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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做局(1 / 1)

景元子送走了空弦,背着手回到了落枫观的后院,走进自己的茅草屋,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天明时分,景元子将四个徒弟全部唤到了自己的面前。陈清堂、胡启川、祖人山、施孝颜四个人按照长幼的顺序一字排开。

老观主将眼前的四个徒弟逐一打量一番,心中有说不出的怜爱与无奈,最终开口说道:“我老了,从今日起,正式将观主之位传给首徒清堂。清堂,从今往后,你肩上的胆子比以往又重了许多。”

“徒儿才疏学浅,难当此任,请师父收回成命,由您老人家继续担任观主之位。”陈清堂跪倒在地,极力推辞。

“这么多年,你虽无观主之名,却有观主之实,形势所逼,为师时日不多,你就不要推辞了。”景元子开口说道:“启川、人山、孝颜,你们三个,可愿意诚心诚意地支持你们的大师兄做新一任的观主?”

“这……”胡启川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施孝颜的面色冷若冰霜,鼻子“哼”了一声,抱着肩膀,把头扭到了一边。

祖人山却是朗声说道:“大师兄乃是贤德之人,今日接过师父肩上的重担,带领我们几个师弟师妹,负重前行。做师弟的,从今以后,一定全力支持大师兄。将我们落枫观发扬光大。”

“多谢三师弟。”陈清堂跪在地上,冲祖人山报以感激的微笑。

景元子坐在蒲团之上,双手藏着袖子当中,沉着脸说道:“启川,孝颜,为师让你们的大师兄做新一任观主,你们两个为何不表态,难道说,你们两个想要违抗师命吗?”

胡启川见师父的面色不详,眼珠转了两圈,开口说道:“弟子不敢,只是刚才一时没反映过来,以为师父身体康健,做观主这么多年,三界认可,鬼狐臣服,虽说激流勇进乃是天道,乍一听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既然师父心意已决,弟子自然举双手拥护师父的决议。恭喜大师兄,贺喜大师兄,大师兄做了观主,今后对我这个二师弟,一定要多多关照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陈清堂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笑容中竟然藏着一份讨好。

景元子又将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施孝颜,开口问道:“孝颜,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这个事情,不妥。”施孝颜冷冷地说道。

景元子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何不妥?”

施孝颜望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陈清堂,冷冷地说道:“前两日,大师兄的徒弟步香辰刚刚叛逃出落枫观,师父,你让大师兄做落枫观的新观主,望舒县的老百姓背后真的会认可吗?他们一定会说,这个新观主无能得很,刚刚当上新观主,他的大徒弟就反出了落枫观。这个事情,对落枫观的名声十分不好。”

陈清堂跪在地上,忿忿地说道:“师妹,你说这话,十分地不讲道理,我徒儿为何会离开落枫观,你会不知道吗?难道在你的心中,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这个时候,拿这个事情做文章,无趣至极。”

施孝颜抱着肩膀,白眼一翻,冷冷地说道:“大师兄,你可记得四师兄吗?”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登时变得悄无声息,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三个男徒弟纷纷将目光投向景元子。老观主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个四师兄乃是落枫观的禁忌话题,若干年前,景元子有五个徒弟,在祖人山和施孝颜的中间,还有一个四徒弟,只是后来,这个四徒弟未经老观主允许,偷着拜了其他道观的老道为师,叛逃出了落枫观,又将落枫观的密术、道法泄漏给外人知晓。老观主一怒之下,下了追杀令,派出陈清堂和祖人山,暗杀了这个叛徒。从那之后,在落枫观内,无人敢在景元子的面前提起这个四徒弟。

此时此刻,施孝颜旧事重提,着实给景元子和陈清堂出了一个难题。

“师妹,你说这个,想怎么样?”陈清堂站起身,面色凝重地问道。

“清理门户,杀了步香辰,我便支持你做落枫观的观主。不然的话,呵呵……”施孝颜只是不住的冷笑。

“不然的话,你待怎样?”景元子怒道。

“不然的话,我也叛逃,离开落枫观。”施孝颜面对师父的怒吼,毫不退缩。

“师父,徒儿觉得小师妹的话,十分地有道理。”胡启川开口说道:“在步香辰这个问题上,必须杀鸡儆猴,不然的话,人人都跟他学,我们落枫观岂不是要大乱了。”

景元子将目光转向胡启川,冷冷地说道:“好吧,为师就派你去解决步香辰,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杀不了他,你也别回来了。”

