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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失踪(1 / 1)

w市其实距离h市并不远,只是火车是最省钱的方式,只有几个小站就到了。

曲何下车的时候走得很快,后面的陈嘉火急火燎的追上来,仿佛曲何拿了他钱包似的。

“小兄弟,你要去哪啊?”

“中介。”

w市经商的人很多,因此用人的地方肯定不少,这里的人天生有个做生意的头脑,曲何运气稍微好上一点说不定就能谋到一个差事。

“要不去我们公司看看,你看你年纪轻轻又只身一人的,这世道这么乱,万一被骗咋办?”

曲何不是没有过那种经历,闻言身形微顿,被陈嘉发现这片刻的停滞,言语间更加热情,“这样吧,你先和我回我家,你嫂子在家已经做好饭了,吃完再看下一步怎么办,这天也快黑了。”

“你在w市有家?”

“有啊,家里可热闹了。”陈嘉脸上洋溢着热情真挚的笑。

曲何眉心微不可闻的拧了一下,“不用了,谢谢陈哥,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他先一步和陈嘉分道扬镳,路过车站旁边的酒店时,发现前面围了一群人,中间有悲痛的哀嚎传来,声势浩大哭天抢地撕心裂肺,几个衣着破旧的老人正跪在人群里,其中一人手捧着一本书大小的灰色相框,上面是看不清的黑白照片。

介于曲何从小缺乏和人的交流,何萍又装逼虚荣不讲方言,他和那便宜妈为数不多的对话都是用普通话进行的,因此曲何的方言掌握能力匮乏的如同假本地人。他一路走,传入耳里的声音一句也没听懂。

“造孽哟,假药害人,白发送黑发呀!”

一个中年欧巴桑努了努袖子,从人群里钻出来,对自己看过的热闹做了言简意赅的总结。

曲何偏头再次看了一眼,人群缝隙里。老人的哭声绝望的让人心惊胆寒。

“咋回事儿啊李姐?”

“吃了假药死了呗,这是来求赔偿了,撵不走的,就得给钱才能走!”

“你说这事儿哈,那能要着钱吗?”

“谁知道哟,要不着接着哭呗!”

直到过去挺远,曲何还在为她们关注的重点暗暗吃惊。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里说的都是闹事,赔款,影响生意——和人命无关紧要的事。

一个青年抱着一堆东西匆匆过去,曲何躲了一下还是被撞到了胳膊。

青年手里的药盒吧嗒掉在地上,曲何帮他捡起来。上面写着“麦可西——抗癌神器,太阳神制造。”

“哎你没长眼睛啊,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青年不客气的一把抢过药,没等曲何道歉就走了。

曲何回头看了那青年的背影一眼,灰蒙蒙的天给白昼镀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阴郁,整个城市依旧繁华似锦,宽容大度的藏污纳垢。

事不关己的人一直选择视而不见,直到矛头对准自己时才发现早已孤立无援,盖因伸张正义者皆被割断喉咙,留下颉颃一气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站在芸芸众生之顶,俯视犹如蝼蚁般的乌合之众。

“本台记者报道:近日h市多地出现假药窝点,警方在捣毁过程中发现,贩卖假药的团伙规模较大,且多为家庭集体作案,假药名称类型多样,多为简单的止疼消炎成分,对治疗癌症艾滋病以及一些心脑血管疾病并无任何实际疗效。望广大患者群体以及患者家属周知,一旦发现假药立刻报警,协助警方早日……”

有人敲门,关栩随手把电视关了,要不是老师要他们关注一下时事政治,他这种连春晚都不会看的人压根不会挨个台找新闻。世界这么大,破事少不了。他自己的人生大事都处理不好,关注民生只是徒添烦恼。

“您好,是关栩先生吗?”

“啊。”

“请您签收。”

关栩看了眼快递盒子,大概能有骨灰盒那么大,包裹的严严实实。大概这种破比喻让他心神不宁,签收之后没立刻打开,考虑要不要戴上什么防毒面具再动作。

关栩的家虽然不是那种明星为了躲狗仔特意找的房子,但治安可是一流的,除了张涛林彩他们关栩也没带别人来过,那几个玩意不可能有闲情逸致给自己寄东西。

寄件地址是邮局,无迹可寻。

关栩打开,血压猛地就上来了。

气的,纯粹是气的。

关栩把那封信拿出来,依旧符合那人风格,简单直白,欠操欠打,仿佛多说一句就会少活一年。

致关栩: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请我吃饭,教我做题,陪我聊天,送我礼物。我很开心,但是我们差距太大了,我没办法再仰望下去。

我没有能帮上你的地方,一切都受之有愧,如有缘再见,一定尽力补偿。

祝你一生平安。

——曲何

关栩手指抖了一下,烟头烫了手浑然不觉,他把信小心翼翼的折好,围巾随意且粗暴的扔到一边,仿佛在质问它怎么能好意思回来。

琢磨了几分钟曲何那句“如有缘再见”是什么意思,关栩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突兀又毫无征兆。就像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曲何渐渐认真的感情,等到他猛然惊觉时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电话打不通学校连续旷课,校方打到家里,他妈只说了句“我儿子我都没管,你们屁闲什么玩意?”

