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区里还有很多工厂,你如果觉得这个厂的工资低,你可以去别的厂看看。在这个厂干了,你不能去别的厂搞兼职,这是职业道德;或者你不在这个厂做了,到了别的厂,你不能把自己知道的技术也带过去,这是商业秘密;老板可以炒你,你也可以炒老板,这是双向选择。我们都是打工仔,我们都有打工仔的职业目标,那就是赚钱;我们还有打工仔的发展观,那就是学技术;我们也有打工仔的人生观,就是买房、娶老婆、生孩子。
找工作确实不容易,这是我的深切感受。我们仨刚出厂门,就有一大堆人等着进去面试了。
“你们咋回事啊?老板把你们炒了?”一个穿着“广东l大学99届毕业生”衬衣的兄弟拦住我问。
“没有,我们想去打个工资高点的活。”我闪身去追李刚他俩。
“大哥……厂里咋样啊?”那位兄弟很遥远的声音。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不好意思,我要赶路了。”我不能再等,时间不等人,现在工作还没着落。
“大哥去哪啊?”
“我暂时还不知道,要去一个能赚更多钱的地方,再见了兄弟。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再见大哥,祝您顺利!”
……
我们仨提着行李,先在d电子厂隔壁的几个厂转转。
不同的人事课,不同面孔,不同的声音,说的是几乎是同样的话。
“你们从d电子厂出来的。那老板很有劲头,都七十了还开厂。可别说啊,我们董事长还跟他很熟。其实你们也是知道啊,四百块工资不算少了,还包吃包住。没看前面来应聘的几个本科生?学历比你们高吧,这不二话没说就搬进宿舍了。”
“可不说别的,d电子厂出四百,我们如果出四百五,那他不就跟咱急?说这是哄抬物价。”
“不能加,一加就会乱套,以前来的员工都要加咋办?一人加五十,那一个月得多出好几千呢!”
“我们厂的活是累一点,比d电子厂累,工资高一点。但我不能招收你们啊!知道的说你们是跳槽,不知道的就说我们挖人家墙角的。这可不行。”
“你们去别的厂看看,d电子厂那家伙真是……大专生也开四百,我这里本科生才三百八呢!”
“才开四百啊?!太少了,来我们厂,这里开七百……但你们要知道啊,人多了不好安排,住宿是要交一点钱的。午饭、晚饭一定要在食堂吃,一顿五块钱。其实我们不想要求员工在食堂吃,但这是员工对工厂的认同感,说明你认同工厂是你家,吃饭得在家吃吧?”
天已经黑了,我们跑了一圈,工作还没有着落。接受了各个人事科干部的教导、指示,我们就差开展自我批评了。你们是傻子啊,脑子进水了?d电子厂四百块都不干。不干就等着喝西北风吧,靠,谁都不会要你们的。工资不能涨了,没见找工作的人这么多?
“两位师兄,我们先找间旅馆住下,明天再找吧,工厂都下班了,人事课现在也不会说面试的。”我招呼张华明和李刚,领着他俩往市场走去,“市场靠近农村那边上有间旅馆,那里的‘打工仔之家’房子很优惠。”
“师弟想的可真周到,我还想晚上再去找旅馆呢。”张华明有点仰视我的样子,估计就差改口叫我师兄了。
“别看老乡刚毕业,做事可很老到啊。”李刚拍着我的肩膀说。
“谁让俺是从北京回来的!见的事情多了。”我认为反正是吹牛不用报税。
“老乡,给你一百当一万啊,地上怪不得看不到牛。”
“牛都被师弟吹到天上去了。”
“哈……”
经过这第二次跳槽,我们仨的关系更加铁了,就差来个“桃园三结义”什么的。
旅馆环境很是一般,但有热水洗澡,这对打工仔来说是最重要的。跑一天路,出了一身汗,腰酸腿疼。洗个热水澡,听听收音机,再美美的睡一觉,这可谓是苦中之乐啊。
“打工仔之家”房子很多。我们住的是单房,放一张床,能睡两个人,再打个地铺,就没有空间了。
老板事先说好规矩:从晚上六点到第二天十八点算一天,入住前先交两天房租钱,其中是一天房租,一天押金。他讲普通话时带着浓浓的广州话口音,听了直让人发笑。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讲官话”,这句话不知道谁说的。