胡启川笑了笑,露出一个无赖的表情,懒洋洋说道:“师父若是袒护你的徒孙,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便是,您现在还是观主,无人敢拗您老人家的意思,只是,大家的心中,不会服气的。”

景元子将目光转向陈清堂,开口问道:“清堂,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清堂赶忙说道:“回禀师父,若是幻海知道我做了落枫观的下一任观主,自然而然会回到落枫观的。”

施孝颜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的徒弟若是知道大师兄做了落枫观的下一任观主,自然而然也会效仿步香辰,叛逃出去的。”

“好了,你不要再借题发挥了。”陈清堂怒道:“我这个人,一生铁面无私,秉公执法,我自己教导出的徒弟叛逃出落枫观,我自己这就去结果了他。不会给你留下话题,奚落我。”

施孝颜冷笑道:“三国演义中的华容道,关羽已经在诸葛亮的面前立下军令状了,见到曹操,还是徇私情,放走了他。谁知道,你见到步香辰,会不会念及旧情,放他一条生路。”

陈清堂一脸倦容地问道:“你说,要怎样做?才称了你的心思。”

“咱们师兄弟四人抽签,谁抽到死签,谁就出手去杀了步香辰。”施孝颜恶狠狠地说道。

“快算了吧,小师妹,你别拿二师兄开涮了。”旁人还没有说话,胡启川先跳出来反对,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施孝颜:“小师妹,你觉得,若是我抽到了死签,去杀步香辰,结果会怎么样?你们是替他收尸还是替我收尸?”

“算了,大师兄不能去,二师兄不敢去,依我看,这件事只能由我出面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祖人山忽然间开口说道:“清除叛徒的脏活儿,就交给我吧。”

听了祖人山的话,陈清堂与景元子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同时露出不易察觉的惊喜。

胡启川、祖人山、施孝颜三人离开之后,小小的茅草屋中只剩下景元子与陈清堂师徒二人。

陈清堂忧心忡忡地问道:“师父,人山为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幻海不会真的栽到他的手中吧。”

景元子捋着胡须,微微笑道:“放心,为师自有安排。”

陈清堂见师父说得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追问。

“没什么事,你也回自己屋吧。”景元子挥挥手,说道。

“师父……”陈清堂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么了?”景元子问道。

“那个观主石牌……您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传与弟子?”陈清堂小心翼翼地问道。

景元子伸手入怀,仍旧摸出两年前的那个蓝布小包,托在掌心,在陈清堂的面前晃了晃,重新揣入怀中,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为师会当着全观道士的面,将观主石牌传授给你。”

陈清堂闻言大喜,慌忙磕头道:“多谢师父。”

“去吧,为师要休息一下了。”景元子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闭上了眼睛。

“遵命。”陈清堂轻手轻脚地从师父的茅草屋中退了出来,关好房门,之后,轻轻咳嗽了一声,挺直腰板,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八字步,摆出一付王者的风范。

陈清堂走到落枫观的前院,正瞧见三师弟祖人山带着他的徒弟秦山匆匆向外走,两个人身上都背着长剑,腰间鼓鼓囊囊,应该是带着暗器。

“三师弟。”陈清堂喊了一声。

“大师兄。”祖人山瞥见陈清堂,赶忙飞奔过来,陪着笑脸问道:“观主大人,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好嘱托的吗?”

陈清堂听到“观主大人”四个人,只觉一股清流从上到下,滋润了整个身躯,飘飘然不能自已,他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师弟啊,师兄有一事相求,不知你……”

祖人山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观主大人不必说了,做师弟的心中自有分寸,那步香辰虽然年轻冲动,做了忤逆之事,可是毕竟是您的顶门大弟子,多年的情分,自是难以割舍,师弟向您保证,尽全力把他劝回落枫观,到时候,您自己好好劝他几句,跟师父认个错,跟老二和老四都认个错,都是他的长辈,谁还真心想要他的性命!”

“多谢师弟。”听了师弟的话,陈清堂的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他忽然间觉得,师父有关祖人山作出的决策,可能是错了。

“师兄,天不早了,我们出发了。”祖人山冲陈清堂拱拱手,带着徒弟南山离开了落枫观。

“师父,我们去哪里寻那步香辰?”师徒二人走了一段,秦山开口问道。

“别问,只管跟着为师即可。”祖人山不动声色地说道。

“遵命。”秦山答道。

师徒二人来到望舒县城,祖人山找了一个茶楼,迈步进去,要了一壶龙井,一盘白瓜子、一盘黑瓜子、一盘花生、一盘蜜饯,翘着二郎腿,一边品茶,一边听说书先生讲《大明英烈》。

眼见着到了晌午时分,祖人山往桌上扔了一串铜钱,离开了茶楼。

秦山问道:“师父,我们去哪里寻那步香辰?”

