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蓝钰儿笑的颇为尴尬,陆棠一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她怎么解释唐翀和蓝钰儿的关系?“倒还没有成亲。”
“哦,那是未过门啊。”
洪喜儿桌底下踩了人一脚,陆棠一缩缩脖子,不敢再言语。就听洪掌柜帮忙接道:“那位朋友和蓝姑娘都是我们至交好友。”说着话题一转:“对了,这些日子客栈生意怎么样?”
“好着呢,和你在时没区别,不对,我咋感觉更忙了?”俞寒时嘴里嚼着不知什么东西,呜噜呜噜地说着:“还得多点人,累死我了。”
“辛苦大家了,这个月给大家发奖钱。”
“那敢情好!”
俞菱初笑着摇摇头,这个寒时啊。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陆棠一酒足饭饱后,洪明昭还想拉着她再聊聊。可怜小陆一心都在楼上的元怿身上,却又不好驳了大舅哥的面子。
“大哥,等过两日再聊,这几天太乏累,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你们不是刚起没多久吗?”
杨夕云在旁拽了下洪明昭的衣袖,对两人笑道:“去吧去吧,早点休息。”
洪喜儿瞬间莫名的明白了她大嫂的意图,不好意思地看一眼愣愣站在那的陆棠一,“还不回去。”
等到大家都散了,两人才又钻回到三楼客房。
“怎么样了?”
阮舒月昨夜好好睡了一觉今日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好多了,今天伤口就没再崩裂。”
“小掌柜,没想到你的医术如此了得,不知师承何派?”问话的是麻婆婆,洪喜儿冲她微一颔首,“婆婆过奖了,我师父是一位侠派医者,并不是大宗医门出来的,因而谈不上何门何派。”
麻婆婆听罢长叹一声,感慨道:“果然还是江湖藏龙卧虎,老婆婆我倒是短浅了。就是不知能否有幸见一见这位侠宗神医了。”
元怿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只是想要恢复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悉心照料再加以实时观察调理,确保让她尽可能的安稳恢复。
如今已是深秋,欢喜客栈每季都要上新时令菜,这段时间经历这么多事,如今能安安稳稳坐下写写菜谱,陆棠一只觉难得舒坦静逸。
洪喜儿在旁给她磨墨,间或看一眼人写的谱子。“秋冬调补,来年打虎,你懂得倒是多。”
这一季的食谱陆棠一多以补气血调内养为主,板栗鸡、黄鳝羹、山药排骨煲、红枣猪蹄汤看着就是滋补暖身的料理。
小账房闻言点点脑袋,“我倒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天凉了该暖暖身,而且这些东西元怿吃着也好。”
洪喜儿笑笑,执砚的手忽然顿住,“忘了问你,你那日当着舒月小姐的面喊出七娘的真名,就不怕她知晓怀疑?”
“难得,你也有小糊涂的时候啊。”陆棠一笑笑,见洪喜儿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这段日子都是阮姐姐贴身照顾的元怿,早就看过她身体了。”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臂。
洪喜儿这才恍然,见她笑嘻嘻的模样不忿道:“我疗伤的时候都只看伤口一点,也没脱了人衣裳。”
说到这,陆棠一才停下笔,洪喜儿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喜儿,你说是我想多了还是怎么着,我怎么总觉得阮姐姐对元怿,特别好呢?”
洪喜儿起初还没当回事,“救命之恩啊……”话说一半她也顿住了,同望过来的陆棠一对视,救命之恩后面跟着的,是什么来着?
