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城西。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院,外面看起来并无几分出众之色,不过一旦走入其中,则是一片精致园景,院子里种着人头高的树,不少都结出了花朵,可惜高度不够,院墙外的人无福享受。
禹北将背后的断剑放下后,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对这个地方还算满意,他回到屋中,从包裹里取出辟谷丹和补水丹服下,而后爬上床盘坐起来。
因为初来乍到的缘故,赤九没有急着给他安排任务,落得几天清闲时间,他打算用来做最后的积累——从伐决区出来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快要修出第四缕气了,几次交战下来,磨砺已足,缺的只是一点火候而已。
“嗯?”
禹北皱眉,这里的灵气并不像暗竹的竹林那么浓厚,他居然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这是个不太好的信息,意味着他修炼的速度会减慢,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修炼的时间。
很快,他就从修炼状态恢复出来,因为发现自己有些心绪不宁,意识难以集中。
“若有灵石就好了,可惜,还得再等些天……”禹北思绪起伏。
天地间矿物无数,唯有一种令所有修士都眼红,那便是灵矿。这种矿物是由天地灵气孕养而成,其中蕴含的灵气精纯而浓厚,远超空气中的灵气含量,甚至还有丰润精神的功效,能显著加快修炼速度,因此,也是修士之间流通的主要货币形式。
作为修炼者而言,凡俗金银之类,显然不会有多少吸引力了。
让禹北有些遗憾的是,在暗竹三年新生弟子生涯,都没有机会领取灵石,不然修炼进度肯定能够加快数倍。
不过他也明白,暗竹要的是好苗子,肯定不会把灵石浪费到这么多人身上,只有真正脱颖而出,成为外堂弟子,才能拥有一定量的灵石资源。可惜,刚走到这一步,他却因为玄竹事件不得不先避一避风头。
好在历练完成任务,也能拿到灵石,事实上这是最基础的资源,丹药、强兵利器要更珍贵一点,但不管怎么说,这几天他就不用想了。
不久前禹北还对自己能修养几天感到欣慰,可现在一想到完成任务后的奖励,难免开始心痒起来。
“也罢,就这几日时光……”最终,禹北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
“哗!”
忽然,禹北眉心猛地一颤,精神被莫名抽动一般,传来一股剧痛。
有东西!禹北隐约判断出来,这一刻他记忆处原本缭绕的那座迷阵也有了动静,传来阵阵碰撞般的痛感,让他不时紧蹙眉头。
“到底什么鬼?”
禹北心中微恼,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脑海中似乎没完没了,他却无可奈何,滋味很是难受。
他瞬间怀疑到了三年前给自己施展搜魂的那名老者,和玄竹前探查自己的那位中年男子,甚至还想到白手中的拘魂石,心跳在这一刻猛烈跳动着。
“他们施展了某种手段,不断侵蚀我的精神,而今目的达成?!”禹北有了不好的猜测。
白手中真的握着自己的拘魂石吗?禹北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顿时感觉身体凉了半截,如果说这三年暗竹都在对自己做一个局,有无这种可能?要知道,暗竹可是一直怀疑他在魔渊中走了一遭!
脑海里一阵接一阵疼痛如潮水拍岸,激荡他的灵魂,产生变化的只是自己意识深处被迷雾笼罩的那一块区域,现在就好像记忆在被拉扯出一般,这一刻禹北无比怀疑,三年前那老者定然看出些端倪,神不知鬼不觉就对自己施展了手段!
禹北双目染着血丝,他全力催动东皇经,然而对精神上的问题产生不了任何有效的作用。
“老混蛋!”他忍不住低骂。
下一刻,一股声音传来,令他一怔。
“小孩子不学好,骂什么街……”
“谁?”
禹北下意识就张嘴问道,他向着门口方位看去,心里却隐约感觉不像。
“在你体内,混小子,长点心!”那声音又开口,还伴着一声叹息,“唉!一代不如一代……”
禹北眉头深皱,面色有些古怪。
那道声音确实在他心中响起,甚至他有种感觉,就像他自己说出一般,很是诡异!
体内还有第二个自己?第二道灵魂?禹北并不相信。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禹北再次问道。
他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他,对他传音,这是高阶修士才拥有的能力,但他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或许真的有灵魂钻入他的身体内,与他进行意识交流。
这还是他很久之前接触的东西,有一些神秘的秘法,可以让人灵魂脱离**,钻入其他人的身体内,叫做“托魂寄居”,也有人强行侵入别人脑海,磨灭其灵魂,取而代之,这种情况被称作“夺舍”。
那声音再度开口,依旧是在他心中响起:“不要紧张嘛,混小子,你这么弱还担心怎么死?谁来你都得死,一样的!”
乍一听,这话像是安慰,然而听到后面,禹北面色越来越黑,他虽然不怕死,可这般被人调侃弱小,实在有些憋屈。
“我不管你们是谁,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多废话!”禹北大喝。
然而,空气突然间像是安静下来一般,房间毫无动静,他的身体里面也不再响起任何的声音。
禹北皱着眉头,等了一会儿之后,又喝道:“人呢?鬼鬼祟祟还像不像个男人!”
他听那声音并不稚嫩,却也不苍老,沉着中透着几分桀骜,多半出自一名中年男子,或者更年轻一点。
暗中的人依旧没有说话,仿佛陷入沉寂。
禹北又将屋子四处打量了一番,透过门窗向外查看,还是没什么发现,他几乎都要以为那暗中之人离去。
但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脑海中的疼痛始终持续着,禹北隐约有种预感,本来封锁着自己记忆的那片迷阵正在被开启,但这只不过是脑海变化中的一小块,他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一种悸动,却又带着淡淡的暖意,古怪无比,他预感这才是引发脑海痛楚的源头,只是以他的能力,显然无法探明个究竟,更别谈干涉。
禹北咬牙,浑身紧绷,尽管全身透汗,眼眸始终坚定!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非陨落于此,魂飞魄散罢了,方才的呼喝可并非戏语,他的确有这份魄力,无惧来敌,无惧生死!
又过了片刻,禹北索性闭上眼,与那疼痛作斗争,他的躯体已经开始微微颤动,因为精神快要承受不住那份痛感,灵魂都有一种要被撕裂的感觉,浑身上下全是汗水。
就像是自身处在一座熔炉之中,在被疯狂熬炼着,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意志力稍弱之人,现在恐怕都陷入昏迷中,禹北虽还保留一些意识,但也不容乐观。
这种感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要泯灭掉最后一丝精神,但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压迫突然如决堤般倾泻退减,一股浓郁至极的暖流在他脑海中贯穿并充斥,于最后那一刹那将他拯救。
“啊……啊嗷……”
几乎是同一时间,“久违”的声音终于在他心中又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没说什么,而是一声可谓酣畅淋漓的呻吟。
禹北意识还很虚弱,却也感受到这道声音,心里顿时一阵别扭。
许久,那呻吟方才结束,中年男子略带一丝戏谑的话语再度响起:“想不到这混小子年纪轻轻,居然能硬这么久,啧啧……舒服啊……”
“恬不知耻!”鄙夷之声传出,乃是一道略显清冷的女子之声。
禹北心神微颤,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不过他来不及思考了,精神虽被孕养了一番,疲惫却未曾缓解,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