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木佩兰冷不防被巨响吓了一跳,一把搂住身旁的父亲,“这什么声音啊,爹!”
中年男子面色凝重的透过窗户向外看了看,随后低头对怀中的木佩兰正色的说道:“兰儿,以后不准一个人去南面山坡下玩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爹!”
木佩兰转身走到门口,扒着一扇门向屋外看了看,阴郁的天空中依旧没有半点星光,方才的亮光和巨响转瞬即逝,仿佛这空旷的山脚下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三人照顾着又为赵泰换了副药,随后收拾着各自睡去。
当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只听屋外哐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瞬间砸在了地上。
赵汉卿猝然惊醒,撑起身子来,揉着眼睛看了看屋内。
只见睡在身旁的赵泰依旧还在昏迷,不过眼睛周围的乌青基本都快没有了,木佩兰孤零零的睡在旁边的床上,原本睡在一起的中年男子却不见了。
回想起刚才屋外的响声,赵汉卿一骨碌爬起身来,跳下床向门口跑去。
只见屋外晨光和暖,微风徐徐,经过昨晚薄雾的洗礼,头上的天空愈加的湛蓝。门口整齐的排列着几个晒药的木架子,门前不远处放着昨天承载赵泰的木担,担子上赫然架着那只屠牛谷内无头的大野猪。
“醒了?”中年男子自药架一侧闪出,手里还搓捻着几味草药,“我刚才去了趟屠牛谷把它拉回来了,我还担心今天去就没有了呢。这么大个的野猪,风干熏好了够吃一冬天的了!”
“哦......木大叔,早上好!你可以叫我一起去帮忙的。”赵泰说着走出屋外,扶着药架帮着摊平上面的草药。
“小孩子就多睡一会吧!去屠牛谷也没什么用帮的,等下做饭的时候你帮我烧火吧!”
“爹!你们再说什么呀?”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惊醒了屋内的木佩兰,此时揉着眼睛向屋外走来,“哇!这是什么呀?这么大一个呢?哎......?怎么头不见了?”
“这是小哥哥和床上的叔叔昨天在屠牛谷里打死的野猪,怎么样,厉害吧?”中年男子划拉着架子上的草药,笑着说道。
“小哥哥,你们好厉害呀!这么大一个黑东西,看到就要吓死了!”木佩兰摇着头向一旁躲开。
三人说闹着草草的吃了早饭,中年男子拿着一条小板凳走到茅屋不远处,抄起菜刀开始处理大野猪。
赵汉卿围着茅草屋走了两圈,只见这空荡荡的山脚下远远望去,只有这一个小茅屋孤零零的杵在这里,四周倒也景色秀丽,树木不多,阳光正好,远处还有一条小河静静的流淌着。
“小哥哥,我带你去小河那边玩吧!”木佩兰走到赵汉卿的身边,眨着眼睛轻轻的说道。
“可是木大叔昨晚说过不让去南边玩呢!”赵汉卿犹豫了一下。
“那我们就不跑那么远就行了,爹说不让一个人去,我们现在不是两个人吗?”
“那......那好吧!”
木佩兰抓起赵汉卿的手向小河边跑去,“爹!我带小哥哥去小河边玩啦!”
“别跑太远了!早点回来啊!”
“知道啦!”
两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着向小河边奔去,一路上阳光和煦,微风吹在脸上就像在给你挠痒痒,奔跑起来随性的躲避着迎面而来的大树又别有一番味道,软软的草地一脚踩上去就想顺势扑倒肆意的打滚,脚边不知名的野花五彩斑斓的迎风摇晃,静静的装饰着两个少年的梦。
不多时,两人气喘吁吁的来到小河边。
只见河水清澈见底,又喜不甚宽,深处也最多只没过膝盖。水势也缓,轻轻的向前翻滚着流淌,水下还不时有几条调皮的鱼儿往来穿梭,调戏着水底婀娜的水草。
“小哥哥,这里漂亮吧?”木佩兰伸手自河边掬起一捧水,轻轻的拍在脸上欢快的问道。
“真的好漂亮啊!兰儿妹妹,你经常来这里玩吗?”赵汉卿四下看了一圈周围的景色,也高兴的说道。
“我只是随爹来这山下采药的时候,才能经常跑到这里来玩,如果是在村子里的话,周围可就远没有这里漂亮啦!”
“你们原来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呀!那你们的村子离这远吗?”
“我也不知道有多远,反正每次大概走上半天就到了。”木佩兰说着脱下自己的绣花小鞋,摆齐了放在一边,随后挽起裤腿走进岸边的浅水中,“小哥哥,我们下来趟水玩吧!”
赵汉卿也连忙收拾着跳下水去,两个孩子在水边嬉笑着互相泼水,两小无猜,其乐无穷。
不远处的山脚下,一片葱郁的树林里,有一片不知道是何年开采的乱石堆。此时在一块斜立的巨石后面,四只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河边蹦跳着的赵汉卿两人。
“幺哥,咱动手吧?把这两个抓回去鬼老一定会高兴的,到时候......”其中两只眼睛的主人悄声的说道。
“我看今天是够呛了!那男孩步伐稳健,呼吸悠长,看样子是个练家子。咱们冲上去恐怕一时得不了手,反而惊动了那边的大人就不好处理了!”另一个人轻声的回复道。
“那就这么算了?都送到嘴的肉......”
