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日子，正是凉州桂花开时。
天才蒙蒙亮，萧宜词便醒了过来，她仰头看了眼，依旧睡得正香的人，正想着悄悄起身时，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给拿捏住，火热热的。
她不得不转头看去：“还以为你没醒了。”
沈湛睁着眼，侧着身子看她。
眼瞳中冰雪消融，泛起了春日时才有的暖意。
“今日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可是府中有什么大事？”沈湛拉着她的手腕，想要将人重新圈进怀中时，就被萧宜词给拒绝了。
沈湛顺势就收了手，“还真有什么要紧的事？”
萧宜词揉了揉眼，说道：“今儿是放榜的日子，沈三公子，你就不能对自个成绩名次关心关心吗？”
“我知道今儿是放榜的日子，不过你起得这么早，是准备去贡院那里看榜吗？”沈湛说着，也跟着萧宜词爬起了身，将枕头竖着，让自己好靠在后面歇息。
“这种事，难道不该去吗？”萧宜词好奇的看着他，说完之后，就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准备唤清欢进来，为她洗漱更衣。
可她身子刚动，就被沈湛一把给拉住：“你身子还没好全了，就别去吹冷风，和外面的那些挤了。”
“三公子，这可是大事！”萧宜词想要将人甩开，却发现那人用了力，她使了半天的劲，发现自己压根就动摇不了分毫，她只能重新坐在床上，无奈的看着他。
沈湛道：“你若是想知道，就去母亲那吧。”
“去哪里作甚？”萧宜词嘀咕着，“大哥心思根本就不在科举上，这事婆婆和公公也都知道，他们大房哪里会急，白姨娘哪里，说不准还急切些。”
沈湛笑：“母亲与白姨娘不和，冲着这个，她也不愿让二哥得什么名次，必定一早就派小厮在那守着了。”
萧宜词一想，觉得这话倒也算是有道理，于是她刚准备去季氏的院中时，刚直起的身子，又折了回去，她眯着眼审视着沈湛道：“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对自己的名次，胸有成竹啊！”
沈湛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萧宜词想起临考前，沈湛同自己说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你真的觉着自己能得解元。”
“不过是囊中取物，何难之有？”
萧宜词瞧着他眉梢间的意气风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终究是有了少年的模样。
“行，我现在就去婆婆那守着。”萧宜词笑着用手指在他的手掌中勾了勾，“你了，就在屋里好生等我。”
“好。”
等着萧宜词赶到季氏的院子中的时候，就发现今儿的人大概是有史以来到得最齐的一次了。
换而言之，除了沈湛外，基本上是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
萧宜词给几人行礼问安后，就乖巧的往一旁去了。
倒是沈邵将她叫住：“老三怎么没来？”
“夫君近来觉着身子不太爽落，所以还在屋中歇息。”
沈邵想了想沈湛那自幼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身子，倒也没怀疑，挥挥手后，便让萧宜词退到一旁去。
沈素知道自个的兄长是与举人无缘的，也没太过关心，见着萧宜词来，倒是就朝着她身边挪了过去：“三嫂嫂。”
“四妹。”
沈素担忧道：“三哥哥的身子怎么还这么差？这些日子，还没调养好吗？”
“娘胎里带的旧疾，哪有这么快就调养好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四妹妹不必如此忧心。”萧宜词笑着回了句。
沈素继续恭维：“三哥哥是人中龙凤，不该被这副身子拖累的。许是凉州大夫医术有限，等着日后三哥哥去了京城，可得好好地请名医调调身子才是。”
“四妹所言，我记下了。”
一旁的沈姝听着两人一言一句的，好像已经认定了沈湛必定高中，她抬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兄长，心头难免不服，于是当即便呛声道：“三嫂嫂和四姐姐未免对三哥也太过有信心了吧，这万一要是没中，岂不丢人。”
“所以呀，有些话三嫂嫂和四姐姐还是不要太早的下定论的话。”沈姝不屑地勾着嘴角说着，“也不过是得了一时的运气，被颜先生收作弟子，若论真才实学，哪里及得上我二哥哥。”
萧宜词回以微笑，并不与沈姝辩驳。
沈素冷笑一笑，反斥：“三哥哥在某些地方的确是及不上二哥哥的。”
“毕竟三哥哥洁身自好，从不曾踏足烟花之地，哪里像二哥哥，斗鸡走马，秦楼楚馆哪儿没去过，若非爹爹威严，也不知白姨娘的那个院子，可够二哥哥折腾。”
“够了。”沈邵冷声呵斥，“你俩乃是血脉相承的姐妹，日后要互相扶持的地儿还多着了，如今这才多大，就学着拈酸吃醋，造谣生事。等着日后，我不在了，你俩是不是还准备老死不相往来！”
“哪家的姐妹像你们这般！净想着给对方使绊子！难不成你们二哥三哥过得不如意，你们的日子就好过是吗？”
“你们都得给我记住了，你们姓沈！是一家人！竟然是一家人，就该互相扶持，而不是彼此接短！你看看你们，有个姐姐妹妹的样吗！”
沈素和沈素立马跪下：“还请父亲息怒，女儿只是无心。”
“无心！”沈邵显然还在气头上，他恶狠狠地看着两人，“一会儿等着成绩到了，你俩就去给我跪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起来！”
“还有你们两个，若是敢胆给这两个孽女求情，就一并滚去跪着吧！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是。”
训斥完两人，沈邵就坐在主位上，慢慢的闭了眼。
大概也觉得这个时辰太难熬了些。
萧宜词正在神游时，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
她转头就见沈素正一脸委屈的拉着她的衣袖，轻声同她说道：“爹爹可真是偏心了。”
萧宜词沉默了片刻，一时之间也不太明白沈素这般做到底是图个啥？
难不成，她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去和沈邵叫板吗？萧宜词满心复杂的拍了拍沈素的手，全当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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