“你是这里人吗?”我跟老板讲广州话。
“是啊,我就是对面村的。”老板大跌眼镜,好在他不是近视或老花,没戴眼镜,“你会说广州话?这里住的人很少说的,大多是外地人。”
“会讲一点点,我刚学不久。”
“年轻人不错啊,讲的还可以。”
不是可以,而是厉害了。老板不知道我女朋友是广州的,说了他就不是掉眼镜,而是往地下掉牙。他还不知道我几天时间就学了好多广州话单词。我觉得把人家说掉牙不好,还是不说了。俺当年也是没钱买资料复习,要不咋样?早就上大学本科!说不定是重点的。
“师弟,张师兄,我们去市场里吃个饭,肚子开始打鼓了。”李刚见我俩洗完脸,起身往门外走。
到楼下问老板,我们房间还会不会有人来住。老板说我们房间在拐角的地方,以前用来放杂物,空间小,只能睡三个人。其它房间至少也得睡七八个的,大的睡十来个。看来“打工仔之家”生意很火爆,杂物房都用上了。
在市场里吃什么呢?当然是炒粉啦,一块五一份的——我们自开跑业务以来,风吹雨打从不改变。偶尔觉得身体没劲,需要补充营养,才吃上一顿五块钱的快餐,这是大餐。实在不行才买一碗六块钱的骨头汤,那是特大餐。现在赚钱如溪水,花钱如河水,不省不行。
一顿狼吞虎咽,晚饭一会就吃完。张华明说找个地方理发,我和李刚先回旅馆洗澡。这会“打工仔之家”里人头涌动,来自天南地北的人,音调各异的普通话——有些话我居然听不懂。看来在北京呆过的人,也不尽能把各地的方言都熟知。
“他大的,谁把我的内裤收走了。”有人骂爹。
“他娘的,我的袜子呢?刚买几天的。”有人骂娘。
“他***,我的毛巾呢?刚才明明还放在房子里的。”有人骂奶奶。
“我真没用,是个废物,是个猪,来东莞半个月了,还没找到工作。”有人在骂自己。
“……”
“好,这里不错,便宜。”终于听到有人说句好话。
没多大一会,“打工仔之家”里突然间变得静悄悄的,只听到隔壁传来沉闷的呼噜声。我学了一会“广州话三月精通”,也有点困了。李刚早就躺床上没动静,张华明还没回来。我刚躺在地铺上,就传来一阵轻轻的,连续的敲门声。
我小声问,“谁啊?”
外面没有答应,又轻轻的敲了几下。
是不是张华明在开玩笑?我有点郁闷。呼的一下把门打开,真无聊,我想,都这关头了,还有心思玩这个……
门口站的不是张华明,是一个人,女人,化了很浓的妆,年龄看不出来。
“你……你找谁?有事不?”我看出一点苗头,想关门了。
“要小妹聊天吗?大哥……”女人很坚定,很平静,很不想就这样走开,看上去有点可怜。
“我没空,不需要了。”
“没关系的,就坐坐聊聊,也没别的什么事,我只想今晚有个地方落脚就行。晚上十二点我才开始上班。”
“不会有问题吧?”我还是觉得不大合适。
“没事的,你们的前任房客,今天下午刚找到工作搬走,我以前就一直跟他聊到很晚才去上班,习惯了。”
“那你不回去你住的地方?”我想这可真怪了,居然会有这事发生。
“人家在屋里干活呢!我总不能当电灯泡吧。我就住楼上的306房,不信你问一下老板。”
女人说干活两字的时候,很媚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是傻瓜,我是大专生,这我是能听懂的。
“好,进来吧。反正还有一个师兄没回来,这会也不能关门。”我闪身让女人进屋。
“谢谢了,大哥,最好能让我在这睡一会就好。”
“哈……想不到你还得寸进尺啊,进了房间就是主人了。”
“这位大哥真逗,哪块的?”
“我湖南娄底的,从北京毕业后过来广东。”
“老乡,我怀化的。怪不得老乡说话这么直,北方人都这样吧?我还以为你河北的呢!”
“刚才我……你……觉得我无聊才来敲门的。我叫王强,叫我小王也行。”
“小王?我今年才二十呢!还是你叫我小美吧。”
“小……小美,我刚从d电子厂出来,想找份好点的工作,你做贵行?”
“贵什么!我在酒吧做的,陪客人喝酒、聊天,一个人提成三块钱。”
“那,这活好赚钱不?”
