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掌柜和孟庄秀走出染坊,二人穿过几座宅院,走进了前堂。只见前堂的长柜上摆着五颜六色的布匹,有两个精明的伙计打理着前堂的生意。一个伙计看到温掌柜和一个陌生的青年走了进来,打了一下招呼:“温掌柜早!”
温掌柜也应道:“你们早!”打过招呼,温掌柜拉着庄秀的手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新来的账房孟庄秀先生,今天你们就算认识啦!你们以后相互帮助,团结一致,把工作干好!”
庄秀走上前,鞠了一躬,“二位同仁,我刚来,以后有不对的地方,还望你们多多指教!”
二位伙计异口同声地说:“孟先生客气了!”
庄秀跟着温掌柜离开前堂,又回到院子里。他转身欲走时,温掌柜喊住了他:“孟先生,请到我这里来一下。”庄秀听到温掌柜喊自己,于是跟着温掌柜走到了他的住处。刚一进屋,温掌柜让座,庄秀坐了下来。这时候,温掌柜打开一个木箱,捧出一摞账簿,递到了庄秀的面前。他拿起第一本账簿,介绍道:“孟先生,你来看,这一本账是咱洋布庄的存款帐。你接手后,生意上的每一笔收入都要落在此账,要做到日日总结,月月盘点,切不可懈怠呀!”
庄秀使劲点了点头。
温掌柜又捧起一本账簿,继续说道:“这是一本分配帐。不管那一个伙计来领料,必须见我签字才可发给。一定杜绝虚拿冒领的事情发生。孟先生,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庄秀又使劲点了点头。
温掌柜一本一本的账簿交接完毕,严肃地说:“孟先生呀,前几位先生不是账目不清,就是贪图小利。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呦,”
庄秀认真地说:“温掌柜请放心,账面上的事情,我不会马虎的。”
自从庄秀接管了洋布庄账房工作以后,由于他算盘上的功夫过硬,账目搞得清清楚楚。另外,他为人耿直,每天经手的财物,从没有贪图一丝小利。他的诸多勤勉,伙计们都很敬重他。温掌柜更是大加赞赏,并给他加了薪水。
翌日,温掌柜把庄秀唤到了近前。示意他坐下后,说道:“孟先生啊,您来到洋布庄有段日子了,工作干得不错,我很敬重您。另外,我想再给你添个差事,您意下如何呢?”
庄秀站起身,说道:“温掌柜,您待我不薄,有话直说。”
“好!”温掌柜说,“我家女儿,几次央我,跟你说说,想请你每天上午抽一些时间,教她学习珠算,孟先生能否应允呢?”
庄秀连连摇头,“温掌柜,我是一个村夫,怎好传教于令千金呢?”
温掌柜笑着说,“孟先生,你很有才华,就不要客气了。”
第二天上午,庄秀想起温掌柜,让他去教温小姐珠算的事情。于是忙完手边的事情,迈步走出了房间。
一会儿的功夫,庄秀走到了温小姐的房门前。他站直身子,敲了敲门。门缓缓启开了,只见在门里伫立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庄秀蓦地认出了这位少女。少女就是在客厅外长长的甬路上,偶然邂逅的那位少女。
“您就是温小姐吧?我是您父亲让我来的。”庄秀礼貌地说。
“孟先生,您请进!”少女从门旁闪开,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庄秀迈步走进房间,凝眸四顾,看到房间不算太大,但是布置得很雅致。在窗子下,摆着一张朱红色花梨木的长桌。桌子上的笔筒里的文具,放得整整齐齐。桌子两旁有两张椅子,椅子旁边有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搁着一个菱形的水银镜子。紧挨着梳妆台有一个书橱,书橱里摆满了一行行的书籍。书橱旁边是一段洁白的粉墙,墙壁上挂着一幅《西施浣纱》的画卷,画卷下边有一首‘一江春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的诗句。挨着画卷有一个里间,是小姐休息的地方。
“孟先生,您请坐。”正当庄秀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过的时候,温小姐走到了他的身旁。
庄秀应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温小姐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孟先生,从今天起,我正式拜师学艺,好吗?”这时候,温小姐嫣然一笑。
“呵,温小姐说笑了。您自幼生在书香门第,才学过人。小姐称我为师,我怎敢担当呢?”
“嗳,孟先生不要客气,我对珠算一窍不通,还望您悉心教导才是。”
“只要小姐乐意学,我一定倾囊而赠。”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冒昧地一问,小姐的名字怎样称呼呢?”
“我的名字叫温小倩,您以后就叫我小倩吧。”
“小倩,您在那个学堂读书呢?”
“我在镇子里读中学。”小倩沉吟了一阵,问道,“孟先生,您的名字怎么称呼呢?”
“我名叫孟庄秀。”
小倩微微蹙了一下眉,思忖片刻,忽然抑扬顿挫地说:“孟~庄~秀。我不太喜欢。嗳!叫成庄子好听吗?”
“不好听,我还年轻,这个名字听起来,像一个老学究。”庄秀摇了摇头。
“俺就叫你庄子,俺就叫你庄子,俺就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小倩一下子气恼得不行,她的小嘴儿撅撅着,一下一下的拽着衣襟。
“行,行,行,别生气啦!你乐意咋叫,就咋叫,行不?”庄秀看着小倩那副单纯的模样,忍頵不住笑了起来。
孟先生依了自己,她忍不住心里一乐,脸上蓦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