痩侠武功基底扎实,打出的套式凝练成熟,剑器游走变化多端,周而旋扣呼应,配上他灵活矫健的身子,舒展如轻雁,回返似缩猿,可谓进攻滑巧、防御慎密,章法明快,飘然不沾尘滓。相较之下,四个莽汉的刀法路数粗野,但合阵的力量不容小觑,聚如暴风卷浪,来势汹汹,所经之处,乒呤乓啷,村店前院的桌凳等物被冲击摧毁大半,很快变成一片狼藉。
强劲处满是惊险,嗥啸怒吼间,赶生死一线,痩侠体力有限,不耐久战,发现挡推吃力便知道威风英勇将耍不下去了,心想着有谁能分担一下他的辛劳,于是点足跃上一旁的石磨碾躲闪着喘了口气,看向同伴,却见胖侠还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熊!这种关头,你别吃了!”余音未落定,刀疤莽汉的横刀急急绞上,痩侠匆忙跳飞,着地侧身,又擦边避过鼠斑莽汉的倒拉刺,断发缭风,转瞬,差点撞上胡渣莽汉的锋尖,痩侠带势扭腰曲蛇,对方被化开的利波直接把碍路的拴畜杆给削了骨……
热面上桌后,好不容易放等到加祭五脏庙的最佳时机,胖侠已经重新拿起筷子,对痩侠的呼唤予以拒绝道:“我娘说过,不能浪费粮食,也不能辜负庖人手艺的!”
痩侠暗自叫苦,“面重要,还是兄弟重要?”他连翻了几个筋斗,莽汉们似乎感察到什么,愈是发狂追逼,执意放人血。
“你现在又没伤着,急什么?”在胖侠心里,兄弟与食物关系相衡,那慢性子简直要逼疯人,
“我快不行了!”痩侠是爱惜自己的,不喜欢硬撑,继续抵守的同时,乞求喊出:“熊!”
胖侠微微一笑,轻声放下碗筷,想趁此机会训导痩侠,故意拖拉道:“雁啊,你得先叫声‘师哥’,好好请我才对……”
哪料,痩侠和胖侠的对话也让莽汉们听了去,其中的贼眼莽汉稍停滞,朝胖侠恶狠狠威胁道:“死胖子!你他娘的要是敢出手,也剐了你!”回头,意外瞥见痩侠露出微妙的笑容,那表情竟透着不可思议的感激。
遽然,胖侠大掌撑桌站起,脸色自祥和急转不平,沉郁背着身,熊熊怒火蹿了上来,“我是‘胖子’,但不是‘死胖子’!你乱骂我娘的孩子,罪无可恕!”
未等贼眼莽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胖侠杀气腾腾弹冲而起后“轰”地滚圆重砸到莽汉们的搏杀阵法中,一举破了他们的阵序,不知什么时候胖侠手里还闪出一柄雪亮的大弯刀,动作之快根本没看清楚他的兵器是如何出鞘的,四个莽汉大吃一惊,“吓!”贼眼莽汉“嘿?”鼠斑莽汉“来得正好,一并祭洒家的刀!”刀疤莽汉“能闯阵的绝非泛泛之辈,小心为上!”胡渣莽汉他们匆忙变换攻击方式。
但是,眼前冒出的大胖子远比痩侠难对付,他人虽胖,反应和速度丝毫不亚于痩侠,并且,胖侠钢劲十足,耍得一手佛魔两念的好刀,朴实无华,驰刀吟转,一招饿虎扑食便差点抹了贼眼莽汉的脖子,白熊滚地,与痩侠前后配合,擒拿疾兜,挠痒式背压挤制鼠斑莽汉,庞大的分量施予让人憋屈,又猛熊吃鱼、熊掌拍蝇打中秉性最戾的刀疤莽汉的胸膛,伤者猝然吐了口黑血,“嗄!洒家要你的命!”激得刀疤莽汉越加恼怒凶悍,却又伤不得来人半分,而胖侠不屑取他性命,下一式反用刀背扇退了他……
“通天寨的!”胖侠认出他们的刀法套路,与痩侠背靠背摆双人阵时,冷静提醒道,
“哦~”痩侠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老有一股死耗子味呢?原来是冤家路窄,算你们倒霉!”有了坚实助力的他更能施展拳脚,雁斜飞,犹若仙人指路,横扫千军……
战局扭转,双方势均力敌,为首的胡渣莽汉眉头紧皱,与胖侠对峙,明显能感觉到无形的压迫,胖侠那招绝妙的“深山老道”暗藏深厚的内力,将真气注入弯刀,使胡渣莽汉扛抵时如临万石坠顶,臂腕因脉动异常而颤抖,青筋暴起,步履维艰,他起初出手是为兄弟助阵,见痩侠剑术精练便忍不住与之争个高低,从未料想陷战后还会有变数,此时,胡渣莽汉猛然记起他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宜节外生枝磕跘在半路,他斟酌片霎,与胖侠谈判道:“我等本不想寻衅,不过是技痒应战切磋几招,未免两败俱伤,罢手吧!”
“呸!你们挑起的事端,别想否认!”正迎击鼠斑莽汉的的痩侠听见那话,冷冷斥罪道,“现在又招了我师哥‘滚地熊’,想走?晚了!”
“什么?你是熊锋!”胡渣莽汉听到胖侠的外号,震惊之余,倍感糟糕,他在通天寨多年,知道“滚地熊”叫熊锋,是江湖上铮铮有声、显祖扬名的正直之士,熊锋早年幸得道家秘传功法,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结交四方,为人低调稳重,连遁地窟的窟主都曾想将他收于麾下,他们这些莽奴与其相拼无异于自讨苦吃。胡渣莽汉握横刀的手已经有些刺痛,深觉胖侠的气道精纯恐怖,搭着那张敦朴干净的脸,胡渣莽汉的心理阴影不断扩大。一旁的刀疤莽汉亦埋怨叫出了声:“丫的!居然碰上死对头!”明显有些后悔这才知晓对方身份来历,
而贼眼莽汉表示辨识信息不同步,蒙头蒙脑:“谁?”
“你问我么?哼,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歧山‘腾云雁’——孙雁轻是也!”痩侠狠刷存在感,挑剑划破了走神乱瞄的贼眼莽汉的衣服,
“啥?你小子就是那个‘死不了的贼’?”刀疤莽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由于通天寨楼上楼的掌柜经常提及孙雁轻的侠盗往事,借故延长莽奴们的巡逻时间,他记得太清楚,耿耿于怀便出口攻讦,
“他们到底哪路的?”见识较少的鼠斑莽汉被孙雁轻弄得晕乎,因无法轻敌,才探究起对方的背景立场。旁边的胡渣莽汉难掩惊恐神色,扼要解释:“是歧山的,黑白通吃,惹上很麻烦!总之情况对我们不利!”
对立相斥,痩侠孙雁轻目光如炬,满怀成就感,笑道:“没想到通天寨横行无忌的莽奴也会害怕,真是给我们歧山的面子!”
“不能让这等杂碎害怕,咱们下山干什么?”熊锋霸气侧漏,炯炯有神的眼眸一转,莽汉们不由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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