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烨走到营帐外,站在高处,感受四面八方从自己耳边和呼啸而过的风,望一眼万里无云的天,底下是乌泱泱的大军,谷烨不禁在心里感慨,“真是一个好天气。”只是,这般好的天气里,让谷烨感受到的,叫做“高处不胜寒。”
以前谷烨不是没有站在高处望着下面的人,只是这一次的感觉给谷烨有很大的不同。旧时的时候他每日的职责就是为了要守住金元门,谷家看管了多年,他们对金元门自幼时便开始熟知,实在不是一个很具有什么挑战的。
到了这邑州,谷烨手下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谷家军,而是守卫漠临边境的二十万大军。对于这二十万大军而言,他们熟悉边境的每一寸树木,对于谷烨来说,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他却要承担起守护漠临的大任。
这是谷烨还从未接触过得地方,这是谷烨第一次站在这个神圣的地方。
第一仗的时候,等到谷烨回到营地的时候,三位将军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谷烨没有站在这样一个高处,跟这二十万的大军说话。
今日是他第一次站在这里,要做的不是鼓舞士气,却是告诉大家要暂停这一切。谷烨的心情实在复杂的紧,当将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憋屈的事情。
“若是你们曾经对别人许下了承若,应不应当兑现?”谷烨站了许久,这才沉稳的开口,他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多说一些废话,直接了当的问着下面的人。
“应当。”将士根本就没有太长时间的反应,直接给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既是如此,皇上八百里加急送来圣旨。”
“皇上要兑现一个承诺,与西歌之间的战争,等到这个承诺时效过了以后。”
“我们,再拿出更甚与此时的士气,一举收回莽州。”谷烨看着底下的人,因为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士气明显的低落了许多,表情大多都是木楞,不敢相信,却没有人坏了军纪,擅自在下面议论纷纷。
“有没有信心?”谷烨知道大多数心中的不甘,他心里亦是如此,只是凡是都要从大局去考虑,停战是眼下做好的做法。
“有,”
“有,有,有。”刚刚死一般沉寂,现在大军的声音简直是响彻山谷。
看着将士们又恢复些士气,谷烨安心了不少。行军作战,除了有一个兵法韬略厉害的将军,将士们的士气更是锦上添花,然后在结合这天时地利,便是取胜的法宝。
安抚了二十万大军的心情,谷烨知道大多数的将士心中和他们一样,有很多的不甘。事后,谷烨又见了各个小的将领,誓要保证大军的士气不能一直处于低谷之中。暂时的休战,对于他们而言,不失为一件好的事情,好好的休养生息一番,为后面做足准备。
之前因为要接着忙碌收回莽州的事情,这一仗取得的胜利,还没有来的及好生的庆祝一番。趁着眼下的这个机会,好生的庆贺一番,对于那些表现突出的,要进行论功行赏,这也是鼓舞士气的一种。
在军营之中,最能鼓舞士气的,非这论功行善莫属。
只要你立下功劳,就能够得到应有的嘉奖,对于许多只喜欢舞枪弄剑的人而言,是最好的一个选择。当初,一介山匪的季广生,不也是一步步的从小小的士兵,最后混到了大将军的位置,得到了以前根本不敢肖想的荣华富贵,一生的清誉。
果不其然,听说要论功行赏以后,将士们的心情也不在像刚刚一样那般的低落,总算是见到了一些对自己付出辛劳的肯定。
做完所有事情以后,谷烨一个人待在军营之中,眼里是难掩的疲倦之色。自从第一仗结束以后,谷烨这些天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深知,有了前面一个做铺垫,后面与西歌的交战。谷烨只能朝着越来越好的方面去继续发展,才算是能对的起漠临的百姓。这样的想法固然很美好,只是摆在谷烨面前的,却是一个困局。
这些日子,谷烨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晚上在想,白日里又与三位将军待在营帐之中谈论,一遍一遍的研究这个地形图,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点。或者是找到程家军藏匿的那个秘密地方,这样也会给他们的带来一个好的机会。
只是,很可惜探子派了一批又一批,最后无一不是没有了下落,根本摸不清莽霄城里面的状况,反倒是白白的牺牲了一些人。
好不容易收到程定焱身边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程家军在莽霄城内的粮草撑不了几天,程定焱又被困住了,只要强攻几日,莽霄城也可以顺势收回。却在临行之前收到了丹州带来的圣旨,任由着这大好的机会,从自己的手中溜走,谷烨心里憋屈的很。
“将军,不好了。”
“滕老将军怕是不行了。”谷烨原本想要闭目养神片刻,听到传来的消息,迅速的起身,前去滕再荣的营帐。
“将军。”谷烨刚刚踏进营帐之中,里面的将军、军医一大帮人都准备给谷烨行礼,被谷烨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谷烨快步的走到滕再荣的床前,滕再荣像是瞬间老上了二十岁,整张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也都花白了。听到谷烨来了,滕再荣费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蠕动了几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发现自己都快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艰难的抬起自己的手,指了指一旁的众人。
“你们都先下去。两位老将军留下。”谷烨明白滕再荣的意思,吩咐营帐之中的人都出去。
“莽,莽,州。”
“报,报,。”营帐中其他人都退下以后,滕再荣似乎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这才说出这五个字。让营帐之中的三位八尺男儿,都忍不住落泪。
谷烨看着已经没有了生息的滕再荣,双目争得极大,谷烨用手想要让滕再荣瞑目,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滕再荣其实一直都有病,担心自己没有机会替自己两位主子报仇,所以性子愈发的急躁。
今日,收到圣旨,滕再荣心气郁结,一时气血不畅,这才去了。
这庆功宴,到底是没有办成。因为滕再荣的死,大军都陷入了悲愤之中,都没有忘记滕再荣临死那还没有说完的第六个字“仇”。
报仇!
洗刷漠临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