“来日方长!咱们既然知道了这边有这两个精供,早晚还不都是鬼老嘴里的肉吗?那边的大人过来了!撤......!”
河边的赵汉卿两人依旧还在尽兴的嬉闹着,浑然不知一场危险刚刚悄无声息的从两人身边擦过。
不远处的小茅屋旁,中年男子端着一个大木盆向河边快步走来,野猪肉已经条条块块的处理了一些,现在先拿到河边洗净,随后撒上盐巴就可以挂起来风干了。
“你们俩玩什么呢?玩累了就赶紧回家啊!”中年男子不多时已经走到了河边,对着木佩兰两人说道。
“爹!你怎么来了?我们刚才差点就抓住那条小鱼了,你一来就给吓跑啦。你赔我们的小鱼!”木佩兰撅着小嘴不满的说道。
“你这小丫头又要讹人了吗?爹还你一头大野猪好不好?”
“哈哈哈......才不要呢!啊......爹!你别泼人家啦!”
一天又在孩子们的嬉闹中安稳的过去......
第二天中午,中年男子依旧坐在门前处理着猪肉,两个孩子也在屋外的草地上随意的嬉笑着。
屋内的赵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感觉头还是有点昏沉,脑后也有点轻微的酸麻感。睁眼就看到一面茅草的屋顶,挣扎着撑起身来,环视了一眼周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心中最后的映像,还停留在被蛇咬伤后,坐在地上眼前的那一片蓝天。
赵泰蹒跚着走到门口,扶着门框向外看去。
“你醒了!”中年男子手中的菜刀兀自不停的在野猪身上比划着,背对着门口轻声的说了一句。
“泰叔!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不远处的赵汉卿闻言连忙向后看去,随即弹起身向门口扑来。
赵泰伸手抱住冲来的赵汉卿,轻声的说道:“泰叔没用,让少主受苦了!”
“没有,泰叔,你醒了就好了!你都睡了两天了,我都担心死了!”赵汉卿伸手拉着赵泰向一旁的中年男子走去,“哦!对了,是这位木大叔救了咱们!”
中年男子此时也放下刀站起身子,用围裙擦着手缓步走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倒比我预想的醒的要快啊!”
“感觉好多了,多谢大哥救命之恩,日后定当重谢!不知大哥怎么称呼?”赵泰双手抱拳,微微下腰询问道。
“在下姓木,单名一个绍字。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人没事了就行了!”中年男子伸手搀起赵泰,随手拿起一旁的小板凳,“你现在还很虚弱,快请坐吧!”
“多谢木大哥!不知此地是什么地方啊?”赵泰被赵汉卿搀扶着坐下,抬头看了一眼木绍的双手询问道。
“此地是屠牛谷以东,在下出山采药暂住之地。你身上的伤还得疗养百日以上,就先随我们暂时住在这里吧!”木绍也坐在一旁,看着赵泰稍微顿了顿,“你们那天去屠牛谷干什么了?”
“泰叔,你和木大叔先聊吧!我和兰儿妹妹去小河边玩了!”赵汉卿看着两个大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说了一句转身拉着木佩兰向小河边跑去。
“这男孩小小年纪,谈吐有度,举止儒雅,又身怀利刃,熟习武艺,想必不是一般人吧?”木绍看着远远跑去的赵汉卿沉声说道。
“木大哥步态轻健,拳锋透劲,在这荒郊野地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吧!”赵泰也转头盯着跑远的赵汉卿,虚弱的说道。
“呵呵......山野村夫就是做些体力活,何谈什么不是一般人呢!”木绍轻笑着看向赵泰,随后轻声的沉吟道:“泰叔......少主......赵汉卿......屠牛谷......!赵泰!永宁城将军府家将教头!”
“你......!”
“那这个赵汉卿,应该就是永宁城镇守主将赵西安的儿子了吧!”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实不相瞒,在下是萨南城龙影卫的前左统领。”
“龙影卫?皇帝的贴身侍卫?”赵泰诧异的问道。
“正是!”木绍缓缓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背着双手说道:“因为痛恨黄门的结党干政,在下曾直言劝谏皇上,不料皇上却置若罔闻,更招来阉党的肆意报复。盛怒之下我就带着家眷来到这个边疆小村,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了。”
“没想到木大哥竟是个朝堂的忠义之士,失敬!失敬!少主确是赵将军的独子。城陷之后,将军托孤在下把少主带到京城交给当朝大司马成涭。因为大路已经被贺方左贤王赫连昌严密把守,不得已才穿过屠牛谷。没成想竟然被毒蛇咬伤,说到这,还是要多谢木大哥!”赵泰也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木绍深深一躬。
“赵兄弟何必多礼!”木绍转身扶起赵泰,随后说道:“大司马成涭,确也是个忠义之人!”
............
两人正在茅屋前寒暄客套,只见赵汉卿自不远处的小河边飞奔而来。
“木大叔!木大叔!兰儿妹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