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一个考验
白露就在短暂的开心后,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虽然跟秦楼认识不久,但也算是朋友了,而董叔则是家人,而且,这件事因为她还有些糊里糊涂的,所以不敢妄加决断,可董叔已经自称归顺了庆王,让她也不敢去求教。
而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高鹤正在等待着她的表忠心,这秦楼便是其中之一。
白露知道秦楼的异常,从之前的情况看,董源暂时还不知,连崔放都不知。
所以,若是白露说出来,至少说明她也跟着董源归顺于自己了,若是不说,就是并不认同,那自己就算不会要她的命,也不会给什么好处。
本来想着放到别墅也不错,而且,日后对董源也需告诫一番,叫保持距离。
于是等了两日,只听暗卫报来那丫头一切如常,连董源都没去提一句,还以为她跟董源多么叔侄情深,原来无非如此。
不过,那个秦楼是怎么收买了她,竟然宁愿背弃董源,高鹤微微皱眉,这时白露正端着餐盘进来,他忽然想起来,刺杀那晚,秦楼救过她。
看来,她是个重义知恩的人。
白露跟往常无异的步入正屋,举着餐盘跪下,让內侍将盘、碗放到高几上,高鹤示意她站起身,白露刚要离开,便听高鹤淡淡道:
“本王还不饿,先来按一按吧。”
白露行过礼后便放下餐盘,內侍在王峻示意下退了出去,庆王闭着眼睛,因为坐在椅子上,白露便走到他身后,开始在几个穴位摁下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王峻不知何时出去了,还关上了门,他跟着主子时间够长,而且惯会察言观色揣摩心意。
王峻一离开,俩人也不说话,就更显得静逸了,不过白露专心在做事上,倒不觉得尴尬,且知道性命无忧了,心里也安定了很多。
虽然对庆王还是打心眼里的畏惧,尤其是私下时,因为对他人前人后两个样太了解了,也正因为了解,所以更加害怕。
这几日虽然立冬,但都是大晴天,只是气温很低,白露没有多带衣裳,还好吃得好锻炼多,底子不错,一直没生病,就在她专心致志时,高鹤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是衣服没穿暖吗?怎的这么凉”
白露被这一动作惊吓的程度,简直堪比听到要被毒哑那次,腿一软差点跌倒,好在高鹤还拉着她的手,见状不由莞尔道:
“怎么了,你叔父没跟你说吗?”
白露被他拉到前方,小脸通红通红的,倒是明白是指的董源归顺之事,也不敢看他,讷讷道:
“回禀王爷,说、说了……”
高鹤放开她的手,忽而问了句:
“你叔父为了你甘愿吞下毒药,也要本王赦你无罪,后来虚惊一场,才甘愿归顺于本王,你能有此叔父,实乃福气,将来可要好好孝顺于他啊”
听着好似是高位者的谆谆教诲而已,白露却惊惧的抬起脸问道:
“董叔吃了毒药?”
高鹤微微一笑:
“本王说了,是虚惊一场,不过,他对你简直宛如亲生,这份拳拳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说着别有深意的紧瞧向她,
“你若有什么,也要事无巨细的告知你叔父,才算不辜负他啊”
白露刚放了心,转而对上高鹤黝黑的眸子,猛地惊觉那最后一句话的用意,顿时心中忐忑起来,莫非……?
而高鹤见她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知晓目的达到,便让她退下了。
回到厨房,秦楼和梅池刚刚吃完,给她留了饭在大锅里蒸着,白露拿着馍馍,却根本吃不下去。
她觉得庆王不会无端端说出那些话,而董源说已经解释过之前的事情,那唯一的可能是,常忠最近一直在查刺客,已经查到秦楼了。
白露深深叹口气,内心充满矛盾,想到董源,但觉内疚,想到秦楼,又很羞愧,这时秦楼刚好进来,见她拿着馍馍不吃,只傻傻的站在那里,诧异问道:
“怎的了?”
白露见是秦楼,心虚的低下头,顿了顿,忽而问道:
“秦大哥,你……你既然帮了王爷和我,应该不会害我们了吧?”
我们?
秦楼看着面前的姑娘,对她的用词不禁警惕起来:
“怎的忽然问这个?”
白露抿了抿唇,移开目光道:
“没什么,我想家了,但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下山都难……”
秦楼释然的笑笑,白露从不在外面随意提起家里,主要都是丑事没啥好说的,是以这理由倒合理,便宽慰道:
“听说过不久王爷就回别墅了,到时候说不定给你们放假呐”
白露勉强的笑笑,秦楼拍了拍她的肩便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片刻,便做了一个决定。
她吃完一个馍馍后出了厨房,中午时分大多都在歇息,她径自走到王庙,经过检查通报,便进了主屋。
很奇怪,往常躺床上歇息比较多的高鹤,一直坐在正厅,好像专为等她似的,穿着藏青色缂丝鹤氅,本来就显稳重,此时面色微沉,更觉肃穆。
白露跪下行礼,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王峻已带着內侍出去了,还关上了门,屋子里顿时又寂静下来。
明亮的光线从窗棂处洒下,从白露的角度,甚至能看到阳光里飞扬的灰尘,高鹤沉默不语,十分有耐心的等着她,白露咬了咬唇,终于叩首道:
“小女……奴婢有罪,想求庆王开恩。”
高鹤将刚沏好的茶杯端起来,悠哉道:
“哦,什么罪?”
“知情不报罪,其实那日刺杀,不止有一伙人,还有一个人,他并没有参与刺杀,反而救了小、救了奴婢,还帮了常统领反击刺客,奴婢觉得他是好人,他也说过不会害人,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
白露依然跪伏于地,一股脑儿将话说了出来,而庆王则还是一派闲适的模样:
“那为何现在选择说了?”
白露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终于抬起了上半身,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庆王,平静道:
“我叔父董源,是真心归顺王爷的,他一直心存宏图大志,只世道让他难有施展抱负的机会,我说的这个救我之人,董叔并不知晓,但我不能让董叔摊上这样背主的名声,他老人家心性坚定,既然选择了您,就会对您忠诚无二心,但那人毕竟又救过我,所以……”
白露说着垂下了头,
“所以,我不会说出这人是谁,王爷要治罪,就治我的吧,是我对王爷不够忠心,是我对王爷不够尽心,全是我的罪,只希望王爷能相信,我叔父对您的赤胆忠心便可。”
高鹤自上而下睨了她一眼,放下茶盏,嗤笑一声道:
“归顺本王的虽然只是董源,但据本王所知,他对你几乎是知无不言,你现在来跟本王说,要区别对待,这有些难吧?”
白露再次抬起脸,巨大的压力本就让她焦虑,而高鹤的话让她更加慌张,生怕会连累董源,眼睛不由蓄了一圈泪水,忍着不让他掉下来,着急道:
“王爷,董叔对您的忠天地可鉴,我的错不由开脱,若是、若是您相信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我以死明志也可以!”
高鹤眯了眯眸子,忽而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简直停不下来的模样,最后豁的收起笑容面露厉色,拿起茶盏就摔倒地上,哗啦一声,碎片茶水溅到白露腿边。
白露吓了一跳,对于庆王的狠绝,她比谁都清楚,心头不由一颤,但还是咬着牙待在原地,不至于害怕到立马跳起来逃跑。
高鹤慢慢收敛了表情,浑身发出肃穆冷峻的气息,慢慢走到白露跟前,弯下腰倾身凑近了些,声音轻飘飘的道: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以杀人为乐?还是说,你今日在拿对救命恩人的义,来讽刺我当初以怨报德,毒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