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轩很快将东西推了出来。
“这就是敌军的制胜法宝。”
马元忠看着那根类似于空心大铁棍的东西,不免疑惑,问道:“王爷,您是想用这玩意儿来攻城还是什么?”
十一见他如此,笑了笑,说:“吴将军今晚偷袭,我叫他务必壮大声势。到时候,你大可以看看这东西能有多大威力。话,本王已经说完,织锦,送客吧。”
马元忠满脸疑惑,但十一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不便多留。
出了营帐,马元忠看了看身边的织锦,想说什么,却咽在肚子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织锦见他如此,首先开口道:“马将军想问什么,问我就可以了。”
马元忠皱了下眉,说:“那空心铁棍,当真有那么大威力?”
“空心铁棍?”织锦笑了下,说:“那东西叫做‘大炮’,将军如果见过它的威力,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若当真如此,城池如何攻得下?”马元忠一想到刚才那副血肉模糊的躯体,就感到可怕。
“王爷信任将军,可将军似乎不信任王爷的能力。”
马元忠苦笑了声,本想说“王爷近日来,处处让他下不了台,这也叫信任他?”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姑娘此话何意?”马元忠笑问。
织锦看得出他的意思,微微扬眉,说:“王爷对将军可是推心置腹。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会告诉将军这些?如果将军以为,王爷是想孤立将军的话,这个时候对将军委以重任不是多此一举么?”
“姑娘说笑了吧,王爷何时对末将委以重任了?”
“将军还不明白么?制敌之策就在于此:‘师敌长技以制敌’。不瞒将军,这样的大炮,我们这几天也赶制了几个,王爷既然提前告诉你这些,当然是希望等到攻城之时,你会是主力军。”
马元忠大致明白了什么,拱手道:“王爷如此器重,马元忠定当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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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容城,姒无昭望着不远处那连绵的营帐,手掌按着城墙边缘,脸上满是愤怒。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城内的粮食勉强还能坚持半个月,要是再不发动攻击的话,等粮食一完,别说敌军攻进来了,就算军队内部怕也会出现哗变。
“战书下过去了?”姒无昭问了句。
身旁亲兵回道:“禀将军,战书已经下过去了。”
姒无昭脸上明显有了一丝不耐烦:“还没回信?”
亲兵正待回话,忽然间,不远处一甲士迅速跑了过来,快速将手上的信递给他。
姒无昭翻来看了看:
“……我大齐正义之师,尔等叛军速缴械投降,以保全身,若仍不思悔改,螳臂当车,明日破城之时,定叫尔死无葬身之地。”
“岂有此理!”姒无昭欲一把撕了那书信,眉头一转,忽然下令道:“传我令,众将领,议事堂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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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营地。
十一正看着上容城的构造图。
“织锦,城内的陈王可有联系了?”他埋头看着地图,忽然问道。
“织锦?”久久未见回应,他不免疑惑抬头。
敬轩笑了笑,说:“殿下,您忘了,织锦姑娘去神机营了。”
十一淡然一笑,说:“是啊,我倒是忘了。”他说着,便替自己倒了杯茶。
敬轩皱了皱眉,忽然说道:“殿下,敬轩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他抿了口茶,微微扬眉:“什么?”
“敬轩以为,您和织锦姑娘是不是过于亲近了些。”
十一眸色一沉。
“织锦姑娘不畏风险随您出征,生死相随之意,敬轩看在眼里,也深为佩服。可是说到底,她虽然未能嫁给太子,但三年前那件事情过后,朝中上下对她和您之间的关系颇有非议,若此时再传出您和她之间关系如此亲密,到时候,怕是会惹人非议。”
十一静静听完,说:“你的意思本王明白。”
“王爷当真明白?”敬轩顿了顿,说道:“依敬轩来看,织锦姑娘对王爷若即若离,显然只是交情甚深而已,而王爷对织锦姑娘,却不见得只是交情。”
“那依你看,不止交情还有什么?”十一反问一句。
那语气里已有三分怒意。
敬轩闻言,犹豫着,不敢再说下去。
十一冷冷看了他一眼,缓缓喝了那杯中残茶,说:“本王知道你是好心,本王也记住了。”
帐外,那刚想伸去拉帐帘的手,愣在半空中,迟迟未能放下。刚才的一席对话还在她脑子里回旋不绝,很多话,很多声调还有语气,但她起码听得出,他默认了他们之间只是知交而已。就像那日在苦海崖畔,她平静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只是,当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的时候,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忽然发现,他对她其实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帅帐之外,她终是缩回了手,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粘着炸药包上掉下来的尘土。她想,她或许应该去洗把手再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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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场之外,一列军队,沿着北门谨慎地走了过去。
姒无昭看着不远处敌营的方向,火光渐渐消失,而城外则传来一阵一阵低沉的声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敌军正在暗中集结,此时大概已经兵临城下了吧。
乌云蔽日,他微微眯起眼睛向城外看去,城下只是黑压压的一片。
全军部署已经下达了。
“将军……”身旁亲兵拱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怎么了?”
亲兵皱了皱眉头,问道:“齐军战书上说约定明日作战,可王爷却在今晚就做了全军部署,严令守城,这……属下想不通。”就部署来看,声势浩大,看着也不像是准备偷袭的模样。
姒无昭笑了笑,说:“那战书,你看过了?”
亲兵颔首,道:“看过了。”
“言辞如何?”姒无昭问道。
亲兵想了想,回道:“齐军言辞极为轻蔑,狂妄至极!”
“你看了,感觉如何?”姒无昭悠然问道。
亲兵愤愤道:“恨不得立刻就与那齐军决战!”
姒无昭抿唇,问道:“若是约定明日作战的话,咱么今晚会做什么?”
亲兵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一战。”
姒无昭笑了,说:“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就正中敌军下怀了。”
亲兵面露疑惑之色:“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属下不明白。”
“本将料定,敌军今晚,定来偷袭!”
亲兵闻言,大惊失色。
“齐军主帅几天前刚来上容城就偷袭我们,截断了我们的粮草。敢如此行事者必定是一个狡猾货色,若是以一般人的眼光看这封战书的话,自然是行不通的。”
亲兵闻言,肃然拱手,道:“属下明白了。可是……”亲兵迟疑了会儿,问道:“万一敌军并未耍诈呢?”
姒无昭看了他一眼,目中不无轻蔑,看着城下正渐渐接近的军队,笑道:“敌军若是并无耍诈,城下又是什么?”
姒无昭忽然收敛笑意,微微眯起了眼睛。
吴周小心谨慎地走来,而头顶,就在上容城上,十几把大炮对准城下。姒无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就是这个角度。随着一声声的轰响,大炮轰然坠落,吴周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火光四起。大炮所到之处,人皆粉身碎骨。
一时间,硝烟四起。
马元忠看着不远处的战场,不由胆战心惊。
而身后的各大营里面,将士们从未见过这幅场景,有的部队里面已经出现了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