“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跟我住一块那女孩,她跟我一起做的,经常带客户回来房里……”小美停了一会,接着说:“旅馆老板也说了不能在‘打工仔之家’里干那事,但她不听。以前这屋住的也是老乡,他跟我一起来东莞的。”
“哦,看来你一个月也能拿**百啊,刚才哪会对不住老乡了。”
“差不多,反正就这个数。还有啊,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是你让我进来的,我现在能睡一会不?”
床上的位置我留给张华明。万一李刚抽筋或做恶梦什么的,一睡醒,突然看到有一女的在身边,那可不是开笑的事。要不就是见鬼了,要不他就觉得被这个女的搞定了,突然间觉得对不起冬梅,那就……我不能害他。
老板说这房间能睡三个人就是三个人。说三不四,要是能睡四个人了,他立马就会让房间里再出现一个人。而现在我看也是只能睡三个,或者是三个半,那半个在地铺上挤一下。
“小美,你就睡地铺吧,反正我还想看会书,你先睡。”
“多谢了,等会你要睡就挤过来,我没……没关系的。”
她定了个小闹钟,放在耳朵边上,一会就睡得流口水了。我想她可能是太累了,毕竟陪聊、陪酒是一件苦差事,有时还要对付男人的毛手毛脚才行——简直是刀尖上的活。
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赚个钱真不容易,女孩子就更加不容易——就算小美不是我老乡,照顾女人是男人天经地义的事。
快九点了,张华明还没回来。得出去找他一下,别出什么事,我很是担心他。
穿好衣服,我轻轻的开门下楼。房门没有钥匙,只有老板才有。说是为了防止以前的房客私自配钥匙,回来偷东西。
“喂,小王,306房那个小美又去你屋了?”老板朝我挤了一下眼。
“老板怎么知道的?”我感觉老板也是个聪明人。
“你们还是老乡呢,小美那姑娘不容易啊。”老板叹了一口气,继续讲,“她们那酒吧的,大多在我这住,好多女孩子都干那个了。小美呢,别人都说她死脑筋,傻子。死守着那几百块工资。我看她是个好姑娘,哎……”
靠,咱湖南人都是有骨气的,他奶妈的,为了钱,也不能乱搞。确实是家里穷,等钱花,没办法了,这也没的说。
我刚走出旅馆门口,就看到张华明正往这边赶。
“师兄,咋这么晚啊?我还以为你出啥事呢。”
“师弟不用担心,我理完发转了一会,买个馒头吃,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拉住他,说了小美来我们房睡的事。张华明也是个好人,我们仨心肠就是好。
“没关系,还是委屈师弟,哈……美人在抱可不能动,那咋整?”
“……”
李刚睡的象猪一样,张华明躺下一会就去跟周公称兄道弟了,小美侧躺着,睡得香香的。我坐在地铺边上学广州话,不知什么时候,靠墙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两只小手扶我躺下。好象是云云的小手,我抓住一只就亲了一口,后面发生啥事再也不知道。
“师弟,师弟……起床了。”张华明推醒我。
“李刚,该起床了。”
张华明是个闹钟,不,是个特大闹钟,这个闹钟闹你不醒才怪,买闹钟的钱可以用来吃饭了。
下楼李刚跟老板说,我们房暂时不退。反正一天收十五块钱,住不住都一样,住了还可以放点行李(钱是不能放在房里)。要是退了这间房,说不定就得跟十来个人挤一个房间,那可受不了。
连续找了两天活,没什么收获,我们决定到离d电子厂远一点的工厂看看。有一间厂的人事课长说,工资可以开四百五,包吃包住,如果升到组长了,工资还会涨——具体涨多少没有说。
我问他会不会经常有组长不干走人的。他说不会,很少见组长辞职,都有**个月了,最后一个辞职的组长是回家结婚。人事科长还说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我们没有马上答应他——感觉四百五十还是有点低,确实找不到好的工作再来报到。
李刚说我们考虑一下再来。课长讲他也听说了,d电子厂有三个刚进厂的大学生,水平不错,干了三天就辞职,嫌工资低。就是你们几个吧,不用考虑这么多,四百五十没的加了,已经有点高。
出了厂门,我说要是组长不走,我们是很难提上去的。厂里总不会把组长辞掉,然后让我们新来的人上。课长都说了**个月才见一个组长辞职。为了这么小的机会,为了这四百多块钱,不值得去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如果找到一份工资高的活,将来有可能是翻倍的收入。
