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看着易寒满脸堆笑,忙不迭把他往屋里迎。35xs
我跟着易寒进去时,这老东西似乎认出了我,明显一愣。
我没有理他,左右观察着房间。
昏暗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屋内陈设简单,几乎看不到家用电器。屋子的一边放着煤气罐和一个破灶台,还有个烧饼摊子,另一边摆着一张破皮的长沙发,还有一张黑漆漆的床。
床沿上坐着个木讷汉子,床边摆了数条板凳和椅子。
下午在屋底弄打生打死过的那个短发青年坐在板凳上,面前是个小方桌,上面放着一个搪瓷杯子。一个大肚婆正在给他添开水。
原来他就是易寒口中“道术不精的废物”何从。
“素梅,来贵客了,快点泡茶!”
那大肚婆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这回轮到我发愣了。
三十来岁,穿着不大合身的旧衣服,孕肚尖尖的挺着,这不就是那个方素梅么!我记得她在表姐店里买过奶瓶,后来又在医院遇到过的。
她竟然跟老霍是一家人!莫非,她就是阳阳的妈妈?!
一想到阳阳的妈妈就在眼前,我的心情就很复杂。我原以为一个狠心丢弃孩子的母亲,必然是面目可憎的,可是跟方素梅仅有的几次接触中,能看出来这是个很安分的人。
方素梅看到我们,堆起笑脸道:“快进来坐。”说罢艰难的弯腰,用袖子把几条板凳都擦干净,然后就看着我们憨笑。
我和阙根金跟着易寒走过去,却见老霍拿了一只扫帚对着大师兄会晤挥舞:“去~去!”
我赶紧道:“这是我的狗。”
老霍脸现尴尬,放下扫帚让大师兄进去了。
这狗东西竟然没有发作,真是稀奇。
进屋后,我们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大师兄就老老实实蹲在我脚边,阙根金在我的再三示意之下也比较安分。
易寒看了我们一眼,没说什么。他还看了看何从,何从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俩在搞什么花样。
这时老霍进来坐在了破沙发上,指着那个木讷汉子道:“这是我儿子霍金生。35xs”
“金生,跟几位贵客打招呼。”
那木讷汉子冲我们咧开大嘴,露出一嘴的黄板牙,一丝口水从他嘴角滑落,咻的一声又给他吸回去了。
我勒个去,这家伙看起来脑子有问题啊。
这时方素梅拿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杯子和茶碗,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小心地一一倒上开水。她肚子很大,弯腰极其费劲。然而老霍和他儿子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方素梅倒好茶,憨笑道:“你们先坐着,我出去买点菜,马上回来。”
老霍伸手入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个破钱包,抓了一把毛票给她,粗着嗓子道:“多买点肉,炒几个热菜,再打壶酒来。”
“哎!”
方素梅抬腿要走,却让易寒给拦住了:“今夜你绝不可出这个屋子。”
方素梅一脸茫然,老霍却突然紧张起来,一双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易寒。
易寒也冲他点点头,老霍从怀里拿出皱巴巴的香烟哆嗦着往嘴里塞,连着掉了好几次。
玛德我简直要疯,这帮人都是哑巴吗?就知道打哑谜。刚才那个何从不是说来告诉老霍的吗,看样子他什么都没说啊。
“素梅,你就听道长话,在屋里歇着吧。”
“哎!”方素梅闻言不好意思地冲我们笑笑,“家里也没啥东西。你们吃面不?”
我赶紧站起来道:“我们都吃过了,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别忙活了。”
方素梅这才扭扭捏捏坐到了床尾。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点诡异。大家都沉默着,阙根金看起来很有话说,却期期艾艾的不敢开口。只有老霍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劣质的烟草味熏得我难受。
“老霍,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瞒着?”何从忍不住开口了。
老霍深吸了一口烟,沙哑着嗓子道:“素梅啊,有些话一直没告诉你。咳咳,你千万要挺住。”
方素梅茫然抬头,.
“阳阳她,早就没了。送人那天就让车撞死了。”
方素梅脸色瞬间惨白,双唇颤抖道:“爹,你说什么?”
“阳阳死了,你天天想着见孩子,断了这个念想吧。”
方素梅身子一晃,单手撑着床沿,堪堪稳住身形。
“这都是命,那孩子命苦,怨不得谁。谁让她不肯按时出来,偏要拖到正月初一羊年呢,八字又这么硬。”
老霍抽着烟,整张脸皱成一团,眼睛望着虚空中一点,絮絮说到:“自从她出生以来家里就没一天安宁。才满月,她奶奶就没了。后来她又克着金生,害他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咱家的顶梁柱,就这么垮了。”
我看看霍金生,这货竟然还在咧嘴傻笑。难道那一摔摔坏了脑袋?
