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夜空,分外的明亮。一闪一闪的星星,好像赵姐姐的眼睛。小猪儿痴痴的望着夜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良久,小猪儿低下了头,如果真的遇见赵姐姐,他真有勇气面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么。
当年金水镇遭遇大变,即将迎娶赵姐姐的医馆路大夫,被人刺死家中,其子路了了下落不明。没过几天,就传来天门寨山贼勾结女飞贼,谋财害命,害死了路大夫,掳走了其子路了了。小猪儿还在茫然时,就被当作女飞贼内应,给抓了起来,发配范阳充军。
小猪儿至始至终都没辩白半句,因为他认为自己是罪有应得。当那位美丽的少女站出来,呵斥路了了他们帮助自己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位少女正是丢下小小一块碎银在自己碗里的人。小猪儿虽然只是一位一无所有的小乞丐,但为了守护时常给他吃食,跟观音大士一样漂亮,一样善良的赵姐姐,他可警醒着呢。
可是没想到自己出于报恩,出于仗义,没有指认那位少女,却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在范阳军中与那些蛮族作战时,小猪儿总是怀着必死之心,冲锋再前。没过几年,勇猛凶悍的他,被选中成为了安禄山大人的一百家僮之一。
整整自己的盔甲,紧紧的握住横刀,小猪儿与其他家僮亲兵一起,默默的守护在安禄山的大帐前,等待前方的消息。
安禄山大人率所节度的三道兵共六万人,出讨契丹,以奚二千骑兵为向导。军队过平卢(今辽宁朝阳)千余里,至土护真河(今内蒙古老哈河),遇到大雨。大人命军队昼夜兼行三百多里,至契丹牙帐。
契丹见到唐兵,十分惊骇,契丹王与手下一阵商议,已经准备派出使者投降。
因当时大雨连绵,弓弩筋胶皆湿水松弛,不久前,大将何思德进帐拜见安禄山大说道:“吾兵虽多,远来疲弊,实不可用,不如按甲息兵以临之,不过三日,虏必降。"大人怒、欲斩之,思德请前驱效死。
“安禄山死了!安禄山死了!”前方突然火光冲天,传来嘈杂的乱兵呼喊。
安禄山临危不乱,翻身上马,向身边一众军士大喊道:“安禄山在此!随我向前杀敌。”
奚族的二千骑士,突然反叛。一为射术精湛的骑士弯弓搭箭,瞄准了马背上显眼的安禄山。
“咻”的一箭,正中安禄山的马鞍。安禄山翻身坠马,冠暨折断,长靴失落。
小猪儿冲上前去,背起肥胖的安禄山转身就走,一群家僮亲兵护住两人,且战且退。
将安禄山费力的扶上一位家僮抢来的马山。安禄山嚎啕大哭,拔出战刀就要冲杀回去,以萌死志。
“大人!我等皆可死,独独你不能死。”小猪儿死死的拉住安禄山的缰绳。
安禄山红着眼死死的瞪了小猪儿好一阵,终于拨转马头,在二十余骑家僮的护卫下,连夜向师州方向逃走。
天宝十年八月,北方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大败于契丹。
八月的月亮,分外的圆润明亮。路了了推开窗户,洁白的月光,水银泻地一般流淌进来,在房间里撒下一片银色的清辉。
月光如水,一种深切的思恋之情,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唐小七刚刚生下女儿月雅不久,王琉璃又将要临盆待产,可是他却抛下了她们,带着师叔
李林甫的重托,秘密的向南诏进发。
也不知那邹邹巴巴的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路了了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家时还没什么感觉,这刚出门几天,就不可歇止的想念起女儿来。
利州的风,出奇的大而猛烈,“呼呼”的将窗户吹得“啪啪”直响。
路了了关上窗户,看了一眼依旧猫咪一样卷缩在床上的香草,心绪有些复杂,慢慢在她身边合衣躺下。
香草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又望床角缩了缩。路了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两人同睡一床,也有那么几次了,可香草的心里依旧没放下防备。
微微的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脑子里却不停的盘算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香草小心翼翼的翻过身,一双明亮的眼睛,偷偷的在路了了身上注视了许久。
“你是不是嫌弃我身子脏了,所以才一直都不碰都不碰我一下。”
月光下的香草脸色惨白,声音细小而又忧伤。
路了了怔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的将香草揽入怀中,感觉到她的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抚摸着她纤细嫩滑的背脊,心头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痛惜中带着爱怜。