跑了好几家厂子,工资没多大变化,就是在四百五左右。有一家电子厂,人事课提的要求挺奇特的,说要一次签五年合同,中途不能离职,否则要重罚。工资是可以开六百二十块。
我问人事课课长,为啥要签五年这么长的合同?而不能签三年或更短的时间。
课长很神秘的讲,“我们厂里的技术是很先进的,你们大陆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技术,所以必须签五年。五年后,估计别的地方才有比我们先进的技术。”
“厂里搞什么的?”李刚和张华明异口同声问。
“车载免提,怎么样,你们来我们厂不?前面有几个大学生,说今天下午就来。你们不提前决定,有没有位置就很难讲了!”人事科长比我们还着急,好象现在是他在找工作一样。
“课长,您也别怪我们,我们出来打工,都想多赚点钱,早点买个房子结婚的。您看这工资以后会涨不?因为五年时间,很多东西都变了,说不定别的厂也会提工资。”我诚恳的和课长说。
“小伙子爽快,工资会加的,但不会太多。五年一定要做完,压毕业证,做不完毕业证可拿不走。”课长补充一句。
“我们……我们回去考虑考虑。”张华明朝我俩使个眼色,示意先出厂再说。
出了厂门,张华明低声说,“这五年也太悬了!毕业证只有一个,虽然咱都是大专毕业,这可是花三年时间得来的,不容易!为了每月六百多块钱,没了,这搞不过。”
“对,五年时间,说不定我们小孩都有了,运气好早就能当老板!”我也说说自己的意见。
李刚盯着我看了很久,他眼神很复杂,可能又想起冬梅的事。
“老乡说的对不对?”我推了李刚一把。
“对……说得很好。”李刚一下子回过神来。
张华明又变得有点仰视我的样子,“师弟可真是牛人,牛,想事情可真是周到,看得远,不愧是从我们亲爱的首都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师兄夸奖了,其实师兄眼光也不错,很有上进心。其他人就比不上你。”我接着说,别人夸我,有点不好意思,应该礼尚往来。
“你们两个互相捧吧,就在这吹到工作出来吧。”李刚笑怒不得,好象想踹我俩n(n≥3)脚的样子。
又跑了两家电器厂,还是那六百二的工资是最高的。别的厂也是在四百到五百之间,有些还不包吃。快到中午了,我们仨打算先回市场,喂饱肚子再说。
张华明建议去小饭店里炒几菜,这几天跑路很消耗体力,感觉人都快没劲了。
李刚说炒菜能多吃点饭,反正是五块钱一个菜,饭是随便吃的,不用花钱。
我也有点嘴馋,说听两位师兄的。
中午这一顿饭我们仨吃的可谓是惊天动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以后的n(n≥4)年里,饭店一直保留着我们仨的吃饭纪录,二十一碗。
店老板用我们的历史性纪录做招牌,“二十一碗饭馆”,生意火爆了n多年。我2005年初顺路去见老板,他说真感谢你们几个啊,给了这么好的招牌——饭店扩建了四次,还是人满为患,每天地板砖都踩坏了几块,凳子都能坐坏两三个。
当时我开玩笑说要跟他收点专利费。老板非常爽快,说你要多少?要多少给多少。我说开玩笑的,别当真。算了,留个纪念吧。就让张华明、李刚和王强的吃饭纪录永远留在“二十一碗饭馆”,我们青年时辛劳打工生活的缩影,永远留在“二十一碗饭馆”,让所有来过“二十一碗饭馆”的打工仔们,永远留下他们深刻的记忆。
后来我跟饭店老板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帮我联系上香妹——2005年时已是两个小孩的妈妈,她嫁到湖北了。香妹很幸福的说,以前在东莞打工,还得多谢王大哥的照顾……
中午吃过饭,我们仨一致认定在一两个小时内,再也走不了多远。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是三个孕妇。三个人一个想法,回“打工仔之家”休息。
还没走到“打工仔之家”,看到村子边上有个老奶奶,她旁边放了几大罐水。我听到她说是免费喝水——农村自来水,很好喝的。
“小伙子,打工赚钱不容易,来拿免费水啦。”
一群衣衫不整的年轻人围过去,水一会就没了。只见三个农民又挑着六桶水过来倒进罐里。要水的人越来越多,挑水的农民也多了几个。来自祖国各地的口音,说着同样的话,“谢谢!多谢!”老奶奶是个好人,村子里的农民也是好人……
