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祁昨天太累了,也被吓惨了,导致这一回过神,就疲倦地睡了过去。
小护士满意地收起手里的安定针,将人扶好。
“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跟泥人似的。”
要不是司南大少说的,他们还真不敢认狼狈成这样的人是聂家小少爷。
聂祁上半身的衬衫脱下,只余一个白色背心,脸上裤子上全是泥泞。
他赶到州城的时候被通知警局那边已经沟通好时间了,马不停蹄地去了。
就为了找到一点证据,遇到了大爆炸。
那辆肇事的卡车直接在院子里爆炸,要不是周围有防火的措施,那一定会演变成特大事故。
爆炸发生时,聂祁撑着车头,从几米高的车头直接跳下,躲过一劫。
来不及干什么,他就接到了司南晟又一个电话。
纯子不见了。
他去往墓地的步子顿住,想一探究竟的脚步止住,然后,疯了似的往机场赶。
他去墓地干什么呢,他自己都没明白,沈桑桑的尸体早就被火化了,骨灰都不知道撒到了哪里去了。
那墓里有什么?
他早就猜到了。
一定是空墓,或许还有沈桑桑凄惨的过去。
被纯子一并埋进去的,永远不想回想起的过去。
他挖出来又有什么用,里面不会有真的沈桑桑,也不会有真正的纯子的灵魂。
他只是,只是,被吓到了。
短暂地,吓到了那么一下子。
他只是去确认一下,他喜欢的,是在墓碑边哭着含住他手指的沈桑桑,还是在afc赛场打败他的方黄纯子。
然后他发现,他其实不喜欢那张脸的,因为那张脸和他一样,好假。
明明不那么快乐却笑,永远在笑。
他们都是,披着面具在世间苦旅的伪善者。
他喜欢现在这样的,有着沈桑桑灵魂的纯子。
只因为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
聂祁慢慢睁开眼睛,举起手看着自己手腕处浅淡的伤疤。
眼底的光亮褪去,空洞又无神,嘴角无意识地勾起,又露出凄惨而悲凉的笑。
他还记得,小时候爸爸问过他:“你觉得爸爸有未来吗?”
那个锦衣玉食,过着奢靡日子的人,他说自己没有未来,也让别人没有了未来。
爸爸不爱妈妈,聂祁从小就知道。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怨恨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那时候,医生说他的父亲已经得了精神衰弱,再这么折磨下去,会死人的。
然后他好小心,好小心地护着父亲的。
他乖乖地学习,练武,偷偷地跟在家庭医生后面学习按摩。
他不想父亲死掉,他想要爸爸。
然后,他真的就没有死了。
他只是疯了。
他把他的亲生儿子关在地下室里,只是为了让那个他憎恶的女人焦急地等上几天,来来回回,无数次。
聂祁小小一个人,就被关在昏暗腥臭的地下室,常常一个人一呆就是一整天,没有水,没有饭。
被全世界遗忘。
但是他都没有哭,他知道,爸爸只是病了。
他是男子汉,他不怕。
他不能怕……
可是地下室真的好黑。
黑的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绕在他身边,嘲笑他、可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