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与白云清相对地的银甲尸,却丝毫不曾有受伤一说,哪怕仅仅是之前白云清偷袭他面门的伤口,也已在此刻恢复如初。
而与银甲尸来回折腾许久,白云清发抖的手颤巍巍地紧握问天,他自知眼前这东西来路不简单,恐怕早已超出自己能力范围。
但他看得明白,这东西至邪非善,就拿变成干尸的唐朴文来说,银甲尸将唐朴文精气吸食殆尽,实力便恢复一分,而此刻的银甲尸在破棺这么久后,原本空洞的双眼里竟有了感知!
白云清心道棘手,拼命招架,每一剑劈砍在银甲尸身上,都只觉两手被震得发麻,虎口疼痛,加之身上被银甲尸抓的伤口,自己运气时也总觉身体摇晃,脑海中神思飘忽,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蔓延滋长。
银甲尸越战越勇,从他爪上传来的力道也愈发庞大,原本与他交手白云清本不是那么费力,可此时却是落在下风。
又一个照面,银甲尸大臂一挥,硬抗劈头而来剑芒闪烁的问天。
锵!
白云清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鼓,手臂微微颤抖,体内的真气早已动用十分,只是却不见丝毫效果。
此刻的问天正被银甲尸用双臂挡在面门前,与白云清僵持着。
白云清嘴里发出低吼,问天霎时光芒万丈,一个翻身腾空而起,随后双手握剑,从天而降,一把巨大问天的虚影直挥银甲尸而来。
银甲尸大吼一声,发出嘶哑地兽吼,右臂一扬,身子一侧,问天像是劈砍在陨铁一样,划出一道剑光,将银甲尸的右臂斩断落地。
“吼!我要你死!”
银甲尸暴怒吼叫,随即挥动左臂,在白云清胸前划出五道爪印,借着挥爪的力道,将白云清击退倒飞。
白云清忽觉胸口一阵疼痛,骨头碎裂,更有一种阴寒冰冷的气从胸口席卷全身而来,忙运功抵御,顿时面色难堪,灰败如土,闷哼一声,一口泛着黑气的血从嘴里吐出。
强忍着疼痛,白云清摇摇晃晃站起身,俯身捡起脱手的问天,面带坚定地望着银甲尸。
银甲尸拾起自己断掉的右臂,虽是断臂,伤口处流出的血却是黑色,落在地上还发发出“撕拉撕拉“的声音,仅一刻之隔,地面便在黑血的侵蚀下浮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
银甲尸将右臂接放在断处,神奇的一幕由此发生,只见右臂断掉两端刚一接触,他的手臂便生出许多猩红透明的血丝,将手臂包裹在其中,包括他身上的银甲,那银甲就好像是他的血肉一样!
待那血丝与手臂连接消失,银甲尸轻轻转动惯量,带着愤怒地表情看着白云清。
他得灵智竟又高了一分!白云清也知万物衍生奇妙,生死人,肉白骨自不觉有多神奇,只是自己道行较渐,目前无法做到。
但若是灵智诞生,那便应受天地抚育,年复一年才能生出。就像南山里的三妖,那个不是经历百年才懂得世间百态。
只这眼前的银甲尸,刚一出来时却面无表情,仅有低语二声,灵智尚浅,与自己酣斗也不过仗着银甲。
然而此时的银甲尸已有了变化,不仅有着喜怒哀乐,就连空洞的眼神亦有些神采。再者,他与白云清的交手也非身体硬刚而是躲闪回击。
白云清勉为其难撑着身摇晃不斜,心中已在打退堂鼓,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对手,若是不就此罢手,恐性命攸矣!
银甲尸似乎是看出白云清心中所想,银甲下竟兀地发出一声嘲意笑容,他渐渐走进,满眼不屑,而后对着白云清张口一吸,白云清大惊失色,顿感体内生机流逝,如决堤洪水,不断往外倾泻而出。
只当白云清两腿发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不禁面露惧色,有些懊悔自己发现太晚,被人放出这么个东西,让自己陷入绝境僵局。
银甲尸狰狞一笑,纵身腾空而来,白云清心头一横,自己命虽危在旦夕,却也不能让他安稳如意。
当下嘴中法决一念,剑指一挥,双眸冷光似剑,问天只在眼光闪烁中飞驰而去!
“云月千里入玉门,宙宇穷极困游龙!封灵决!”
银甲尸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化为躁动狂吼,似并无反应自己被眼前之人制止不动。
白云清并无就此罢休之意,自知封灵决困不住此等凶物,忙挽袖一拂,真气入剑,墨白光辉夺目而出,嘴角冷笑沉吟道“一气三清天地合,四海八荒阴阳隔!戮剑决!”