回到旅馆的“打工仔之家”。张华明和李刚象两尊大佛一样,刚到房里就坐在床上,更确切的说是两尊大肚佛。前一会他们还是坐佛,后一会就成墙上睡佛了。
我光想着工作的事,睡不着,靠着房门学广州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把我吓了一跳。
“谁啊?”我压着嗓门问。
“我,小美,王大哥请开门。”小美清脆甜美的声音,陪聊的女孩子就是有本钱。
这都能认出我的声音,她真是神了。看来“打工仔之家”里能人还真不少。
我突然想到,云云做陪聊肯定比小美好,云云的声音更甜,样子更惹人喜欢。但转念一想,怎么能让云云干这活呢!就算自己再没出息,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眼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欺负。我也是男人,打死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受那罪。
“王大哥想什么呢?”小美碰了一下我肩膀。
“哦,没什么,在想我女朋友了。”
“大哥女朋友肯定很漂亮,对不?”小美抿着小嘴问我。
小女孩都把事情想得很好,郎才女貌的那种。不过她是说对了,云云确实长得很漂亮,要不婷婷也不会说我是色狼。
“长得很好看,跟你差不多。”我说的是实话。
“我长得漂亮吗?大哥真会夸人。”小美有点不好意思。
“老乡样子很好看啊,我说真的。”
“嘻嘻……”小美扭头不看我。
我还想再看会“广州话三月精通”,让小美先躺地铺上睡。小美看了两尊睡佛很久,捂住嘴,好几次差点笑出声音来。她看上去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能是刚加班回来吧。看来陪聊、陪酒也不是轻松活。小美一会就睡得流口水了,她的样子真逗人。
看了好大一会书,感觉还是没有睡意。我干脆拿着银行卡,到市场对面的i银行取钱。原先是认为现金放身上不大安全,银行里存点钱好。后来发现取钱不方便,我这到处跑的,很难找到i银行。心想算了,把存银行的三百多块钱取出来。
i银行没开门,只有自动取款机能用。中午这会没什么人取钱,前面有个家伙在取款机上捣鼓了半天,摇摇头,自言自语的站我左边看。右边还有一个人在漫不经心的走来走去。我没注意后面,感觉好象也有两个人在我身后。
我想反正对面就是市场,就算他们是抢钱的,也不敢在大白天的怎么样我。
取出三百五十块钱,我没有查询余额,因为卡里只有十块钱了。刚把钱放在上衣口袋里,刚才站在左边那鸟人拽我手。我本来不想理他,因为卡快退出来了。他突然很使劲的拽开我身子,叽里咕噜的说“喂,问一下,我的卡能在这汇款不?”
他的话我听不太清楚,正仔细的回想一遍。右边那鸟人发话了,“***,快点。”扭回头去看时,“我的”卡已经退出来。一看卡号就知道不是我的,因为我的卡末三位是746,这个我清楚的记得。现在出卡口的卡末三位是083。
心想卡里只有十块钱,你们***把老子的卡换了,也取不出来钱。我没必要来个1打n(n说不定大于4)。等银行上班了再把卡挂失。我没有吭声,装着没事样走回市场。跟市场里的治安员说了这件事,他说找几个人去搞定那些鸟人,让我先走。
回到房里,想着在i银行取款的事,更加睡不着了。感觉自己胆子有点小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女朋友的缘故。睡不着我又跑到楼下,跟老板聊天。其实他的广州话说的也不怎么地道,带有一点口音,还是云云和婷婷的广州话纯正。看来有空还得多向云云老师学习,这会发现自己还挺谦虚的。出来打工,还是谦虚一点好,谦虚说不定使人找到好工作。
跟老板聊到下午两点,房里的两大睡佛还没有要起床的迹象,我得去当闹钟了。
先是轻轻的推了他俩一把,没有反应。这睡得也真是香了点,可能周公还在跟他们友好的谈心。现在不是谈心的时候,现在是找工作赚钱的时候。我用力捏了他俩一把,总算有反应。
张华明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双眼,“哦,师弟这么快起床了,现在几点?”
“两点了。”
李刚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正梦见跟冬梅聊天呢……老乡你没睡?”
