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稔以不世轻功来去郡守府竟无一人得知,若是江湖上有人得知必然大惊,须知,这白玉生,乃是江湖之上一重要门派弟子,武功之高明已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小觑的人物,而陆稔竟能偷听良久而不被觉察,可见其功夫之高明。
然此时有一人心中对陆稔极为好奇,正是那黑衣人。这黑衣人于阁楼之时虽隐隐察觉有人在此,却并未当真捕得其身形,而匆匆一瞥之间,黑衣人已然知晓其对己并无恶意,亦察觉此人必是不过二十的后生。
“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的少年,想我窈娘久不闻江湖之事,竟然也变得如此孤陋寡闻,只是不知这人来到这小小的云东郡有何事?莫非已然知晓白云生身份?”随即黑衣人摇头,白云生之事自己亦是偶然得知,江湖之上定然无人知晓,此少年绝无知晓的道理。
“其先于我离开,不曾跟随于我,想来不是为我而来!”
窈娘心中不解,方才低声所语便是要试一试这少年究竟是为何事。若其当真如约将严家老人送至,想必也是英雄之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若其不来,定是有其他要事。
不料窈娘赶到之时,那少年已然在此等候,窈娘心中更为震惊,这少年轻身的功夫竟然这般了得,窈娘先于少年出发,一路不曾停顿,方才赶到此地,而少年却需先赶往严家,接得严父方能赶来。中间路途已然多了不少,且有杂事耽搁,这少年竟然能先于自己而到,当真是是匪夷所思。
再看陆稔更是惊讶,剑眉星目,正气凛然,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异常英俊,却也是异常年轻,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虽是一身农家子弟的打扮,却也是风华绝世。
严家父女相见,抱头痛哭,陆稔知此时不是说话之时,便道:“白玉生不见严老在家必定出城追赶。父女二人皆非习武之人,被追上乃是迟早之事。我二人各自带一人也不可远遁,这如何是好。”
窈娘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这父女二人我自有安排,你无需担心,只是公子惹了那白玉生,想来也是天大的麻烦,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陆稔听闻黑衣人话音乃是一女子之声,不禁心中更是钦佩道:“无妨,白家众人皆未发觉我之存在,即便找寻也难以查到我身上,想来我在城中也算安全。”
“公子此言差矣,云东郡并未有甚高手,今日之事白玉生必然有所动作,只怕明日便要对城中陌生面孔一一盘查,只怕公子是躲不过去的。”窈娘道。
“我本是这云东郡乡下之人,而今进城只为寻一生计,身躯瘦弱无力,更无半分功夫在身,又有何惧。”陆稔自信道。
“公子当真是少年英雄,不仅轻功如此了得,即便这隐藏功夫的本事也是了得,只是这白玉生并非寻常门派的之人,其眼光独到狠辣,只怕公子瞒不过去。”窈娘对于陆稔着实有些担心,只怕是一刚刚出山的少年,徒具一身本事,并无半分江湖经验。
陆稔见黑衣人对自己甚是担忧便道:“不知姑娘有何良策?”
“我有几位故交隐于城东外一村庄,你可与这对父女一同前往,一来可藏身于此,二来也可护得严家父女安全。”窈娘认真道“我这些故交绝对是可靠之人,公子不必怀疑。”
“既然如此,那便打扰了。”陆稔不再推却。
不多时,四人便到了那小村子。窈娘在一户农家前叩门,随即房中灯光亮起,一老人推开房门,见一黑衣人与三张陌生面孔前来,也不戒备,迅速让众人进入房中,此时老妇也穿好衣衫,端茶送水,神态甚是恭敬。
“李伯,这些人如今无处可去,便留在这里,若是郡中兵丁前来盘查,还望李伯帮其遮掩过去。奴家感激不尽。”
老人笑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但有所命莫敢不从,只是不知这些人究竟惹了什么事端。”
窈娘道:“事情原委便由他们告知,如今我要回返,若是久久不回,必然引起猜忌。”老人也不挽留,窈娘简单安排一番。严家父女更是千恩万谢,而后方才离去。
陆稔见这对老夫妇面容和蔼,言语客气,且家中一贫如洗,对于这黑衣人更是好奇。
及至严家父女将前后之事一一讲清,已是东方泛白之时。老夫妇二人将严家父女隐于房中密室之下,只留陆稔一人,道:“你自今日你便声称是我得侄子,父母双亡,投奔于我。这村中之人皆于我一般,定然不会揭穿。”
