑打落的同时也在反击。
李谪眼疾手快,忙变化招式,趁着剑与大杵分离之时,借着力道在空中成一个旋转地后空翻,待人翻转间,真气已汇入右腿与右脚,一记扫堂横腰踢出。
噗!
忘生由于大杵笨重,一时间变化不赢,只得临时借手掌抵御,但腿力岂是掌力可比拟,在掌与腿冲击在一起时,他只觉手臂一阵发麻,险些脱臼失去只觉!
“厉害!”
吃了李谪一记扫堂腿,忘生不由得感慨,一边运气在受伤的大臂掌中,一边暗自观察着眼前的人。
李谪摇头一笑道“嗯?你确不赖,我只仗着剑的轻盈克你杵的笨重,你吃亏了”
说着,拿起酒葫芦,对着我忘生一举,享受地长舒一口气。
此时场下的众人已将目光落在这边的擂台,有些还未清楚状况,只见两人方才十招不到,就有一人受伤,处于劣势,不禁说些市井无赖之语,全无修炼之人模样。
“是麽?此一招却也有巧,只不知道友可曾听闻一力破万道?”
忘生解下上衣,露出健硕凹凸有致的身材,双手握住大杵,低语道“也笑红尘名利处,浮渡半是马蹄翻!浮渡杵!”
忘生止言,双手抡起手中大杵,只见大杵光芒于通身泛起,而后渐渐在浮渡杵三字处平息,本一副凡物模样的大杵,此间望去,颇给人震慑之危。
“也罢,倒是领教梵音门高招,且看看道友如何一力破万道!”李谪闷口大灌数口酒水,而后随手一抛,那酒葫芦恰似活物一般,自觉并入腰间,随之而来的是手中的剑。
只见他轻轻拭过剑身,将口中未曾咽下之酒尽数倾吐而出,长语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剑身兀的将所有酒滴汇聚在一处,那一处下闪烁着三字,惜罇空!
李谪斜眼一抬惜罇空,左手对空一挑,右手一弹,在这刹那间,身已留幻影,人已横剑欲斩向忘生。
忘生瞳孔大睁,扭腰一闪,随即借腰发力,双手将浮渡杵握得更紧,趁着躲过李谪剑刺的同时,用力朝上一挥,浮渡杵带着一丝戾芒压向李谪。
“咦?好手段!”
李谪吃惊感叹,尽管他身已由着冲击错开忘生,将自己后背弱点留出,但此刻也是见招拆招,知道忘生不会放过此等机会,便拔剑从身侧一扬,由腋下而出,竖着背在后背,格挡住忘生的浮渡杵敲击。
“这招背月望海用的甚妙,道友且试试我这四两胜千斤之力!”
忘生说着,不觉借浮渡杵为支点,翻身越过李谪头顶,再一杵从天而降!
铛!锵!铿!
忘生以劈化敲,以敲化捅,以捅化扫,三招为一招,无形之中又密不可分,李谪似早已看穿似的,如拨琴奏曲,轻拢慢捻又复挑,随剑弹动,随剑起舞,三招皆数化解。
场下诸人目光不经挪移别处,已有人心神骇裂,呕吐不止,只觉眼前招式看似全无却又多不胜数,一时间眼花缭乱,只感昏昏沉沉。
“这三招虽好,却是你用巧不用力,因此才令我这般轻松化解!”
“我也明白,但无此三招,又怎能拖得而后三式?”
又是两相金属夹杂风浪的碰撞,二人你来我往间,酣斗不止,已是大汗淋漓,都有些气喘吁吁,然而两人皆不敢有丝毫松懈,若落得一分破绽,不消他人出手,自己便知胜负已定。
“众往生,净乐土,浮屠不渡人间天!”
随忘生言语响起,李谪只觉周遭空气呈漩涡向他聚拢,既已见对手杀招出,自己若再有保留,莫不是瞧不起他人?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星河陨辰!”
佛音空灵传响,却久久不失,似将周围当做一山一谷,随着忘生闭眼凝神,那佛音愈加频繁透彻,隐隐中透着一股威严,不禁让场下众人感到一种心魂相离的感觉。
李谪身后上空,是璀璨的北极星辰,闪烁在夜空下,随着他挑剑一抖,那夜空中最亮的星即刻破碎,散落在星河之中,化为漫天的星扑闪降落。
佛音处,陡然由音化实,但见些许佛门大字冲天而起!
星辰触及处,佛音交接时。只在二者之间,随场中一阵隆隆作响的爆炸结束。
二人交手处,剩一残破场地,烟雾弥漫之坑,随后有两人从中走出,狼狈不堪,蓬头垢面。
只见两人各自拿着武器支撑躯体。
忽地,哐当一声,烟雾中一人倒地。
而另一人,狂笑不止,伸手在腰间摸了摸,掏出一酒葫芦往嘴里灌。
(小二有话说:文中忘生的浮渡杵语出自《赠村公》作者:唐·尚颜两句“也笑长安名利处,红尘半是马蹄翻。”化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