“没有,我看了一会书,刚从银行取钱回来。”我把到i银行取钱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他俩说了。
“以后我们也注意点。”李刚小声讲。
“别吵醒小美了,让她多睡一会吧,我看她挺累的,一个女孩子家,真不容易。”我到门口等他俩。
下楼我老板说,以后就让小美睡我们房。反正我们仨在工业区跑工作,她睡一会也没关系,况且房里就是几件衣服,没有值钱的东西。
李刚和张华明也没有意见,他俩肯定没意见,又不是睡他们铺。有美女相伴,真是求之不得。说实话,我这两位师兄心地也挺好的,不然我们仨不会在一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得很有道理。假如让小美睡床上,他俩还是没有意见的。
下午两点多的太阳真毒,烤得人皮肤都发疼。跑业务时不能戴帽子,现在找工作是可以了。
在地摊上一人买了一顶草帽,一块钱一顶。磨了很久嘴皮子,老析才肯降价。要不就得一块五一顶,我们都舍不得买。
“小弟坐车不?”有几个摩的师傅招呼我们。
“冻西瓜啦,一块钱一大块,很甜的,快买了。”摆地摊的老板想跟我们做生意。
“地图啦,东莞地图,找工作方便,两块钱一份。”
“冰棍,五毛钱一根,便宜啊。”
张华明看着我和李刚,“干脆我们摆地摊算了。”
“哈,张师兄也想当老板了?!”李刚苦笑。
我看了路上找工作的人不少,但没几个买东西的,觉得还是不干这个,先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再说。
“其实我只是随便讲讲,暂时还想找份工作。”张华明就是张华明,他也是不甘心。毕竟摆地摊的收入不稳定,刮风下雨的没个谱。
天气热,戴草帽的人还真不少,找工作的人更多。
路过d电子厂,李刚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知道冬梅咋样了?老乡。”
“才过没几天啊,老乡。这样吧,我们晚上去找冬梅和香妹。”我感觉再不见冬梅,李刚会出事的。
“我……现在工作还没着落……”李刚有点犹豫。
“工作可以慢慢找嘛,见一下冬梅又没问题。”我认为他有点死要面子。
“我还是心里不踏实,这个样子去看她,不好意思。”
“怕啥?靠,不要再想了。你们刚认识,现在不跟她多处一点时间,等你有了工作,只怕冬梅早成人家女朋友了。”张华明学着我俩的口音说。
“师兄说得很对啊,刚认识感情不太深的话,容易出事。”我想着云云,随声附和。
“靠,你们两个感情是变情圣了?!”李刚还有点嘴硬。
“不说了,今天晚上我带个头,去d电子厂找冬梅去。”张华明说。
“这关你什么事啊?”李刚踢了张华明一脚,愤愤不平的说。
“我好心当月老不行?搞,你小子赶紧认错,否则我跟你没完。你以为我跟你抢女朋友啊?”张华明一下子成那个“狗咬什么”了,有点冤。
这年头有时候真会好人没好报,说不定还会好心办坏事。
“对不住了,真是对不住。张师兄是好心人……”
“你俩去不去?多一个人好有个伴。”张华明扫视着我和李刚,眼神象机关枪一样,打哪哪准。
“我不去,我发誓赚不到钱再也不去d电子厂的。”李刚挺着胸膛说。
“靠,让你去刑场啊?不过小伙子有种,以后跟冬梅的事成了,别忘记我就行。”张华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我跟张师兄一起去吧,想看看香妹咋样了。”
工作,还是工作,下午跑了一圈。大概行情是也就是四百五左右。好些厂子看上去挺体面的,有钱,但工资都不高。找工作的人也挺多,别看是下午天热,照样是一堆接一堆的。看来应届毕业生真的都来找工作了,越往后人会越多。
能找到六百的,包吃包住,也干了,先做着再说。六百块工资还算差不多吧。这样天天跑,没个合适的活,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下午到好几个厂面试了,都没能如愿,看来又是白跑。
“收工,今天看来是没戏,天都黑了。咱早点回去准备一下,吃过晚饭就去d电子厂找人。”张华明带头往市场那边走去。
“我们都是打工仔,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
携手跨进新时代,
共建美好未来!
背个大口袋,
不怕风吹雨打太阳晒,
干粮随身带。
打工出门在外,
经历艰辛磨难良心还在,
不能学坏,
互助互爱,
艰苦奋斗、省吃俭用不忘怀!
不忘怀!”
路上有人唱起《打工仔之歌》,我们也跟着唱,“我们都是打工仔,我们来自五湖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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