三楼客房。
“还有最后一口,喝完就好了。”阮舒月坐在床边,一勺勺给躺在床上的郎元怿喂着人参鸡汤。
元怿提一口气,刚张嘴,又被喂进一口汤,只能跟着咽下。当一碗汤都喝下去后,她才喘着气道:“我,也不是稚童了。”
自昨日她清醒过来后,阮舒月对待她就像对待新生的婴儿一般,呵护的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面对棠一打趣的目光时。
“你现在身体虚弱的很,和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需要人照顾的。”阮舒月将碗放到一旁,扯过手帕给元怿擦了擦嘴角,见人抿着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大小姐眉头一挑:“我都没日没夜照顾你这么久了,你还闹脾气。”
元怿哑然,深吸一口气,“谢谢你。”她说的倒是真诚,连带着语气都软了两分。“我没有闹脾气。”
“躺下吧。”阮舒月忍着笑扶人重新躺好,元怿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好好休息。
“你……”看着给自己掖好被角的阮舒月,郎元怿张张口,想问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然而在对上她不经意看过来的目光时,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阮舒月的眼神太温柔,就像是……郎元怿心口微微一动,避过她的目光,“你也去休息吧,这些日子累坏了。”
“这说的还像句人话。”阮舒月也不知为什么,见不到她想念,见到昏迷的她心疼焦急,而等人醒来后又总是没办法好好同她说话。
“哦。”郎元怿哦一声,随即闭上眼睛休息,留下大小姐一个人坐在那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也只是浅浅一叹,起身退出房间。
待到人走后,元怿复又睁开眼睛,望一眼阮舒月离开的方向,盯着床帏幽幽出神。
欢喜客栈秋季新菜正式出品推广时,元怿已经能下床简单溜达几步。只是内伤还需要静养,她又不能出门,每日里闲来便同阮舒月下盘棋。
“又输了。”元怿的精神只能每日撑起一盘棋,起初大小姐还想让让她,谁成想一局下来竟让她轻松取胜。第二日阮舒月便提起了精神,没成想还是败下阵来,今日是第三盘棋,结果自然显而易见。
元怿笑了笑,将白子搁回棋盒子里,“要不要再下一盘?还让你执黑。”
阮舒月扬扬头,大小姐心高气傲从不需人让,只是郎元怿这样温温柔柔的说着让她先行,她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你休息吧,下棋费精神。”将人扶回床上,阮舒月不忘加一句:“等你好了,天天陪我下棋。”
郎元怿没接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安然躺好就要闭眼小憩一会儿。这时房门被人敲响,阮舒月看了看她,走过去打开门。
“棠一?”
陆棠一端着个托盘,站在门口笑吟吟道:“今日新得来个大海鳖,俞姐姐炖了盅汤,我给元怿端来补一补。”
“是吗?咱们这可不常见海鳖。”
“从北边来了队商队,里面有些海货,两只鳖都是活的,俞姐姐说这东西炖汤补的很。”
陆棠一走到床边,元怿已经自己撑起身子坐起来了。将汤盅放到一旁的小几上,陆棠一伸手扶人一把,“还挺能扑腾,身体看来恢复的不错。”
“又贫嘴。”
两人逗笑几句,棠一开始给人喂汤,“阮姐姐,厨房还有呢,你也喝点吧,这段日子辛苦了,补补气血。”
阮舒月看看她们俩,点点头,“那你照看着她。”
“放心。”
等到阮舒月退出后,又给人将门带上。陆棠一扫了一眼门口,举起勺子,“啊~”
“行了,人都走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元怿别过头,这几天这些补汤补的她烧心。
“赶紧点,特意为你熬的。”陆棠一还是将勺子塞进她嘴里,郎元怿撇撇嘴无奈喝下。
陆棠一给人喂了大半碗汤才暂时放过元怿,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郎元怿咽下汤水自己擦了擦嘴角,“唉,是元恪。”
陆棠一皱起眉,又是个新人物?脑子飞速运转,赶紧回想元恪是谁。
“郎延拓早就在末州安插了人,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派元恪,他这两个儿子里,只有元恪幼时同我们最好。看来权力欲望面前,那点情分当真不值一提。”元怿说着苦笑一声:“我也是傻,还在说什么昔日情分,他和他那个冷血禽兽的父亲一般,哪有什么手足亲情。”
陆棠一这才确定,元恪是当今皇上郎延拓的小儿子,也是他们的四哥。
“元恪又怎会将你打伤至如此?”
“是他手下的人,我并不知晓他也在末州,等知道时,他埋伏在汉王军里的人已经将我们暴露了。”
“那梁忠梁义兄弟俩你可有见得?还有父亲那一众旧部可还好?”
元怿微微一叹,闭上眼睛:“这次是从末州守军内部爆发的动乱,就是元恪的人先动的手,好几位王叔的旧部老将都牺牲了。不过,梁家兄弟还活着,最后也是他们将我护送出来的。我们分别时约定好,日后再会,并州城见。”
陆棠一听得梁义还活着,心下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落地,她长吁一口气:“唉,如今形势想要成功哪里那么容易,你先安心养伤吧,报仇的事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郎元怿一怔,就听陆棠一继续道:“咱们都还年轻,这事须要从长计议。郎延拓为人暴虐,对待下属官员定也十分苛刻,再看如今世道,刚有的太平安稳苗头,便被各地的苛捐杂税灾祸动乱熄灭。我们不仅要报得家仇,也要让老百姓们重新过上太平富足的日子。所以现在,咱们必须得养精蓄锐,而这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你要养好身体。再其次,人、钱、粮一个都不能少,元怿,我们得耐下性子慢慢来,才会有成事的可能。”
郎元怿定定盯着她,“陶依。”手被人握住,陆棠一似乎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真的长大了,你说的对,我们不仅要报自己的家仇,身为郎姓子孙,也该为黎朝百姓尽一份自己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