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清身形矫健,健步如飞,踏浪而行,诸人只见白光一晃,才想起竟是忽略了年纪最小的白云清。
眼见诸人落于身后,白云清兴奋不已,得意大笑,一时间诸人不在言语。
忽地,他在空中微微停顿,脚下仿佛有九幽鬼爪,死死抓住自己的双脚,无论他怎样挣扎,身体却是毫无动静,被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惊骇回头,白落一脸笑意,白云清已知是他出手,当下运气欲抵,悟望闻声大笑,掌中气浪滚过,白云清挣扎间迈出两步,已知白落手法被破,欣喜若狂,脚下再次猛然发力,腾空而去。
白落回头相视,但见悟望带着笑意用浑白的眼盯着自己,白落本欲视而不见,却又转念一想,战意燃烧,手中握拳迎击。
拳头带风而来,悟望眉头一皱,听音辩位,侧身一躲,他有心与白落较量一番,侧身瞬间化掌为拳,真气压缩而突然爆发,蓦然如山崩地裂之势,大有排山倒海之威。
白落深知悟望本领非凡,不可大意,抬手招架之间已将腿化为利刃突来,犹如极光风雷,破空利箭。
悟望腾空翻转,惊疑一声,躲过白落一招扫堂腿,悟望两手相抗,回神时众人已与他和白落拉出距离,白落心知与悟望交手落后众人,当下心神汇聚,不再追逐前方诸人。
“既然你想认真较量一番,那便试试?”
听到身前之人再无前进动作,悟望倾身停顿,也不在追赶诸人,立身伫立,战意满满地说道。
二人自知对方心中所想,同一而笑,身体周围泛起丝丝缕缕的气流,交织在二人中心。两人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真气,似一股涡流冲击肌肤,浑身宛若山石相压。
白云清被白落打岔,速度落下许多,身后柳易仙带着笑意近身齐头并进。
“白道友可别高兴太早,虽然有望道友助你一臂之力,但椿湫泪的追逐可并非你一人!”
白云清并不搭话,暗自思付,自知能力不及柳易仙,却也毫无惧意,停下脚步,紧盯着他。
柳易仙似乎永远都挂着那张笑脸,没心没肺,他顿住身影,抬手一摆,示意白云清出手,那轻松自如的样子让白云清生出一股不满之意,心道,我既已伫身相斗,你怎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柳道友当心了!”
白云清手腕一抖,起身一腾,飞扑而去,背上问天嗡鸣而出,剑柄入手,剑芒闪烁,闪烁时身影虚幻而现,正刺向柳易仙面门!
柳易仙轻咦一声,收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神色,他吃惊白云清修为同时,也吃惊道清观底蕴,原以为悟望三人才算对手,此刻白云清所展现的实力足以让他认真对待。
剑刺得快,风声不带,柳易仙抬手相抗,二指微弯,问天的锋芒竟不能伤他分毫,反而被他气定神凝牢牢捏住。
白云清倾斜身体,手中问天刺出,柳易仙凌空站立,两人一剑仿佛凝固一般定在空中,衣襟不动,气浪不荡。
“倒是有几分力度,可惜你年纪尚小,在修炼几年剑意还算拿得出手!”
柳易仙嘴角微扬轻笑,两指对空一弹,两指间飞出一股剑气,白云清心惊一跳,以身为轴,起承相转,剑芒四溅,躲避柳易仙指尖剑气的同时,也趁机出招,问天拨云开雾,剑身扬上,从柳易仙下颚而突袭。
柳易仙后撤仰首躲闪而过,问天不偏不倚,正从他额间擦然而过,一缕青丝断落飘下,柳易仙腾转之时,鞘中长恨吟陡然挥出。
铿!
问天与长恨吟锋刃相交,两剑碰撞,火花迸射,层层气浪接踵摩肩,两人定神互目面对,入眼处是战意之火在熊熊燃烧。
正当二人欲要再次交手时,本已离椿湫泪咫尺之遥的悟凡与悟尘突地大惊,吃痛惊呼一声,倒飞出去。
交手诸人随即寻声望去,悟望抽身接过倒飞的凡、尘二人,稳住身形,定眼一看。
原来是椿湫泪白光不减,周遭护身之力仍旧未消失,定身在空中闪烁的泪珠,让人垂涎欲滴,却有无可奈何。
李谪招呼一声,也在打量椿湫泪的变化,恐生异端,当即提议道“诸位,椿湫泪此刻变化无常,且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点头称意,只道合理,心中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纷纷落在地上,抬头相望,却又时刻注视,准备借力腾身。
突地,椿湫泪光芒微弱,椿树枝干摇晃不定,霎时间狂风四起,骤雨突至,暮霭沉接,众人顿觉心神似有一股勾魂摄魄的趋势,忙凝神静气静观其变。
然而令众人不曾想到,这般心魄动摇只存在于他们六人,而远处躺着的贾言却是神色自若,仍旧疯癫。
汤媛双眸微微扑闪,亦不知众人怎静止不动,她眼中此情此景不曾有一起变化,都如先前无二,阳光正好,风光正美。
在白云清六人眼中,也不知几许烟雨初歇,几多峭寒消却,待到风停雨住,椿湫泪周遭白光尽失,诸人欲起身抓扑,却不料又起事故。
椿湫泪好似受到召唤一般,但见椿树内青黄二光传递,晶莹的泪珠化为流风飞向树下躺着的贾言而去!
