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和云烟并肩靠在一起,因为药物的作用,林傲雪的眼皮越来越沉,云烟轻轻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林傲雪抬头,云烟便凑上去吻了林傲雪的额头,而后低低一笑,言道:
“想不到啊,你是这样的小将军。”
云烟眼里蕴着笑,娇嗔地盯了林傲雪一眼,嘴里呼出一口气,湿润的气流打在林傲雪的脸庞上,在林傲雪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笑吟吟地解释:
“你这样一弄,在玄鹤眼里,必定是我设局下套让他来钻,不管是他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是利用你的,你是彻头彻尾的无辜,到时候玄鹤在王爷面前为了自证清白,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你,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小心机。”
云烟笑得开怀,林傲雪知道她这是玩笑话,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她靠在云烟的肩膀上,垂头闷笑,接过话头:
“呵……我可没想这么多,若真如烟儿所说,那我真是误打误撞,发了一回横财。”
云烟嗔了林傲雪一句瞎贫,然后在林傲雪困倦之意愈渐浓厚之时,影贰终于将解药带了回来,云烟尚还保持清醒,便将解药喂林傲雪服下,自己也用过解药,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中毒的症状开始缓解,林傲雪勉强动了动手脚,终于不再像先前那样虚软无力了。
席上云烟饮酒不如林傲雪这么多,故而中毒也不若林傲雪深,林傲雪刚能动弹的时候,云烟身上的毒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她示意影卫将林傲雪营帐里的纷乱的酒桌收拾一下,自己则将林傲雪扶起来,架着她绕过屏风,到后边的榻上躺下。
“王爷让你去京中述职,虽是元宵之后的事情,但你需早做准备,还是多带两个人手。”
云烟让影贰打了水来,一边替林傲雪擦脸,一边言道。
林傲雪两眼微掀,眸子里透出一抹醉意来,她嘴里呼出一口白气,像个孩子似的伸手抓住云烟的柔荑,拧着眉头,一脸怨念地抱怨起来:
“王爷怎么这时候叫我去京城呢,这距离元宵只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筹备婚礼也来不及了。”
她还没想去京城之后该如何,只心心念念原本可以光明正大迎娶云烟了,奈何这一道突如其来的调令又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心生怨怼之意,怎么她和云烟的婚事就那么坎坷多磨,让人心里无端难过。
云烟虽也觉得遗憾,但林傲雪的心意她从来不曾怀疑,北辰贺此番召林傲雪入京,想必京中变故非同小可,林傲雪此去又少不得几多艰险,让她很是担心。便拍了拍林傲雪的脸颊,宽慰道:
“好了,别太难过,世事无常,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但你眼下权位渐稳,趁此机会获取北辰贺的信任,也有利于之后的行动,便莫这般沮丧了。”
林傲雪也晓得轻重缓急,她只是心有不满,在心爱的人面前撒个娇,发泄一下求而不得的失望情绪罢了。
待云烟替林傲雪将脸擦洗干净,又用毛巾抹了抹她的手,替后者除去鞋袜,让她在床上躺好,并温柔地给林傲雪盖上被子,将这一切都收拾完备,她便准备回医馆了。
但在转身之时,被林傲雪从被窝里探出的手抓住了胳膊,林傲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充满渴求之意地凝望着云烟,脸上神情颇为可怜,像是一条被抛弃的小狗似的,惹人怜爱:
“不走不行吗?”
她嘴里喃喃出声,希冀和愿望和那一点小小的委屈都毫无保留地写在她的脸上。
云烟无奈,又倾身过去,在林傲雪额头吻了一口,这才言道:
“这军营里想必还有北辰贺的眼线,我今夜必是要回去的,你乖乖睡觉,明儿恢复精神了,就去医馆找我,如何?”