“我是你厮守一生的夫婿,只会爱惜你,又怎么会嫌弃你呢?你不要多想。”
过了好一会儿,香草的身体才停止了颤抖,慢慢的放松下来。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路了了此行之难,更胜于青天之上。
过绵州,进入西泸县境内。山高林莽,道路狭窄难行,让一行人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天色尚明,这只伪装成商队的队伍,就不得不在一处溪水边停了下来。
“七叔,天色如此之早,为什么就让大家停下扎营了?”路了了脸带笑容,十分客气的向这次担任向导的王七问了起来。
王七当初虽然被路了了击败,气得吐血。但后来路了了却又离奇的成为了王家九小姐的夫婿,两人之间不大的过节,自然也就放下了。
“这通往南诏的商路,最可怕的不是沿路检查勒索的官兵,也不是呼啸而来的盗匪,而是那一早一晚,神秘难测的瘴气。如果不小心闯了进去,我们这一对人,可都完了。”
“人人都羡慕王家之富,可这财富,也是七叔你们这些人拿命换来的啊。”路了了望了一眼那高山峡谷,感叹的说了一句。
王七听得心里一暖,心里对路了那最后一丝怨意,消散于无形。
藏四面无表情,牵着辆驮马大车,准备按周六子的吩咐,将这些大车围结成一个圆阵。路了了看了他与另外一辆大车前的诸葛奉先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藏四的身后。
“这次南诏的事情解决后,我再给你们解药,放你们离开。”
藏四神色复杂的看了路了了一眼,木然的摇摇头。
“我们本就是从死囚营死理逃生的,能活下来免除罪责,担任节度使大人公子的护卫,已是万幸。现在公子出事,我们还回得去么。”
路了了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藏四牵着大车从身边走过,竟突然生出一悲凉的感觉。
心事重重
的走回香草的马车旁,却发现坐在车辕上的离三岁,已经眯着眼,打起了瞌睡。
这次南诏之行,李林甫不但派出了二十名身手高强,经验丰富的暗位,就连常伴左右的离三岁都安排在路了了身边。
看着离三岁那睡得香甜的模样,路了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子!你就放一万个心,有我离三岁在,就没人能伤得了你车上那位女人分毫。”离三岁根本就没睁开眼睛,好像是在梦呓一般。
路了了尴尬的笑了笑:“我自然清楚离伯你身手不凡,只是你身边一个护卫都看不见,让小子有些担忧。”
“嘿嘿!这些护卫要是被你轻易发现了,还能叫暗卫么。这些小子都是老夫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可比你那些个杂鱼一般的亲兵护卫,厉害百倍。”
离三岁得意的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暗卫,非常的信任。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诸葛奉先小跑着向路了了奔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什么事?”路了了转头看着诸葛奉先。
“将军大人你看啊,这里荒山野地的,除了将军大人你那位夫人,就没有别的女子。可刚刚一阵风次过来,我却闻到了不少女子的体香味,你说奇不奇怪。”
诸葛奉先一边说,一边又用力的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路了了一听,下意识的闻了闻,却什么也没闻到。立时一翻脸,没好气的骂了诸葛奉先一句。
“难道你的鼻子比猎狗还灵,老远就能闻到女子的体香。”
“其实小的鼻子特异,甚至比那淫贼南宫淼还厉害。只不过他喜欢炫耀,我比较低调而已。”诸葛奉先腰身弯得低低的,显得非常的恭顺。
“呵呵!”路了了冷冷一笑:“你莫不是怕我们这次去南诏之后,顺带就把你这家伙给干掉。所以这才来说出你的本领,让我好留你一命是么?”
“将军大人宅心仁厚,哪里会与我这等小兵计较。不过将军大人,小人可是真的闻到不少女子身上的味道,怕不下二三十人啊。”
诸葛奉先一边奉承着路了了,依旧坚决的说自己鼻子没闻错。
路了了揉揉下巴,眉头微微一皱,脸色突然大变。
“小心戒备,这附近有人埋伏。不出意外的话,来的应该是五毒教中人。”;
藏身在密林草丛的方格格,眼神幽怨,时不时的瞟向自己郎君苏历尘几眼。自己嫁给这位朝思暮想的大师兄,已经有好些年了,可是他从来都没碰自己一下。
得偿所愿的方格格,突然发现,嫁给了大师兄苏历尘,并没有想象中的幸福。他像一位大哥哥,甚至一位父亲,但绝不是一位爱人。
长大后她才从大师兄的眼中看出来,他的眼里只有那位五毒教教主,玉罗刹埃洛。玉罗刹埃洛虽然看起来永远是一副十三四岁的模样,可五毒教中,没有人胆敢挑战她半分威严。
自己的郎君,心里喜欢的不是自己,却是自己那位亦母亦师的教主,这让她时常感到绝望。等会向溪边被包围的商队冲去,自己今天会不会死在那里。方格格的心里,突然升起这样一种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