“让你别问,你怎么不长记性?”祖人山不耐烦地说道。

“遵命。”秦山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心说师父这是干什么呢。

师徒二人找了一家酒楼,祖人山找店小二要了一个单间,坐定之后,要了一壶汾酒,六个菜,一大碗汤。

秦山替师父将酒满上,祖人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山又将师父的酒杯满上,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试探性问道:“师父,要不要徒弟陪您喝上两盅?”

祖人山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你别喝酒,下午咱们还有正事要做。你喝汤,那一大碗汤都是给你准备的。”

“遵命。”秦山又把端起的酒杯放下了,拿碗盛汤,一口一口地喝汤,只是觉得,这个汤的味道怪怪的。

吃过中饭,两人离开酒楼,祖人山又找了一间澡堂,进去之后,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祖人山趴在水池边,水面上飘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秦山站在他的身后,拿条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搓着后背。祖人山嘴里哼着小曲儿,喝一口酒,吃一粒花生米。

眼见着天色渐暗,师徒二人穿好衣服,离开了澡堂子,顺着大道往东走,出了望舒县城。秦山忍不住又问:“师父,咱们……”

“别问,跟着走就是。”祖人山打断他的话。

“遵命!”秦山紧随其后,跟着师父向前走。

眼见着两个人快要回到落枫观,祖人山止住脚步,张望了一下,见四处无人,仍不放心,一纵身,爬上路旁一根白杨树,站在高处,再一次四处张望,确认四周确实无人了,这才从树上跳下来。拽着秦山的胳膊,一头钻进了路边的小树林。

“师父,您……”秦山一头雾水,也不敢问。

祖人山一伸手,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一个物件,托在手中。

秦山定睛一看,师父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副狗牙骸骨。

祖人山伸手将那副狗牙掰开,伸到自己的左臂之上,用力一按,锋利的狗牙登时在他的左臂之上留下几个牙印,鲜血淋漓。祖人山掰开狗牙,分别在自己的左腿、右脸留下几处咬痕。之后,对秦山说道:“你平时与步香辰比试武功,他最擅长的是什么掌法?”

“幻海师弟平日里,最喜欢用得就是火焰掌。”秦山答道。

祖人山站个马步,露出自己的胸膛,对徒弟说道:“用火焰掌对准为师的胸口,来一下,注意,这一掌一定要让我吐血,但是注意,别把我打死。”

秦山终于恍然大悟,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是要陷害步香辰吗?”

“你这个狗东西,说得什么话!”祖人山面露不悦之色,替皱着眉头问道:“我且问你,咱们师徒,找到步香辰,打得赢他吗?”

“打不赢。”秦山一个劲地摇头。

祖人山又说:“我们打不赢他,若是好言相劝,把他请回落枫观。他师父现在已经是落枫观的观主,你从好几年前就说,步香辰将来有可能成为落枫观的观主。这个预言若是变成真的,你愿意接受吗?”

“不愿意。”秦山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来,用火焰掌打我。”祖人山再一次露出了胸膛。

“师父,请恕徒弟忤逆了。”秦山说着,运足气息,双手摩擦,一阵火花之后,右掌心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对准祖人山的胸膛,铆足全力,打了过去。

祖人山受了徒弟这一掌,向后“噔噔”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载到在地,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秦山赶忙飞奔过去,抱起师父。

祖人山运了一口气,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咬着牙说道:“这一掌的力度,刚刚好,快点背我回落枫观。”

“遵命。”秦山背起师父,一路飞奔,向落枫观跑来。远远地看见道观的大门。祖人山忽然间将一粒红色的药丸送到秦山的面前,有气无力地说道:“吃了它。”

秦山一愣,愕然道:“师父,这是什么?”

祖人山缓了一阵,开口说道:“你不觉得,中午的汤中有股怪味吗?”

秦山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颤抖着声音说道:“难道说,师父……”

祖人山趴在秦山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通过了师父的考验,若是方才,你一掌打死了我,不出三日,你也会气绝身亡的。”

“师父……”秦山吓得冷汗直流,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记住……”祖人山咬着牙说道:“人心叵测,即使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轻易相信,不然的话,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徒儿,徒儿记下了。”秦山心有余悸地说道。

“回观,该怎么说,你心中有数吗?”祖人山问道。

“放心吧,师父,这一次,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步香辰,他这辈子别想回落枫观了。”秦山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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