阙根金忍不住喊道:“你这是封建迷信!家里的不幸怎么能都推到孩子头上呢。”
我心里大感赞同,却打手势制止了他说下去,我想听听老霍还要说些什么。
老霍接着道:“我原以为咱老霍家就要绝后了,没成想金生痴痴傻傻,还能让你再怀上。知道你有了那天,我高兴地连夜回老家祖坟上香。没成想阳阳周岁那天,你就小产。那可是个大孙子啊!我原以为是咱家风水不好,直到去年你又怀上,我去找小神仙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批命。我才知道这都是因为阳阳八字硬,上克父母,下克兄弟姐妹。不能叫她再把我孙子给克死了啊!我也是没办法,才狠心把她送出去了,谁成想她竟然叫车撞死了。”
方素梅终于忍不住了,双手捂脸痛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啊!”
老霍说着看向易寒。
易寒接下去道:“这孩子命犯阴煞,死后极易化作怨灵。因此我给你们家门口挂了八卦,才保住这几月平安。今夜怨灵就要上门,你怀着身孕,怨灵必定嫉恨。因此你绝不可迈出大门半步。”
方素梅突然激动起来:“不,不会的,阳阳那么乖,她不会害我的。她今晚会来?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说罢她猛地站起来向门口冲去,让老霍一把拖住。
易寒屈指一弹,一道蓝光击中方素梅的脖颈,她立刻软软倒在老霍怀里。
阙根金猛地站起,“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要激动,我是在救她。”易寒头都没有抬,低头吹了口茶叶。
“你!”阙根金脸色涨红,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止住身形,长出一口气道:“我到外面透透气。”
“我也去。”我看他这样子有些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外面夜色已深,不过八点钟左右,周围就已经十分安静。
阙根金靠着墙壁低着头玩手机,我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干啥呢?”
阙根金收起手机回过头,脸上神情十分迷茫:“老王,你丫到底是干啥的?”
“打工的啊,还能干啥。”
“为什么在你身边就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说完他竖起自己的手肘,一边给我看他的袖子一边:“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越来越觉得下午看到的不是幻觉,你看我这袖子,上面全是酒水,还有股臭味,闻起来就像烂肉。”
你丫总算还有点脑子,我冲他摊手:“不管你信不信,你下午见到的那些确实是真实发生的。”
“其实看到那些我虽然害怕,也没觉得很惊讶。跟着你就算见到一条霸王龙我都不会觉得稀奇。”
你丫才看到多少呀,开打不久就让那个何从打晕了,阳阳爬柱子的那一幕你是没见着,不然能吓尿你裤子。
“你小子到底想说啥?”
“听里边那阴阳头的意思,这户人家遗弃小孩的冤魂要回来索命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孩子就是你说的在青云县被撞死的那个?你还说你妹子抱的娃娃里有她的怨灵来着。”
“没错。”
“那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你原先说帮那孩子找妈妈?这不是找着了吗?还有调查尸体失踪真相,也已经有结果了,就是被那阴阳头偷去吊……现在我们到底要干嘛?”
“呃,给老霍家抓怨灵啊。我们好像不小心放出个很麻烦的东西,既然是我们搞出来的事,当然也要我们处理善后。”
“你还真信那老头说的话?就这么个重男轻女的老流氓,他的话能信?什么上克父母下克兄弟这都是命,净特么瞎扯。”阙根金压低着嗓门对我道,“他跟那阴阳头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我跟阙根金两人被冻得直打哆嗦,全身各大关节都感到酸痛的不得了。
“妈妈,妈妈”
一个焦急的呼喊声穿透夜空,吓得我汗毛乍起。
“来了?”阙根金瞬间挺直身躯,紧张地左右观察。
我则攥紧了口袋里的天照镜子,慢慢向出租屋大门退去。
“妈妈,妈妈”不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喝骂声:“你还知道回来,干脆也在外面过夜好了。看看,手这么脏,看我不打死你。”
紧接着就响起了小孩歇斯底里地哭叫声。
玛德虚惊一场!
“这熊孩子吓老子一跳!”阙根金瞬间放松,双手抱胸重新靠回墙上,闭目养神。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墙上看着夜空发呆。
阳阳真的是回来找霍家报仇的吗?羊年正月初一生的,去年平安夜……还不到两岁,到如今也只是两岁半,这么小的娃娃,她知道什么是恨?
可听易寒言之凿凿,我又有些动摇。那收废品的老陈也说阳阳邪门,丢了好几次都回到他孙女手上,肯定是他孙女听到了阳阳的召唤去捡回来了。为什么老陈孙女和小诗就能听到阳阳说话,我却听不见?大师兄也听不见,更不用说阙根金、高妍妍还有表姐他们了。他们都接触过阳阳,却都没听见过阳阳讲话。这是什么原因?
想起小诗,我心里一揪。大半天没看见她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饭吃的好不好?她要是问我阳阳哪去了,我该怎么回答?幸好小诗不在场,不然还不知道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我一看是表姐,心里一咯噔,赶紧接听:“喂?”
“小五啊,小诗不见了!她说要去帮阳阳找妈妈,我一个没注意她就不见了。”
“啊?!”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定是阳阳发出了召唤,小诗听到了!
“多久前的事?”
“就是刚才啊,差不多过去十多分钟吧。我一发现她不见了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十多分钟,足够小诗和阳阳汇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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