林傲雪瘪了瘪嘴,上个除夕她们还未心心相印之时,就没在一起度过,而今已不在京城,她们之间还是有诸多忌讳,让林傲雪心里对迎娶云烟这事儿越加急迫,只有将云烟娶回家,她们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
但她到底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她明白云烟的考虑和担忧,所以不会让云烟为难。
云烟的吻从林傲雪的额头滑下,掠过鼻梁,最后落在林傲雪的嘴唇上,四瓣柔软的唇彼此厮磨,碾压,嗫咬,将一个浅浅的吻硬是吻出了惊涛骇浪波澜壮阔的情深。
及至双方都喘不过气了,云烟才松开林傲雪,又嘱咐了一句“乖,听话”,然后转身离开军营。
林傲雪在床榻上抱着厚厚的棉被辗转难眠,最终天还没亮,她就偷偷起身,迫不及待地溜去医馆。
云烟料到是林傲雪来,把屋门一开,林傲雪就一步过去,将云烟抱个满怀,然后低头吻住后者红唇,云烟无可奈何,顺手将门栓挂上,而后配合林傲雪的渴求,承迎着林傲雪的亲吻,屋内迭起压抑的喘息声。
林傲雪终于心满意足,抱着云烟不肯撒手,两人赤条条地蜷在被窝里,说着绵绵的情话。她掌心里的伤口又裂开了,云烟嗔怪她,却对这孩子似的人没有办法,只得撑起绵软的身子,将后来备在床头的药物取来,替林傲雪重新将手包扎好。
云烟腰上的伤倒是不严重,加之用药严谨,几天过去就好了,现在也只有一道浅浅的疤。
林傲雪将云烟搂在怀里,像条毛毛虫似的蹭来蹭去,将脸埋进云烟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云烟身上淡淡的香气,将云烟闹得不行,她一个巴掌拍在林傲雪的脑门上,轻声嗔道:
“别闹了,你再动就下去。”
才刚刚经历了一场云雨,她现下身子绵软无力,又撑着给林傲雪包扎了伤口,已没有多的力气。虽然她也很喜欢林傲雪抱着她,很享受这种被爱人护在怀里的感觉,但是林傲雪不安分,冬日里寒凉的空气顺着棉被松落的空隙涌进来,真的很冷。
林傲雪无辜被揍,露出一脸可怜相,但云烟现在可不相信这人的表演,她原以为林傲雪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但在被吃干抹净之后才明白,这个人惯会扮无辜装可怜,除了偶尔反应迟钝显出些许呆傻的模样,大多数时候,林傲雪都是十分精明的,很少让自己吃亏。
“听话,别闹了,让我睡一会儿。”
昨夜她回到医馆,没了林傲雪陪伴,她觉得屋子格外冷,根本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林傲雪偷偷跑来,她心里安定下来,两人情不自禁共赴巫山云雨,折腾了一个早上,现在云烟已经累得不行,只想好好睡一觉。
林傲雪见云烟的确困倦,她也心疼,便不再乱动,还顺手替云烟揽了揽被子,压住被角,将两个人完完全全裹在被子里,半点风也莫想透进来。
这一觉睡到日晒三竿,大年初一,原本该出去走走逛逛,但天气寒凉,林傲雪从被窝里出来之后就一直抖抖索索,云烟在屋里加了好几个碳炉,才总算将寒意驱逐出去,见天儿这么冷,林傲雪说什么也不肯出去逛,也不知道她本意是想赖在这里,还是当真觉得暖和。
云烟去院子里采了一蓬干净的雪,装入砂壶里煮开,医馆里还有一些冬梨,闲来无事,她坐在屋前的横廊上架了炉子熬梨羹。林傲雪说着怕冷,却还是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门槛上望着云烟的背影,眼里氤氲着满足又温暖的笑意。
云烟若中途回头看她,林傲雪便假意将手里的书拿着翻了两页,待云烟视线转开,去拨弄炉火,林傲雪便又抬起头,脑袋靠在门框上,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云烟身上。
如此往复,云烟被林傲雪闹得不行,她将手里的蒲扇放下,转头瞪了林傲雪一眼,道:
“你若不好好看书,就过来替我守着炉子。”
林傲雪眨巴两下眼睛,与云烟在一起久了,她的脸皮日渐增厚,这种程度的往来,她已经能坦坦荡荡地接招。故而她干脆将手里的书册往那桌案上一扔,跳着脚朝云烟走过来,从身后将后者揽着腰抱住,嘴里却道:
“好,我来同你一起守炉子。”
她偷换了概念,将云烟话里里“替”奸诈地换成了“同”。云烟摇头轻笑,抬手两指捏住林傲雪的鼻子,左右晃了两下,言道:
“少贫,你先在这里守着。”
言罢,她从林傲雪的臂弯里跑出来,然后将蒲扇塞进林傲雪手里,笑道:
“要听话哦。”
林傲雪耍赖没有成功,很是无奈地撇了撇嘴,但在云烟转身朝伙房走去时,她还是乖乖在炉边坐下,时不时扇一下炉火,见外边又开始下雪,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地从天空中落下来,寂静又空灵,仿佛叫人心里也变得澄澈起来。
云烟去伙房待了好一会儿,林傲雪等得有些焦躁,她将砂壶盖子揭开来看,雪水已经煮开,便把提前切好的梨片倒进砂壶里继续熬着,又佐了几粒枸杞、红枣,放了一些冰糖。
当云烟端着几碟蒸糕和茶点从伙房出来,炉上的梨羹已熬得差不多了。
林傲雪很有眼色地去屋里搬了一只矮几过来在炉边放好,云烟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小点心装盘分置在矮几上,林傲雪就着两只空碗,用勺子将刚煮好的梨羹舀起来。
梨羹已不需再熬,林傲雪将砂壶取下来放在一旁,又撤了炉子,云烟已将茶点都摆好了,她去伙房这一会儿,做了两碟蒸糕,还有一些北境少见的精致小点心,用的是江南才有的蒸制技艺,除了缺材少料无法制成的,一些寻常小点心云烟做起来已得心应手。
林傲雪见状食欲大开,云烟刚将盘子摆好,林傲雪便偷摸伸出手去抓了一只还热乎乎的梅花糕,云烟眼里带笑,也不怪林傲雪猴急,待林傲雪将那梅花糕囫囵扔进嘴里,三两下嚼了咽下去,云烟才笑着问她:
“怎么样,好吃吗?”
