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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离开(1 / 1)

米迟迟第三次食物中毒。

第一次是海鲜,第二次是没熟的菌菇,这次只是吃了一碗牛杂!

她吊完水,龇牙咧嘴的去上厕所。然后还要听大叔无情的嘲笑。

武叔在电话里乐呵呵的告诉她,干脆绝食得了,反正她已经八十多斤,正好再不吃饭让他看看人类极限在哪。

米迟迟是武叔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因患有比较严重的强迫行为和轻度精神错乱并伴有长期植物功能紊乱并没有去上学,从小一直接触一对一的教育,现在已经拿到了大学的学士证,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她心理疾病没治好,并不能去哪里工作。

她爸妈是一方政-府官员好在确保她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也不图她能找到什么靠谱工作,只求她平安无事就好。可是没有太多时间管她,因此就把她送到武叔这里,希望能照看一下。

米迟迟按着单子去开药,大叔没跟她来,来的是那个长发哥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是她并不喜欢。总觉得那人一脸笑眯眯的德性异常虚伪,说不定肚子里就憋着什么不知名成分的坏水呢!

所以她没让许慕齐跟着,拿到一堆药,把盒子塑料包装和说明书都扔了,然后用带来的药盒把胶囊和药片摆放进去。

白色的放在白色盒子里,彩色的也有对应。大格的放六粒胶囊,十片药片,十五粒小丸子,小的依次递减。多余的药不够成一格的规模,就扔了。

这些动作听起来很繁琐,但米迟迟轻车熟路的几分钟就全部弄妥,抬头的时候见有一个人走了过去。

她瞪大眼睛,追上拍了那人肩膀。

“嘿!本地通帅哥?!”

曲何抬眼,半天才想起来是那天问路并且顺手扶了自己一把的女孩。

曲何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看她手里排列的整整齐齐满满登登的药盒,“生病了?”

“食物中毒。”米迟迟无所谓的说道。

“你呢?你也病了?”

“我家里人住院,我来拿药。”

“哦,我叫米迟迟,17,你呢?”

“曲何,同岁。”

米迟迟没伸手去握,也正和曲何的意,她还想说什么,有电话突然打来。

曲何眯眼,看到米迟迟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许慕齐。

同姓名就太巧了,再一联想那天她问“加武跆拳道”怎么走,这应该是武叔那边认识的人。

“干什么?我拿完药了,碰到了个帅哥,比你帅,叫曲何……”

“你把电话给他。”许慕齐在电话那头说道。

“干嘛?”米迟迟诧异,心想用不着这样吧,她只是和陌生人说几句话,也不是三岁小孩儿担心被拐,管这么严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她还是把电话递给曲何,“哎,有个智障哥哥要和你说话,他说什么你不用听。”

曲何表情像在忍笑,拿过手机。

“齐哥。”

“小何,你怎么在医院?”

“欸?你们认识啊?!”米迟迟惊讶的扬眉。

“我妈住院了。”曲何心里一暖,武叔并没有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经常在一起的许慕齐。

何萍的状态好了很多,可以离人了。估计是曲何答应她不把她送去戒毒所之后她一下子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曲何知道这样纵容她是害她,但如果硬逼着她就范去戒毒,何萍可能现在就能把他们俩都活活折腾死。

几分钟后,仨人坐在了医院一楼大厅的民众休息区。

“武叔就说你有事儿,也不告诉我怎么了,害得我不敢打扰你。”

“我手机没电。”曲何赧然:“一直没开机。”

“也就你能这样了。”许慕齐无奈的笑。

“反正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哎曲何,你几月份的,我是叫哥还是弟弟?”

“三月。”

米迟迟噘嘴,“呿~又要叫哥了。我是七月的,七月的尾巴,狮子座。”

曲何看了眼米迟迟,移开目光时注意到许慕齐正探究的看着自己,他与之对视一眼,后者冲他笑了笑。

曲何隐隐觉得这姑娘有点奇怪,但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直到米迟迟把包里一个非常复杂的拼图一分钟不到就拼好了。

许慕齐把魔方拧乱,被她瞪了一眼,三下五除二回归原位。

曲何惊讶。

“这算什么。”米迟迟一脸骄傲,“家里有个两万多块儿的拼图,我两个小时搞定。”

“厉害!”他伸出大拇指,“可以参加比赛去了。”

“才不去,没劲。”

