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父的情况刚刚稳定，文母那边就又传来险情。
如果不是她现在实在不能倒下，文笙觉得她自己都可能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可她必须坚强，因为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再替她坚强，她不愿再相信任何人，只能依靠自己。
“三嫂……你没事吧？”文笙白着脸等在急救室门口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江忆寒略带担忧的声音。
可能是她的脸色太过难看，就算江忆寒还有点介意刚才她说过的那些无情的话，也还是忍不住向她传递关心。
文笙却并不领情：“死不了。”
江忆寒：“……”
他转头看向季霆渊，表情有些茫然。
季霆渊无奈地抬手按了按眉心，这是他和文笙之间的矛盾，实在不用牵扯到他兄弟的身上：“时间很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来陪着她。”
“可是……”江忆寒有些犹豫，怕他们走后文笙会跟季霆渊打起来。
顾斯屹却是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后站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一步，有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季霆渊点点头：“辛苦了。”
顾斯屹嘴角轻微勾起一个弧度，不由分说地揽住江忆寒的肩膀，带着他从医院离开，司墨寒默默地紧跟其后，也一起离开了。
等兄弟们走后，急救室门口就只剩下文笙和季霆渊，还有秦烟和一干保镖。
文笙单薄的身体微微发颤，眼睛死死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对刚才几人的对话完全无动于衷。
秦烟手里拎着个服装袋，对季霆渊道：“boss，这是干净的衣服，您先把身上这身……换掉吧。”
季霆渊接过之后道了声谢，却并没有动弹，而是从里面拿出一件风衣，抖开披在了文笙的身上。
夜里天凉，文笙身子本就虚弱，季霆渊担心她会坚持不住。
“走开。”文笙却皱着眉拒绝，伸手要去拽身上披着的外套。
她现在对季霆渊深恶痛绝，不想接受他的任何东西，包括是好意。
“笙儿……”季霆渊看着这样封闭自我的文笙，眼中闪过一丝痛意。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的锅，他没能保护好文家父母是事实，文笙又是这么孝顺的人，会有情绪其实很正常，所以季霆渊挺能理解她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冲充满歉疚的语气对文笙道：“是我不好，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如果伯母醒过来后看到你又倒下了，你觉得她会开心吗？”
这话显然触动到了文笙。
季霆渊说得对，不管是为了谁，她都不能在这里倒下，父母还需要她，她必须好好的！
看到她表情缓和了些，季霆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外套披在她的肩头，然后又小声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忆寒说你们点了夜宵都没能吃，饿不饿？”
这番担忧的话语，却好像是针扎在文笙心头。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谁还顾得上吃东西？季霆渊当这是郊游呢？
“我不吃，吃不下。”文笙的眉头皱起，仿佛能夹死苍蝇。
季霆渊的手顿住，文笙对他的排斥太过明显，他突然也不想上来讨嫌。
只好起身，接过秦烟手里的袋子，不带什么情绪地对秦烟道：“帮我照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身上这身衣服实在扎眼，沾的还都是文父的血，文笙会有些敏感也能体谅，他得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守在她身边陪着。
季霆渊拿着衣服去了高级病房的套间里洗澡，文笙眼角余光扫到他离开的身影，鼻间发出一声轻嗤。
她就知道，季霆渊刚才表现出来的关怀都是做做样子，这人那么冷酷无情，是不会体会到她们正常的骨肉亲情。
当初相信他的自己，也实在是可笑至极。
秦烟把文笙的表情看在眼里，再加上文笙从未掩饰过她对季霆渊的厌恶，所以很轻易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为老板抱不平。
“文小姐，当我们赶到那边的时候，季远之就已经对您父母下手了，他不是不想救人，而是实在来不及去救……”
秦烟将当时的场景和听到的话全部复述给文笙，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季霆渊绝对不会开口为他自己辩解一句，默默地承担文笙全部恨意。
“我知道，”半晌，文笙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沙哑：“我只是恨我自己……”
话说到一半，文笙却说不下去了，秦烟不能从她这半句话中得到更多信息，还想再劝她什么的时候，季霆渊已经动作迅速地收拾好自己，去而复返了。
他观察了一下文笙的脸色，微微蹙眉发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秦烟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文笙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季霆渊默默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在文笙旁边坐下，陪她一起守在急救室门口。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护士们进进出出，给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但好在文母都坚持下来了，最后在文笙的哀求下，她被医生放进了手术室。
“家属在旁边和她说说话，说不定她的求生意志会更强些。”忙碌了一晚上的医生这么对文笙嘱咐道。
文笙看着身上插满各种仪器的文母，一时悲从中来，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妈妈！我是笙儿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您别不要我，别留下我和爸爸，求您了……我们不能没有您……”
“妈妈，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您和爸爸，是女儿不孝！女儿发誓，等您醒来之后，我一定会争取自由，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重新在一起，没有任何负担，就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妈妈……”
哀戚的哭声回荡在手术室，原本几乎要跳成直线的心跳检测仪突然发生了变化。
护士惊喜的声音响起：“有反应了！”
医生显然也很激动，拨开护士重新上来观察，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很好，我们现在重新手术！”在文笙的配合下，最后一次手术显然非常成功，文母终于脱离了危险，被送去了私人病房。
文笙被推出来的时候，也险些全身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