林傲雪又摸了一块蒸糕,嘴里喋喋道着“好吃”,云烟用勺子舀了一勺梨羹,冬日里什么东西都冷得快,这一会儿过去,碗里上面一层的梨羹已经温了。
抿了一口温热的梨羹,梨片已经在雪水里熬化了,梨汁原本的馨香与沁甜的味道从舌尖一直暖到胃里,既温暖,又舒适。林傲雪有样学样,就着勺子三两下就将一碗梨羹灌进肚子里。
但梨羹与糕点皆是甜的,用多了难免生出些许甜腻的感觉,云烟便又起身去沏了一壶清茶,给林傲雪倒上一杯,那人也不怕烫,呼呼吹了两口,便咕噜噜一下子饮尽了,硬是将精致的江南风韵的午后茶点品成了北疆将士风雪之中煮酒放歌大口吃肉的豪放不羁。
云烟只轻轻一笑,林傲雪常年扮作男子在外与人虚与委蛇,难免也留下些粗俗的习惯,让她与寻常女子温婉细致的模样大相径庭,但林傲雪又有一颗细致敏感的心,她总能准确地感受到云烟的喜怒哀乐,并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与她贴近,表达她的善意与温柔。
若以后有机会,林傲雪愿意改改这一身粗犷的习气,她也能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她若不愿,也罢了,不管这人什么样子,都是她心里最好的模样。
云烟心里小声说道。
用过茶点,林傲雪仰面在横廊上躺下来,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脚上左一下又一下踢着渐渐聚起的雪花。她身边的炉子散着温温的热气,云烟也在她身侧坐着,手里翻着一本书册,这册子是方才影肆呈递上来的,林傲雪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躺着闭目养神。
雪越来越大,林傲雪估摸着今天能不能就在这小院儿里待上一整日,现下时值年关,军中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不舍得离开云烟,军营里的床板又冷又硬,不如这软玉温香满怀的小院里舒适。
再说了,她这个将军总也得有个休沐的时候,年节里家家户户都轻轻松松,她已经没有了父母,唯一个云烟是她的心头肉,每逢佳节,便想多花些时间与云烟一起度过,今天就算云烟赶她,她也不走。
林傲雪在心里打着盘算,滴滴答答的。
“上次你交给我的那个名册上的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余留了一些,尚辨不清是否真的是玄鹤下属,便还未动手。”
静谧中,云烟忽然说起这件事,林傲雪回过神来,朝她看过去,侧头深思之时,云烟已将手中书册朝她递过来,并示意她自己打开来看。
林傲雪将书册接过,随便翻了两页,见上边那些名字被抹去的皆在旁用很小的字迹标记了这人为玄鹤做过什么事情,在玄鹤下属是什么样的身份,有理有据,林傲雪连连点头,她记得这个名册是上次裴青交给她的,这里面记录的名册应该是从卫亦口中撬出来的,玄鹤安插在军营之外的眼线。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薛仁义交给她的那一份由郑柏招供,玄鹤安插在军营内的人手名录,如今玄鹤已经被北辰贺派来北境的人手带走,是时候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了。
她昨夜在床榻上辗转难眠的时候,接到了薛贯传来的消息,军营里暗中监察着营中变动的旧部人马已经探到那一批黑衣人带着玄鹤连夜出了城,他们中途分出部分人马,去了一趟宜平。
旧部之人心觉蹊跷,立马派人去追,不出他们所料,这些黑衣人去宜平接了裴青,但那些人武功高强,态度警觉,旧部之人不好出手,若在这种情况下贸然突袭去救裴青,有可能暴露身份,那林傲雪在黑衣人面前营造出的受害者形象将不攻自破。
基于这些原因,旧部之人派了善于潜伏的好手跟着出了城,吊在黑衣人的尾巴后面继续朝前追踪,只将消息传回来,让薛仁义得以知晓裴青确切下落。
薛仁义也没有下令截人,而是在再三考量之后,让下属之人继续跟踪,并一再叮嘱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林傲雪想起此事,便转头向云烟讲说一遍,云烟闻言,眼里透出轻笑,道:
“眼下你与旧部的势力已经有了这么深的接触,此番回京城,我与你一件信物,你入京后设法联系泠郡主,有郡主助你,你在京中行事会容易许多。”
言及此处,她话音稍顿,又道:
“北辰贺这一次喊你过去感觉很不寻常,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林傲雪晓得轻重,她点了点头,又将郑柏透露的名册之事告知云烟,云烟面露惊讶,遂笑道:
“如此一来,这几日你便好好将军营里的细作清理一番,还是那句话,切不可亲自动手,你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旧部去办,至少明面上,你还是北辰贺的亲信,不管这一次入京情况如何,你都要尽可能地获取北辰贺的信任。”
“我省的,烟儿放心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上半章送上,今天轻轻松松写点日常,祝小可爱们元旦快乐鸭!
话说小可爱们是不是都过年去了,这两天都没啥评论,可怜兮兮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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