曲何觉得她此刻如同隐士高人一样不慕名利。身边能人辈出,反观他自己。

一无是处。

“上次你要学熏香……”

“不用了。”曲何打断他,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缓和道:“我觉得我学不会,齐哥有空泡茶的时候拍视频发给我,或者我去看都行。”

他一笑,露出好看的卧蚕,那样子仿佛把所有的悲伤全部遮挡住。一下子就让许慕齐忘了问他是否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有这样清澈干净笑容的人,怎么会遇到什么龃龉罅隙,一定是是他自己想当然的杜撰。

曲何离开的时候,米迟迟把他的电话号码要了下来,曲何同意了,知道她在武叔那里,反正以后也会经常遇见。

“小何。”

许慕齐突然追上他,指着椅子上玩拼图的米迟迟,声音淡淡的,却又似乎若有深意。

“这个姑娘有心理疾病,强迫症最为明显。她爸妈又是当官的,掣肘很多,每一步都有人看着,她从小到大像笼子里的鸟,一直活在局限里,挺可怜的。”

“每个人都有难过的坎儿,适当的说出来会轻松一些,哪怕没办法解决,也比自己全须全尾的承受好,你看呢?”

许慕齐声音本就温柔和缓,如今更像哄人一样,简直可以当成电台主播的睡前故事。

这鸡汤……曲何无奈中又有点感动。为这种不加掩饰的关心,也为许慕齐的善解人意。

“谢谢齐哥,我没事。”

“那就好。”许慕齐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突然轻声道:“我能抱抱你吗?”

曲何愣了愣,手拿着的袋子里药盒传出哗啦的响动。

“对不……”

“可以。”曲何说。

许慕齐眨眨眼,动作小心的伸出手臂揽住了曲何的腰。

关栩站在门口,一脚刚踩到大厅的地砖上,要是有尾巴估计都没来得及进干净,就看到这么一幕。

他不认识许慕齐,但曲何的侧脸他不能再熟悉。

关栩捏了捏手里的保温盒,随手转送给了一个推着坐轮椅的老头的中年人。

他走到医院外面的绿化带里五味陈杂。

感觉这绿化带都是他头顶的帽子身上的马褂。

他怎么就这么自信曲何一定会围着他转生命里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会对曲何好会心心念念的把曲何当宝儿。

又凭什么以为曲何没朋友很可怜。

谁给他的自以为是买单了?

好不容易找来了曲何所在医院的地址,本以为查到病床号之后推门会看到曲何憔悴悲伤难过的脸。

关栩没忍住狠狠吸了一口长烟,然后扔到脚下碾的形状模糊。

他认识曲何仨月,好像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只知道这人干净,认真,笑起来好看,很容易善待他人,不爱计较害怕麻烦,讨厌和人触碰。

如今又多了一条。

很,欠,他,关,栩,操!

关栩拉上衣服拉锁,这几天烟抽的太多,把身上的香水味儿都盖了过去。

他看了看飘了一层淡淡雾霾的天空,这些常驻钉子户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他的好心情。

他茶晶色的瞳孔里阴云密布,好像下一秒就能酝酿出汹涌的波涛滂沱的暴雨,把那个心心念念的连着筋骨的人融成碎片注射到自己骨血里。

好他妈生气,他愤愤着。

曲何不知道关栩来找过自己,他没钱再交住院费之后何萍说什么也不肯自己掏钱再住,嚷嚷着要回家。曲何只好把她给送回去。

“马伟成一个电话都没给你打,还觉得他挺不错呢?”曲何到家开始收拾屋子,几天不见又一片狼藉,破碎的酒瓶子满地都是,脏的没眼去看。

“管你什么事儿。”何萍大病一场,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她到家就开始打电话,一会儿一口一个“王哥”、“孙哥”的叫着,一会儿又是“李先生”、“赵叔叔”。

曲何眼里没有波动,只在何萍挂了电话时淡淡的说了句。

“早点从良,最好给我找个靠谱的嫖客爹。”

回答他的,是何萍从茶几上抓起砸过来的玻璃杯。

曲何收拾完房间,又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把他大姑给他买的拉杆箱拖了出来。

“你上哪去?”何萍阴测测的声音突然从后边响起,他头皮一炸,好像中了某种诅咒一样。

“赚钱。”不然就饿死了。

“出去卖?”何萍嗤笑,“你可得找好门路。”

