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苏的发呆时间有些长,左右伸手在她眼前晃晃,问:“怎么了,这青铜鼎哪里不对么?”
“没有。”唐苏苏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推过去,“这是你的报酬,不用再查了。”
左右不认识九州鼎,只以为这是个烫手的青铜器而已,所以他并不知道,这张照片的价值。
用一点点生机换来的这份消息,在她看来,自己是赚了。
唐苏苏将照片收好,起身打算离开。
“不需要我帮你查查陈家人么?”左右把盒子拿在手里,感觉整个人突然一松,压在身上多年的巨石终于落地了。
“不要去查陈家。”唐苏苏表情严肃地警告道。
陈家在她眼里越发的扑朔迷离,但有一点能够肯定,那位陈总不是个普通人。一个能够驱使得动巫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唐苏苏的表情太过严厉,左右心里咯噔一下,很认真地应道:“我知道了。”
等唐苏苏离开后,他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一粒接着一粒把糖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嘎嘣响,半晌笑了声。
还真是巧了,老板最近也警告他,不准去查陈家。这俩人是一起睡久了心有灵犀,还是陈家真的那么可怕?
从左右家出来回到车里,她坐在驾驶位上一直看着手里的照片,狗蛋趴在副驾驶位上,团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将照片收起来的时候,唐苏苏不经意看了眼副驾驶位上的狗蛋,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狗蛋是犼,传说中的远古神兽,它存在的时代比尧舜更为久远,更何况是禹。
传世之物本来就少,它甚至了解没有在历史上留名的五齿梳,却不了解九州鼎。
它是真的不知道九州鼎的用途么?
这个答案唐苏苏只能自己去挖掘。
开车回到家里,电梯门刚打开,她就听到拉开铁门发出的嘎吱声,是有人走了安全通道。她住的楼层可不低,通常情况下没人愿意走楼梯,尤其是在电梯没坏的情况下。
她好奇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只看见还没关严的门,门外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个挺陌生的男人,他朝着唐苏苏咧嘴一笑,笑容虽然很灿烂,却让人十分不舒服。
很快,门关上了,她听到了轻快的脚步声。
看过那个人后,唐苏苏收敛起好奇心,朝着家门口走去,手里的钥匙刚插进锁里就感觉不对劲。
每次离家之前,她都会上几道锁,但是现在她家的门只有一道锁。
她前后走了不到两个小时,还不至于记错这点小事。
今天早上,石成轩刚刚结束冗长的会议就给她发了个视频,他们聊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肯去休息。显然,几个小时时间,不足以让他从国外回来。
门被拉开,屋里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唐苏苏站在客厅里,警惕地环视周围。
狗蛋听她说起心中的怀疑后跑去四处查看,回来后告诉了她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她用来收藏一些东西的箱子被人翻过了,一直放在箱底的那面焦骨牡丹镜不见了。
这一瞬间,唐苏苏竟然并不觉得多么惊讶。
大概,她的潜意识里早就知道,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生气。
有人敢闯进她的家里拿走她的东西,并且十分嚣张的在她回来的前一刻离开。现在,对于刚才那个人奇怪的行为,她终于彻底明白了。也明白,他灿烂的微笑所蕴含的让她不喜欢的意味。
那是一种挑衅,一种嘲笑。
厨师从楼梯间里走出来,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
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在走出大门的时候,遇到一个小孩儿撞到了他身上,甚至伸手扶了一把。
他嘴里吹着轻快的曲调,一只手举着一个披萨盒,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手机响起悠扬的曲调,他按下了接通。
“东西拿到了么?”说话的人声音沉稳。
他有些夸张的笑了声,“当然,您是位大方的雇主,您的任何期待都不会落空。”说罢,他又有些不悦道:“您应该更相信我一些。”
“抱歉,我以为半个小时前你就应该回来了。”
“当然当然,我只是想要再见见那位小姐,所以额外花费了一点点时间而已。”
“哦?感觉如何?”
“唔……那是一位不够敏感的小姐,让我有些失望。”厨师不知真假地抱怨着。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同时不忘警告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你最好快点离开那里。”
“放心,我……”
话没有说完,电话突然中断了。
活了百年有余,厨师从来没有一次感觉到这么危险。
似乎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但是他找不到痕迹。那种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使他非常的不安。
下意识的,他扭过头,朝上看去。
而此时,唐苏苏就站在窗边,低头往下看。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唐苏苏抬起手,把什么东西扔了下来。然后,她说了一句话。
在那一个瞬间,厨师疯狂的想要逃走。
但是他失败了。
他被迫停在原地,他的脸上,出现了个黑色的梅花痕迹。他感觉到有东西从自己体内流失,快速的,毫无挽留的。
曾经,他就是这样肆意地窃取过许多人的寿命,那些人的表情想必和他一样惶恐不定。
他嘲笑过那些愚蠢的人什么都不能做,现在的他也是一样的。
他,一个强大的巫,被迫签订了契约,从头到尾,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因为他拿走了七情碗主人的东西,所以不得不付出百年寿命来偿还。
没有人告诉过他,七情碗有这种能力。也没人有告诉过他,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会的七情碗主人,心狠手辣如斯。
她甚至朝他笑了一下。
他的雇主说谎了?还是,他的雇主对此也丝毫不知情呢?
厨师颤抖着放下了举着披萨盒的手,他的皮肤一定变得很干枯,他的头发可能已经变白了,他感觉自己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