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么些年,宁王好不好男色温瑜能不清楚么,反应过来,温瑜讪讪地上前打着圆场,“误会,一场误会哈。”
慕青折不置可否,娴雅而立,唇角挂着一抹晏晏浅笑。
“确实误会。”秦邵榕被慕青折泼了一头脏水却颇为镇定,他眼狭而黑,唇却生的薄,显得尤为难以接近,手握描金罐子,望着慕青折,历目一瞬不瞬,忽而话锋一转,“不过,如有慕小侯爷这般形貌的美人睡在身侧,枕在衣襟,为不扰其眠,便是断了袖子,也无不可。”
慕青折桃花眼微微变色,刚要启唇反击,陆晏拧眉,快她一步上前,面色清冷道,“君子不重则不威,还请邵公子言辞慎重!”
秦邵榕直视着陆晏那双宛如碧海的异域双眸,正四品金乌校尉,少年英才,集英殿上天子封赏宠辱不惊,此刻,这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却带了丝被冒犯的薄怒,秦邵榕视线顿了片刻,继而越过陆晏的肩膀,望向慕小侯爷,寡淡的眼里睨起几分锋利的笑意,“慕小侯爷名满京华,赞誉自无须我多添一笔。今不过是借着典故,抒发一下心中感慨,醉卧美人膝,不外如是。我言辞间谈及的是美人,美人既睡,朱颜酡些,自是不忍惊醒,慕小侯爷又不是女子,陆公子无须这般过于激动吧?”
温瑜:“……”
明明刚才气氛已经缓和了,为什么又成了这个样子!
瞄了眼几人,温瑜赶紧道,“天色尚早,难得与慕小侯爷碰上,陆兄也多年未至京城,不如找个地方小聚一番!宁……邵公子你看如何?”温瑜递了个台阶,本来没指望得到认同:一来秦明还在,去哪终归不方便,也不安全,二来,虽不知道他们机锋试探着什么,但明摆着八字不合!
谁知秦邵榕放下那“男欢佳品”的描金罐子,道,“好。”
声音沉且醇。
“确实难得碰上。”
秦邵榕偏了偏头,打量着慕青折,坚毅的下颌如同刀削斧劈一般犀利而曲线分明,“慕公子对流莺街十分熟悉,不如推荐个清净点的地方?”
慕青折乌瞳骤然收缩。
流莺街。
绿塘。
他查到了什么吗?
不。
不会。
她做的很干净。当日绿塘舞女是由八皇子宴请的,走得流程十分正式,也未出任何纰漏,即使查也只能查到八皇子身上。
“十里流莺街,向来是八音迭奏,哪有什么清净的地方。”长而隽雅的黛眉轻挑,慕青折变相地推拒道,姝丽的嗓音带了丝散漫。
偏偏此时——
“绿塘摇滟接星津,扎扎兰桡入白苹。”说起花楼花酒温瑜如数家珍,随口念了句市井上描绘绿塘的打油诗妄图缓和气氛,提议道,“要不去绿塘?”
“……”慕青折沉默。
“秦淮一卧,不如绿塘。都说秦淮河十里软帐红尘,也不及绿塘气象。这绿塘兴盛不过七载,却压了付春楼、醉燕楼这些老牌欢馆一头,想来总是有些独到之处。”黑曜石般的凤目里压着沉甸甸的剪影,威慑着一众魑魅魍魉,瞧不清情绪,尊贵的七皇子唇畔勾起一丝莫名的弧度,“慕公子以为呢?”
“邵公子明明比在下熟悉。”慕青折答非所问道。
“家父管得严,一点好奇罢了。”
“行,”糜艳的桃花眼直直对上锋利的凤目,蔷薇唇瓣开阖,“相逢即是有缘,在下自然……奉陪到底。”
虽不知原由,但宁王现在就如恶狼闻见血腥味一般,对她紧扒着不放,硬要离去,无理无由他一介皇子断断也拦不住她,可她要是临阵溜了,不更证明她气虚么?这种机锋试探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与其往后被试探地自乱阵脚,一脚踏入深渊悬崖而不知,不如把怀疑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让他一探到底,探得清楚明白。
慕青折移开视线,给陆日安递了个眼色,“你不是有要紧事儿吗?”
陆晏为金乌特使,一行一动莫不是代表着远在塞北的怀化大将军,多事之秋,最好是不要与众皇子私下里有过多牵扯,被别有用心的人瞧见,又是桩扯不清的事端。
陆晏拧眉望着慕青折苍白太过的脸,幽绿的双眸中浮现一丝茫然,反应过来,最终点了点头道,“在下府中有事,先行告退,来日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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