“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

曲何简单的装起来日用品和几件衣服之后看向她,目光平淡,眼神里泛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漠然和冷意。

何萍短暂的怔了一下,直到他走出门也没再说一句话。

曲何不知道去哪,他没有门路,也不敢告诉仅有的几个熟人。他这次离开,也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回来。但他知道再待在这个家实在没什么意义,何萍吸毒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和一个吸毒的人没什么条件可谈道理可讲,也别想从她那里获得一分金钱半分母爱甚至一丁点儿的人文关怀。

他选择了逃避,不去面对。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从此互不相干。

他站在车站的流量口,人来人往,每个人行色匆匆,身上裹着的除了布料还有一层皮,有真有假,有好有坏。他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不好,也不是最坏。只是一个普通的盲流,盲目的跟着人流。

怎么活被放在了如何活下去的后面。

曲何抽完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把打火机给了路边一个乞丐,然后踩上了站票火车。

假期将至,春运也快随之而来。车上很多风尘仆仆面色疲惫的乘客,陈年的麻木风霜像刻在他们脸上的纹身,把五官勾勒的沟壑纵横。

这张站票还是他三天前在网上刷爆他那垃圾山寨机抢来的。

像这个时间段南下的并不多,大多都是回家的工人,也有少数出差的职员舍不得一张机票,抱着笔记本连打呵欠揉眼睛。

曲何看了眼手机,是米迟迟给他发过来的一张巨无霸的拼图,还附带了一句话。

——痛苦就是被迫离开原地【1】。

他关上手机之前给米迟迟回复了消息。

——平安喜乐。

曲何白白净净,和这群劳碌的人们看起来有本质区别,受到了很多人的注视。

一个二十几岁穿着西装的青年,脖子上带了一个十公分左右的十字架,看到他后友好的露出一个笑容。

曲何回了一个微笑。

那青年忽然穿过走过来,“我叫陈嘉,出差回公司,你呢,看你年龄不大,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曲何没说话,对于陌生人他有几分警惕。

“我是邻省的,j市人,家在县城住,我们公司在市区。”

青年长相并不惹人讨厌,就是话多,不管曲何有没有回应,径自喋喋不休。

“我去找工作。”曲何下意识后退一步,说完就有些后悔,他不该和陌生人交浅言深。

“什么工作?”青年眼睛一亮,“我们公司在招人,待遇不错。”

“就是能赚钱的。”

“那你是找对人了!”青年一拍大腿,开始大赞自己公司。

比如说什么一周培训上岗一个月就能坐上部门经理平时不苦不累还有五险一金和全勤奖。

青年十分推崇自己的公司,字里行间夸夸其谈,恨不得凌驾世界五百强之上。

曲何有心想问一句是什么神仙殿堂,又觉得没必要。按理说但凡一个人听到对面吹成这样都会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抬一句杠,但曲何觉得他对公司这种东西还停留在一无所知的层面,因此内心毫无波动。

青年说他妻子已经怀孕六个月,干完这一单就可以在首都买套房,还能给未出生的女儿准备最好的婴幼儿教育。

一单能在首都买套房的人在这挤火车……结合现在的年代,只能贩毒走私了。

这种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的话实在太有立flag的嫌疑,曲何下意识默默同情起来。

“曲老弟,我看你文质彬彬又干净利落一看就家教有方,可不能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你要哪天混不下去了,随时找哥!哥领着你一起赚大钱!”

曲何接过一张白色名片,上面印着“二级经理:陈嘉。”

w市太阳神有限公司。

还真是神仙殿?

不过就凭刚才那句“一看就家教有方”,曲何可以判定这人年纪轻轻就是个瞎子。

或许是他神色过于冷淡偏巧长相又有些高级,被人认成了倨傲,青年并没有和他一直开展自己的宏伟蓝图,颇为遗憾的回到了自己座位。

曲何把目光转向窗外,火车的铁轨大多建在荒郊野岭,一路上的风景都是杂草丛生飞沙走石,偶尔有几户人家也从里到外透露着荒凉与破败,随着疾驰而过的车辆,近景只能看个大致的轮廓。

他以前想过独自一人的远行,最好有巨大的双肩包和一台照相机,他能一路走一路看,陌生人,景色,风土人情,甚至异地的自然灾害……

如今他身在车上,即将踏上不知名的城市,不知道算不算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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