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弃带着西虎步履匆匆回到平阳时,已是上午时分,而从天弃放假离开这儿算起,却已是一个多月的光景了,看着宿舍楼外马路上的绿化带,天弃又是一阵恍惚,那些杂草或是因为没人打理,飞窜至近人高了,平时上课那来来往往的人流消失不见,少见路人的马路上突显着这个城市的荒凉,衬托出这个季节的残酷杀伤力。
“就是这儿?”西虎并没有不知所措,相反显得有点淡定。
“嗯,”天弃随手将身上的背包卸了下来,拎在手上。
“有留校的同学还住在楼里,不过这会他们应该不在。”天弃说道,然后领着西虎进了大门,往自己宿舍走去。
宿管阿姨没在值班室,就算在的话最多也就问下是哪个宿舍的,天弃很顺利的就带着西虎上了四楼,停在422门口。
“我们宿舍的都回家了,床铺都空着,你先住我们这儿,过几天我给你在外面找个民房,你就租那儿,工作的话,我也会尽快帮你问问看。”天弃边说着话边开了寝室的锁,行入空荡荡的寝室内。
西虎跟着天弃进了门口,将肩上的编织袋一块放了下来。
“休息下,一会到外面吃饭。”天弃招呼着西虎,楼下食堂因学生放假并没有开放,倒是宿舍楼外的小吃店,还有开着的。
今天是8月2号,离北京奥运会开幕并没有几天了。西虎也带了在格尔木时办的临时身份证,所以列车上偶有的检查也都没碰上麻烦,告别了洛阳,一帆风顺来到了算是终点站的平阳城,是该这儿落脚,不管是不是命运,总算是告一段落。
行走在宿舍院墙外,天弃看着这份街景,感慨之中同样伴着理所当然。
正是万物生长的疯狂是节,这些近人高的杂草灌木又算得了什么,想来,南方老家的稻田里,那些谷子也该正疯长着,归家小径上的草木也正欣欣向荣,待得秋来暑杀,枯草便是掩没了那条小路,也将游子那扑朔迷离的心掩藏,尘埃落地,伴随着时光中的掩饰不尽的哀伤,这称之为黄河大道的大街,想来会是落叶满地,一片肃杀吧。
日头正烈,知了有气无力的鸣叫着,在声声嘶鸣中控诉着这个夏天的酷热。
地上人影寥寥,而天弃和西虎迈步而去的身形下,是个好似只有脚下一团暗影的身影,太阳当空照,不见花儿笑,空旷院墙外,只闻蝉鸣燥。
“一份回锅肉盖饭,”天弃走进大学上课时常吃的重庆幺妹饭馆,朝前台的耳顺大爷叫道。转身问向紧随身后的西虎。“你呢,吃点什么?”
“和你一样的罢。”西虎并不挑食,尽管对他来说,或许更适合他的是面食。
“两份!”天弃朝已站起身的幺妹店里的大爷强调道。
“好咧。”业已牙疏发白的大爷应承道,转头朝厨房里叫道,“两份回锅肉啰。”
店内倒不是没有一个人影,只是和没放假前一座难求相比,显的空荡稀疏。
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天弃朝同时落坐于对面的西虎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太阳下山后,我再带你逛下这附近,你也好有个大概的了解。”
“你什么时候去上课?”西虎问道。当然此上课非彼上课。西虎问的是家教的事儿。
“还不知道,晚点我问下家教的那个客户。”天弃应道。
上学期放假前,天弃便提前结束了家教生涯,带着所赚来的工资和学期间省下的生活费,去了趟西北,他所带的学生的家长,说是放假期间要带孩子出去旅游,让天弃在开学前联系他,到时提前给孩子辅导功课。这些事,天弃在回来的路上自是和西虎提过的。
这会离开学前还算早,不过既然都提前回来了,那便得提前联系下客户,这也是天弃目前惟一的老板,除了家里的父母,这是惟一给天弃发工资的人,尽管那工资有点对不起天弃的脑力输出。一个小时才十几块钱的家教费,想来在大城市里是多么不可能的事儿,天弃却不敢嫌弃,这个破落的小城,本就如此行情,更何况僧多肉少,还有些人拼命杀价抢着饭碗呢。
私下里天弃也觉的这点工资有点对不住自己的知识,这要换成体人劳动,技术活儿的话,想来都不止这个报酬,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同样可以换取等量的钱财,好吧,说的有点低俗,廉价劳动力,哪怕客户本身还是个国企的小领导来着,不过话说过来,这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这个世界没有凭空掉下来的回报,就如他此刻,做着家教辅导着人小孩,便收着份不高不低的报酬,这个世界,除了父母,没有谁愿无缘无故的付出,而没有回报。
“不知师傅会不会过来,什么时候过来。”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西虎忽地悠悠来了句。
“不提他也罢。”天弃听着西虎说起天选,又是一阵头大,早上时他发了个信息也天选,问他洛阳郊外那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过来平阳,结果到现在,他还未收到天选那无良老儿的回话。
“我想尽快找个事儿做,也想尽快修行!”西虎看了眼天弃,又是低垂下了脑袋。
天弃却是理解,想找工作是为了生活生存,想修行同样是为了生活,为了尽快强大。
“哦,忘了问那店的老板了。”已是行回宿舍楼楼下的天弃猛地反应过来,当然也许是下意识里,刚才饭店里人丁稀少的境况使得他不好意思问那老板是否缺人手。
“没事,晚上帮你问看看。”天弃安慰了下西虎,同时说道:“也刚接触的经文才没几天,老头子不是说过得差不多一个月你才能开始的嘛,不着急。”
“有点急。”西虎作羞赧状。
天弃打了个哈哈,“先回去躲太阳吧。”大步迈起,往楼内走去。
回宿舍刚坐下来,一身汗水未开又拼命地涌着细细的汗珠,电话却适时响了起来,却是天弃家教那客户邓如是。
“我和孩子也回来了,赶上奥运开幕前,你回来也好,夏天太热,他到时肯定窝在家里看电视看比赛,你晚上正好过来帮他辅导下作业。”邓如是在电话里说道。
“好的,明白。”天弃挂上电话,总算是松了口气。
西北西行一趟,原本的生活轨迹看似改变了,但还是没有本质上变化,他还得学习生活,还得为了学业继续煎熬,更得为生活,为了肚子赚钱活下去,学费和学习期间的生活费,家里还是会如期寄来,这一趟旅行回来,身上和卡里的钱已花个七七八八,想起老迈的父母亲,天弃心里有些歉疚,也许一直以来,自己的不懂事和放纵,正在嘲笑着自己的不孝与无知。
也许自己可以做到,天弃深吸口气,不是为了强大而在末世之前让自己出人头地一回,那没用,真是事实的话一切都已成空,无所谓自己是辉煌还是落寞。此刻的他,望向窗外如同被遗弃的草地里,杂草丛生,遍地荒凉,该打理了!
是的,该打理了,自己的心境也该打理了,不能再颓废,不再抛弃自己。与命运的抗争中,失去自我才是最大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