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宜词漫不经心的听着，倏然抬头又说道：“沈湛，我怎么觉着自打你来了京城后，性子就不太一样了。”
“是吗？”沈湛挑眉，“哪不一样。”
“你之前可没将沈川他们当成是你的兄长，就连你那副脾气，也是臭的很，经常给人冷脸瞧，府中唯一与你稍亲近些的兄弟，可就是六弟。怎么一来这儿，你倒是同二哥这般好脾气。”萧宜词摸着她的下颌，将人打量一遍，“现在还为你二哥辩解。”
沈湛眉眼舒展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变得从来都不是我，是形势。”
“不管我与二哥关系如何，是好是坏，那都是关起门来说的是，在外面他与我是兄弟，我们代表的都是沈家的面子，所以不能闹出笑话来。”
萧宜词点点头，算是认同沈湛的说法：“只是没想着，你还挺有家族荣誉感的。”
“这不是家族荣誉感，而是在为我自己的前程打算。”沈湛道，“阿宁，本朝重孝道，我想入仕，那在家族这一块，至少是在我还未站稳脚跟之时，不宜与府中兄弟姐妹发生任何的矛盾冲突。”
“要不然，那些言官一句兄弟阋墙，都足够我喝上一壶了。”
萧宜词点头：“这个我明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学》中曾言过。”
“没瞧出来我的阿宁还是个小才女了。”沈湛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捏，“不过你放心，就算是本朝重孝道，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就会笑话我。”萧宜词走过去，抱住沈湛的一只手，“我只是不太习惯你如今这温和的模样，想想之前在凉州时，虽说整天冷着脸，我倒是还挺喜欢的。”
“不管是温和还是冷漠，也都只是一层面具罢了。”沈湛拍了拍她的手，“我们去用膳吧，想来二哥也等急了。”
三人一起坐在正堂用膳时，芳娘并不曾来。
就连脂粉味也少了许些。
等着用晚膳，萧宜词亲自将两人送出府后，这才领着丫鬟回去。
萧宜词刚步上长廊，就见对面迎面走来个着桃红色衣裳的姑娘，身段似杨柳，体态婀娜。
莺莺厌恶的拧眉：“姑娘，是二公子带回府的芳娘。”
萧宜词点点头，她自然知道对面的人是谁，毕竟她眼没瞎，而且芳娘的这一份打扮，实在是过于张扬，她就算是不想知道也难。
不过她也只是冷淡的瞧了眼，也没多说什么。
等着两人撞上时，萧宜词本想着直接过去，谁知这人竟然拦了去路。
脂粉香从身前传来，与沈川身上的味道倒是如出一辙。
萧宜词迫不得已的停下脚步：“芳娘这是作何？”
芳娘撩着头发轻轻一笑：“芳娘也不想做什么，只是见着三少夫人觉得心中欢喜，想请少夫人去喝一盏茶。”
“我们夫人可没这闲工夫与你去喝茶。”不等萧宜词开口，莺莺就急忙出声先斥责一句。
芳娘不为所动，一双盈盈秋水眸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宜词不放松。
瞧那样，好像今儿她不同芳娘前去喝茶，今儿就不能走了般。
萧宜词也来了兴致：“我若是不去，你该当如何？”
“三少夫人不会不去的。”芳娘轻笑。
萧宜词道：“我不会不去？芳娘你倒是给我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芳娘轻笑：“若芳娘说，我今儿代表的是二公子了？”
“你是以什么身份代表二哥的。”萧宜词狐疑的挑眉看着她，“他的妾室，还是通房？”
芳娘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萧宜词竟然会这般不留情面。这些日子，沈川虽是对她宠爱有加，却从不曾提及她名分一事。
别说侍妾，就连通房都没提过。
“说来，我沈家也算是高门大户，你要想当二哥的妾室，也须得家世清白才行，要不然我想父亲和母亲是不会应允的。”萧宜词叹着气，伸手在芳娘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可惜你这般娇艳的面貌，若是在其他人家，怎么说也得是个侍妾的名分，可惜白姨娘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白姨娘是谁？”芳娘问道。
萧宜词道：“难道二哥不曾与你说吗？白姨娘是他的生母。”
芳娘脸色大变，低声道：“他竟然是庶子。”
“是呀，二哥和我夫君都是沈家的庶子。”萧宜词眯着眼笑，“所以芳娘还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芳娘扬着下颌：“原来三公子也是庶子呀。”
“是呀，我夫君是庶子不假，可是解元也是真呀。”萧宜词道，“人的出身不能选择，可这日后未来的路，却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我夫君是庶子又如何，不见得是庶子就低人一等。”
“同样，芳娘的出身如何，在我眼中也无关紧要，只是你在这府中做事的分寸，却是要自个掌控好。毕竟我不是二哥，不太会怜香惜玉。”
“对了，芳娘。”就在萧宜词准备从她身侧走过去的刹那，倏然又回了身，歪着头看着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你想要荣华富贵，我不拦你，因为这是二哥后院中事，也关乎你一生际遇，可是如果你敢将主意打到我夫君身上，你大可试试我的手段如何。”
“你这是何意？”芳娘听后尖着嗓子问道。
萧宜词眨巴下眼睛：“我认为我说的话已经够清楚明白了，芳娘。”
芳娘心头一紧，下意识便道：“那日你瞧见了？”
“瞧见了。”萧宜词笑眯眯的点头，“不过你这些招数对我夫君没用，他这人冷淡的很，不吃你温柔小意的那一套。”
“所以呀，我若是你，就不会将他当成我的高枝。反正横竖攀不上去，不是吗？”
这话是这样没错，可芳娘听着心头却十分不是滋味。
她看着萧宜词那一张只勉强能算作清秀的脸，又想想自己娇媚精致的容貌，实在是不相信，自己怎么可能会败在这样的女子手下。
明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也明明她要更好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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