贾言张口吐气,只觉喉咙一凉,一股清凉窜出脑门,惊骇之余连忙用手在嘴里不停掏弄,又呕吐几次,而那清凉之物入他喉头好似甘泉一口,顺着食道而下,不消片刻,那股凉劲儿已由喉咙传遍全身。
白云清众人眼见椿湫泪竟自己飞入贾言口中,当下心中遗憾悔恨,虽有慕艳,却也在情理之中,未曾想过杀人夺道,毁人修途之举。只是叹息痛恨自己等人机缘不够,天公不眷。
“哈哈!诸位,这场比试也不用继续,机缘二字可生的太巧,我这评判还未公正裁决,怎知这灵物已自己认主离去,我等亦不必再为此纠结!”
李谪笑着抱拳行礼,他此话说得有趣,既在替众人惋惜,又在替贾言高兴。
“自当如此,只是我与白落道友切磋未曾尽兴啊!”
悟望点头赞同,随即回礼抱拳,眼神却定格在白落身上,白落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自己又何尝不想与他一分高下?
打定主意,正欲要开口,刚到嘴边却被柳易仙打断。柳易仙轻手拍住白落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切磋当然不可就此打住,我也不曾尽兴,只是如今那贾言以凡躯得椿湫泪,我等交手难免波及,还是等他情况稳定再说!”
白云清微微点头,认为柳易仙说得十分在理,悟望二人相视一笑,仰天回望彼此,笑中带战,眼中带火,两股眼神交错相对,不免擦出雷电火花。
李谪打趣两句,扔下众人,行至贾言身侧,两手一抬,对掌向背,真气拍出,源源不断向贾言输送。
贾言本已感觉手脚僵硬不能动弹,当下只觉从后背传来一阵暖意,寒气由寒转凉,僵硬的身体也感到生机。
他也不曾料到,自己本是全身散发着凉意,这股凉意不知怎的从喉咙开始就未停止过传递,先从上身,再至全身,刚开始他是感到舒服清凉,但那股安逸之凉仅有数十个呼吸就转化成了十二月的风雪,寒冷彻骨。
幸而李谪察觉到他的异样,替他疏导经脉,引导椿湫泪的灵气融身,否则以他凡人之躯,万不能承受如此灵物。
此刻众人眼中再无异象,只有坐于树下运功的李谪和昏迷不醒的贾言,然而贾言眼前却是别有一番景象。
贾言早已分不清此处是真是假,此刻看到之人是虚是幻,此时自己所感是实非实。
椿树下,静静坐着一位女子,她衣着光鲜亮丽,象征生机的绿映衬着她动人的笑容。
她忽地微微起身,向贾言走来,美目相盼,眉间喜意透露,她娇笑着盯着贾言,流光眼下是一股天然的忧愁,将她所有的喜悦消磨殆尽。
“你回来啦?”
贾言呆呆地瞪着双目,活脱脱傻子样子,不发一言一语,心头如扬帆云船掀起惊涛骇浪。他颤抖地伸出双手,眼中早已渗出几滴泪珠。
他用颤抖的手,缓缓伸过去,他伸得极慢,因为他怕自己触摸时,一转身,便是手中空空如也,佳人不见。
“果然,这也不是你……”
他再也经不住了,哽咽地声音里是绝望,他的猜想是真的,眼前不过是个幻象,一个触不可及的虚无,他的手指摸不到她,只能穿过她,或许只有眼才能将她触摸。
“是与不是,又有何重要呢?我的样子,不就是你所想的她吗?”
佳人莞尔一笑,轻拭贾言眼中的泪珠,这一刻,仿佛一切又那么真实,他得泪水竟被眼前的女子擦去!
贾言惊愕之间,猛地张开双臂,扑向她,然而入手的只是他摔倒后的泥土。
“你没有走对吗?椿,你没有走,对吧……”
他惨淡一笑,自嘲地呢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问眼前的人儿。
“我一直都没走,我一直都走了,我在你心里,跟随你走过天南地北,山川星海,你心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心哪儿,你便在哪儿……”他痴痴地重复一遍,随后癫狂笑着,声音狂傲如沸。忽地,他轻轻挥手,眼前一切如云烟散去,睁眼时,是那熟悉的椿树下。
“酒呢?”
听到身前人出声言语,李谪欣慰一笑,解下腰间葫芦,将酒递给他。
众人一见此景,自然明白贾言已脱离困境,悟望与白落互相对视一眼,二人转身腾空而起,出手较量,欲分高低。
“嘿嘿,世人都说好,那便了,好了,好了……”
随着贾言微微叹息高歌,微风拂过,众人晃眼一看,已是椿湫城中!
“竟然出来了!”
空中二人忙收手敛息,不在动手。
“怎么不见妖宗与玄冥教?”白云清问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从哪儿来,去哪儿去,从哪儿去,便去哪儿……”
贾言又饮了两口葫芦酒,说着白云清感到迷糊的话,摇晃着身体,一边唱,一边笑,消失在椿树的夕阳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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