陆稔称是,于一间偏房中睡下。老夫妇刚刚离去,陆稔便施展功夫离去,于天色大亮之前赶回客栈,一路上,兵丁挨家排查,惹得怨声载道。
陆稔刚入房门不多时,便有兵丁前来盘查,一番应付,终是无事。
此时郡守府,白玉生一晚坐卧不安,早早便来到窈娘阁楼之前。直到日上三竿窈娘方才梳洗完毕,走出房门。
“不知姑娘昨晚可休息的好。”白玉生上前问道。
“昨晚,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隐隐听到人声嘈杂。睡的也不甚安宁。”窈娘皱眉道。
“打扰了窈娘清梦,着实不该,但昨晚有强人潜入府中,劫走严家女子,张周被废。此事事干重大,我不得不派人出府查看。”白玉生上前笑道。
“哦,莫不是那严瑞到了?”窈娘问道。
“断不是那严瑞。”白玉生恨声道“不论此人是谁,敢坏我大事,我必将之剥皮抽筋。”
“公子不要生气,而今可有了什么眉目?”窈娘关切地问道。
“并无什么眉目,只知昨夜前来的定然是一个高手,而今我已经派兵出城搜索,若是两日之内没有任何消息,那严家父女必然被隐于城中,今日我已经以国中动乱,需小心戒备,严防贼人入城为名对城中之人进行盘查,凡外乡之人亦或是新进城之人皆严密监视,纵是那人有天大的本事,我也要将他揪出来。”白玉生脸上没有半分的笑意,言道。
“公子,依我所见,此事尚且留有余地,若是公子当真想要引得那严瑞出来,手中无严家父女又有何妨,只需对外传出流言,严家女子对公子不敬,公子震怒,将其赏给一干奴仆,那女子受尽**,天亮之时方被人救走,但终究已是残花败柳。”窈娘言止于此。
白玉生闻言,笑道:“窈娘果然好主意,纵是严瑞知晓自家妹子无事,恐也要来闹上一闹,只是以一个女孩儿家的清白为代价太过狠毒,以前倒是我小觑了窈娘。”白玉生笑道。
“公子可当真不会夸人,我窈娘再狠毒终究不过是一介女流,只是随意说说,哪里像公子这般当真将人撸来,当真将其赏给下人,我只是说出了公子没有完成的那一部分罢了。”窈娘莞尔一笑,姿态甚是妩媚。白玉生见佳人如此姿态不禁大笑。
这一日,城中纷纷传言,众人皆为严家姑娘感到惋惜,同时也大骂白玉生。然则,这一切,陆稔并不知晓。
此时的陆稔并未出客栈,周围监视的目光他早已察觉,细想一番,发觉没有动手的必要,便耐下性子,细细思索昨日之事。
在陆稔看来,那白玉生虽武功高强但却不见得比自己高上多少,若白玉生当真是远超自己的强者,昨日便已发现了自己。而那黑衣女子甚是怪异,同是为救严家女子而来,陆稔并未察觉那时的阁楼有其他人,而黑衣女子对于郡守府的了解也远远超过自己。现在想来,唯一的可能便是黑衣女子便是窈娘。
然陆稔依旧困惑不堪,其一,黑衣女子与窈娘声音截然不同,这便是他在初时并未将二者视为一人的缘由。其二,若黑衣女子便是窈娘,白玉生怎会毫无察觉窈娘身怀绝技?其三,经此一事,白玉生必会对窈娘生出疑窦,若黑衣女子便是窈娘,其怎敢如此回去。
陆稔所想不错,白玉生确实生出些许怀疑,故而一早便前去试探,谁料窈娘非但并无异样,并出一毒计。白玉生心中便再无疑窦。
东云郡兵丁来往不绝,且更是流言四起,一时间热闹非凡,众人皆知此事必与严家父女有关,故此沸沸扬扬,不多时,城外已是人尽皆知。
翌日,数十商人模样一般的男子正徐徐赶路。及至午时,一行人在城外酒楼打尖,忽听得酒楼内有人议论此事,一男子侧耳倾听,转瞬面色铁青。同行之人见状,忙制住那人,上前仔细打听一番。那男子便要当场发作,被众人生生压下。只见他虎背熊腰,臂膀坚实,一张国字脸虽不英俊却也英气逼人。正是严瑞!
众人不敢耽搁,草草吃过午饭便匆忙上路。
“五哥,切不可着急。一切还需找到妹子再议。”行至无人之处,一瘦弱男子言道,生怕严瑞恼羞成怒径直杀向郡守府。
“老八,你这话说的俺就不爱听,自家妹子都被人那样了,还不着急,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严瑞身侧,一憨厚男子说道,其体型甚胖,此时一身财主打扮,甚为有趣。
“八弟,我师门被屠之时正直紧要时刻,你劝我忍,我忍。今日我小妹造贼人**,你仍要我忍,却是为何?”严瑞一双虎目死死盯住那瘦弱男子问道。
“五哥,休要忘却我等来此所为何事!若是你而今便怒火滔天,惹下事端,我等还怎样筹谋大事?”瘦弱男子浑然不惧,正色道。
“依我看,若是能到郡守府闹上一闹,就更好了,五哥早就说过,郡守不得人心,如今他儿子干出这样的混蛋事儿,老百姓肯定恨死他了,若是我们再这么一闹,说不定百姓都跟着造反了呢。”那肥硕男子说道。
“老六,休要胡说,五哥,凡事以大局为重!”瘦弱男子郑重劝解道。
严瑞不语,一行人亦无人敢言语,众人默默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