距离那天医院关栩赌气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曲何的消息石沉大海。

“二叔,人失踪了。”

关栩坐在警局内部接待处,他对面一个身着警服,面相斯文举止优雅的中年人慢条斯理的掐灭了手里的烟,“艹,邪门了,最近的行车旅馆什么的记录就他妈没曲何这个人,他蒸发了?”

“现在□□的逼真又猖獗,我看那小孩要么住桥洞加入丐帮了,要么就拿着西贝身份证不知窜哪去了。”旁边的一个警察接口说道。

“眼皮底下能把人丢了,巡警干什么吃的?”

“有人家巡警什么事儿?人都丢几天了,爹妈一问三不知,再问就直接破口大骂,我活三十多年没见过这样家长,要是我待在这种家庭环境也得走,不走早疯了!”

“别说的自己多伟大高尚似的。”

“你伟大……”

“我这着急呢!”关栩一拍桌子打断俩人,“你俩还有心情扯皮抬杠!”

“急有屁用。”二叔乜他一眼,“又不是你马子。”

“谁说不是的?”关栩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你一人魔狗样的人民公仆,说话怎么跟招安的流氓土匪头子似的。”

“最近挺乱的,他赶这节骨眼出去,半大孩子碰上什么完全看运气。”二叔翻了翻手里的档案本,转移了话题,“最近z省假药沸反盈天,h市流进来的就够我们这些执法人员喝一壶了。这些耗子狡兔三窟,始终找不出老巢。”

“这样下去公信力又得下降。”二叔愁眉苦脸的看向抬杠那位,“老徐,一会儿连市大会想好怎么发言了么?”

老徐呵欠打到一半,闻言强行卡在当中间不上不下,一时间眼眶都红了一圈,硬生生营造出一张劳苦公职人员的风霜面孔,“我们省做生意的最多,是重点监管地带,上头很重视,回去还要加大力度,还要写跟踪报告,我比你烦。”

“人我尽量给你找,至于结果咱交给上帝。”二叔冲关栩无奈说道。

关栩脸色有些难看,此时的他才觉察出深刻的悔意来,曲何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也相应的很少有东西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大喜大悲从来与他无缘。但他到底只有17岁,且从小生于及其缺乏安全感的环境,有时候常人可能觉得无所谓的东西说不定就成了刺激他的罪魁祸首。

很多时候关栩都能发现曲何有时呈现的些许怪异的状态都很像某种应激反应,就像林彩说的ptsd。

他不想把曲何往“心理疾病患者”这个方面去认为,但现实的残酷让他没办法天真。

如果自己能再平和稳重一些,对曲何多一些关注,甚至更不要脸更难缠一些,就那么死皮赖脸黏着他,狗皮膏药一样处处融进他的生活。说不定现在曲何不会放弃这个城市。

不会放弃自己。

……

武叔正看着自己请回来的关二爷一脸严肃,他可是花了大价钱开过光又在庙里捐了不少香火的,也没别的愿望,就是希望身边这几个小崽子都能平平安安的,他的破馆子能消消停停的。

但这几天在他们道馆已经出现好几起恶意切磋事件了,有一场宝妈因为儿子对练出了矛盾还闹起了集体火拼,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对着又抓头发又掐胳膊挠人的高分贝们差点压制不住萎靡到墙角。

好不容易平息战乱,他干脆全员放了几天假,就留下几个老实巴交常年练的,偷得浮生几日闲。

米迟迟把学员们扔了满地的拳击手套排成一排,然后把有人不系放在一旁的腰带挂成一列,对折的长度一模一样,拿尺子都未必量的出误差。

她整理完拍了拍手,一个学员过来拿腰带,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被米迟迟精确的挑出来,对上美少女一脸哀怨他打破阵型的不满目光,直接红了脸。

做这些别人眼里没有意义的事会让她觉得舒服,把焦虑不安缩小,因此这些废物动作也就被赋予了崭新的意义。

许慕齐把目光从米迟迟那里收回来,眼睛里的透明隐形看也不看的取出来扔到一旁的塑料桶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盒新的。

“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不好不坏。”许慕齐滴了两滴眼药水,眼圈泛红。

“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耳朵呢?”

“耳鸣已经习惯了,没有大问题。虽然大夫说着急时候还会听不见,但好歹我也基本不着急。”

“平时注意一下,运动别太剧烈,但锻炼身体不能落下,拳就别打了。我怕一个沙袋弹回来你直接就蒙了。”

“没那么脆皮。”许慕齐笑,“曲何和我对练的时候就一直让着我。”

“可不是么,那小子就对你客气。”

“武叔,他是跟着驴友团去远足了吗?”许慕齐拿着鹿皮给手里的琵琶擦弦。

“是啊,不然能一个星期都没消息么。”

“那也应该发个消息什么的啊,朋友圈也没更新,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许慕齐好看的脸呈现苦色,这小孩儿,说走就走,给了个短信就再没后续了,打电话也关机,真叫人担心。

要是一般人武叔大抵会来一句人的命天注定,不必刻意担心。但面对曲何,武叔真觉得连老天都应该善待他,更不该用或冷漠或恶意的言辞去评估揣测,因此他一时间没有接话。

他这里的几个孩子,仔细说来都是上帝啃过一口的苹果,明明在最明媚的花季雨季,却好像已经提前被霜打过一层,但他们是鲜活的生命,因此每分每秒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没有多出彩却也不比健健康康的人差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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