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怡风馆出来时天色已暗,卜自之惦记着自己的那几块珍奇的药圃想早点回去;齐连易倒是嚷嚷着好不容易四人聚起了,定是要吃喝一番的;夷长乐细细地睥着东方南,完全一副听由东方南的吩咐之意。东方南抵不过齐连易不休不止的样子,只好答应去远安阁玩乐一番。
东方南伸手扶额,暗暗叹息,齐连易到底是小了卜自之与夷长乐两岁,果然还需历练。
“别忘了你也才二八年华,他再小也还是比你大两岁的。”卜自之只看一眼东方南的动作,便温温一笑。
东方南睥了一眼卜自之,化出一个淡笑,抿嘴不言,有的时候卜自之确实知道得多了一点。
远安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顶尖酒楼,不仅菜色讲究,而且装潢典雅,环境幽静,东方南他们经常光顾,而上房白梨间则是他们的常年玩乐之处。
“这远安阁,就是说日入万金都不为过,微生公子果然是会做生意之人。”卜自之坐定后自斟一杯梨花白,面带温润笑意看着东方南道:“如此看来,从今往后,非得你请不可。”
一听要自己掏银子,东方南可不干了:“谁说远安阁是微生山庄的,据我所知微生山庄还没这福气。”可不是,如今山庄的账簿就在自己手中,上面并没有远安阁这个酒楼的进账。
“远安阁能在京城屹立数十年不倒,一直为权贵所爱,就凭这般本事,怀疑是微生山庄的也不为过。”卜自之温润道:“不过每次探查这幕后的老板,却总是无疾而终。”
东方南嗤笑一声:“原来竟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卜自之饮一口茶看了看东方南,默不做声。
夷长乐夹起一块芙蓉糕往东方南嘴里送,琉璃双眸似讥非讥:“他知道你就够了,哪还需要知道别的。”
东方南张嘴吞下芙蓉糕,又伸手拿茶,瞪了夷长乐一眼,并不说话。
之前东方南还是男儿装的时候,与夷长乐他们厮混一起,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日子过得并不少。
只如今东方南已经恢复女儿身,而夷长乐倒是毫不见怪,依然一如往常的样子。
香酥软滑的芙蓉糕入口即化,东方南一边吞着芙蓉糕,心里的一块悬之已久的石头也落地了:原本以为夷长乐这个锱铢必较之人,在知道自己骗他这许久,定不会轻饶自己,没想到他竟然适应得如此快,好似他知道我自己本该是个女子一般!
想到这里,东方南心里又“咯噔”一下!
狭长的凤目眯着瞥了夷长乐一眼,只见他琉璃清目微阖起,一张妖冶如花的脸轻佻讥讽,一如既往,无一丝异常。
这个男人,东方南实在是不懂。
其实这安元阁的老板她是认识的,甚至是很相熟的,所以才会那么笃定地否认是微生山庄的。
齐连易对这几人的针锋相对向来有兴趣时才会插上那么几句,如今他正左手美酒右手美食,眉飞色舞地讲着东方南不在的这几天京城发生的趣事,哪家大臣的公子又喝花酒被抓了,那家权贵的小姐定亲了。
东方南也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夷长乐和卜自之也偶尔插上几句,好似今日的这趟出行并不占血雨腥风,而追查未果好似无人在意,反倒是气氛融洽,一如过往,不亦乐乎。
“夷大小姐,您不能进去!”外间传来了小厮急急地一声高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东方南几人的面色顿时或了然或无奈或苦笑,得了小厮的提醒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果然一秒后白梨间的门便被一脚踹开,接着一阵鹅黄色旋风袭来。
“东方南!你这个白眼儿狼负心汉缩头乌龟!!”一个清锐刺耳、愤懑不平的飒飒女音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