问天似流星划过,从穷宇而落,深海而出,剑光所至,锋芒所触。
两道法术拉空了白云清仅有的一丝力气,在无力支撑,回天乏术,身子一软,浑身散架一般瘫倒在地。
只见问天飞射而去,与挣扎不能动的银甲尸碰在一起,一阵爆炸传来,中心处被刺眼光芒照射,无法探寻里面情况。
随着光芒内一声惨叫惊吼传出,白云清不免心头放下,如释重负,大大喘气,自以为得计成功。
“嚯嚯嚯!“刺耳又令人窒息的兽吼从里传来,伴随咔咔的脚步与盔甲相碰触发出的金属声,白云清不可思议地看着从里走出的银甲尸。
完好无损!就连银甲也没有一丝破碎与伤痕!
完了!吾命休矣!白云清仰天长叹,面露绝望,此刻他虽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意,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怕连远处弹落在地的问天都不能拾起握在手中。
“小施主,不必担忧,贫僧来也……哈哈……”
一声轻松又带着诙谐的大笑从远处传来,白云清欣喜望去,但见疯和尚一手持鸡腿,一手轻抚着蓑扇,嘴角扬起贱贱弧度。
银甲尸楞楞望去,不明所以,怒吼一声,冲着远处迈着蹒跚之步缓缓而来的疯和尚吼叫。
疯和尚持蓑扇蒙嘴一笑,不停摇头晃脑,嘴里的笑拖拉着很长很长,破烂的袈裟下草鞋中显现的两只光脚还撬动着脚趾头。
他扯过手中的鸡腿,将蓑扇撇在胳肢窝,随即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带着肉灌酒两口,咂舌品尝。
银甲尸张口怒吼,似并未想到自己被来人如此忽视,只是自己不知为何会从他身上感到一种若有若无讨厌兼惧怕的气息。
“疯和尚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怕了……”
白云清调侃一笑,有些责怪的味道。
“摊上这么个东西,贫僧想不来嘞都不行呦……”
疯和尚谈笑自若,眼里似乎并未将银甲尸放下心上。
“吼!你身上的气息真是让人作呕!”
银甲尸张开血口,嘴里散发着黑气,咆哮如雷,继而向疯和尚扑腾而来。
疯和尚身体一侧,跃空翻身,举手投足间已将蓑扇护在面门前,抵挡住银甲尸突如其来的爪击。
白云清心头咯噔一下,不免心头有些惧怕,心道问天都不能破开银甲防御,别说这破烂不堪的蓑扇,莫非能和银甲尸的爪子相比?
然而并无白云清心揪的一幕出现,蓑扇还是蓑扇,完好无缺,反倒是银甲尸的尖爪被震开倒腾。
银甲尸腐烂的脸上露出惊讶,身体倒腾退后数丈,狠狠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灰尘被风扬起,渐渐被风吹散,银甲尸狼狈的身影浮现出来。
白云清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何曾想过疯和尚的蓑扇有这种能力,竟能堪比问天与银甲!
“不是扇硬,是心硬,若你的心硬,泰山可移,金石可开!”
疯和尚面目慈善,语重心长地望着白云清缓缓而谈,白云清似有所悟,双眸恍然若失,似懂非懂的点头。
疯和尚点头称道,满意微微一笑,蓑扇轻轻一拂,缓缓煽动拍打在胸前,面带无所谓的表情,抖肩耸拉,继而又将腰间葫芦喝了两口,拍拍葫芦,放在腰间。
银甲尸冲天怒吼咆哮,两只半空洞的眼变得血红,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拼命地向疯和尚扑去。
疯和尚却始终带着自若的笑,挥手即风,覆手即盾,仅仅是拿着蓑扇的手一抬一挥之间,便与银甲尸不相上下。
银甲尸见来人如此难缠,怒吼声更加响亮,只是在他又一次扑向疯和尚时,借着疯和尚蓑扇的气,顺势利导,借力将自己与疯和尚拉开距离。
疯和尚蓑扇一扇,银甲尸便被扇风吹落在地,发出一声重响,地面腾起烟雾,掩盖了他得身影。
趁此时间,银甲尸冲天而起,化为一团黑气,向外飞去,只是正当他要逃出醉香楼废墟时,周遭突然乍现六道金光,以不同的角度将银甲尸笼罩在此处!
铛铛!
金光辉煌刺眼,让白云清微微失神,而银甲尸则撞击在金光照耀下的空中,似那金光就是牢笼,将他牢牢锁在此处,无法出去。
六道金光逐渐变化,愈发厚重色深,金色的光芒渐渐化作实体,形成六道光柱,将以醉香楼为中心的方圆数十丈地笼罩!
“唵、嘛、呢、叭、咪、吽!”
金光下,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每道光柱中竟不断闪烁,顷刻之间浮现六个大字。
当每一个大字出现时,都有一道光从其中飞出,化作一枚圆环,直奔银甲尸。
六道光芒消逝,只见银甲尸脖子、两手、躯干、双脚,都有一枚泛着金光的圆环套着,银甲尸原本腾空的身体突然失去重心,从空直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