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春雷,密密云层下,闪电似乎是唯一的光亮,天地只在紫电划过天际订的刹那才肯分明,在李鱼儿的印象中,这似乎比与叶阳柔德结成金丹时的劫雷更为壮观。
云雷久久环绕月亮山上方,似是在寻觅着什么,随即便是瓢泼大雨,这大雨也是比印象中月亮山地形丕变时,形成镜月湖的那几日,要大一些。
一天的功夫湖水险险就要淹上岸,李鱼儿站在风雨中,开启了太素璧雍阵,湖下的光芒被疾雨敲打成一片光怪陆离。
这次钟离无妄只能担心地在边上看着,这是只有李鱼儿能挥洒的战场,看她在风雨中运使着用太乙神式,红芒绕身,好似一尾即将化龙的赤鲤在风雨中,不断向天而跃。
“到底行不行啊,玉奴姐姐不会有事吧?”桃夭在水榭里焦急得眺望着,踱步着。
嫦苏樱闻言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桌案上狸奴的鼻子道,“唉,我看那个什么古刹国神祀一脉也不过如此,什么都不会,还问别人行不行,你说是不是。”
狸奴把肉爪子搭在她手上,喵了几声,仿佛两人间真的在对话一般。
桃夭叹了口气道:“是是是,是我不行,是我什么都不会,不是鱼儿前辈不行,我这不急的么,你看看外面这雷打的,如果说不是冲着玉奴姐姐来的,我还真不信。”
嫦苏樱握着狸奴肉爪子,将它竖立起来道:“行了,我知道你是无心之语,但这种时候你就别添乱了,师父已经说了,金玉奴所怀之子非比寻常,所以胎神百日离胎后,星气太乙就会提早落下驻胎,可惜这落下的时候偏偏不是晚上,是大白天所以才引发好像雷劫似的境况。”
“你说的这个什么胎神啊、星气太乙啊,我听着实在是玄乎,这些都是真的么,你再给我说说呗。”听嫦苏樱再度说起这话题,桃夭不禁好奇。
“当然是真的,师父还让我见过星气太乙落下时,婴儿呱呱坠地时的情景呢,至于胎神是这样的,一般魂魄入胎是在胎成百日后,百日之胎通常无魂魄,由胎神护持,待百日时满,胎神就会引魂魄入胎后离开,等胎满十月,星气太乙入命,人就能出生了。”嫦苏樱说罢站起抱着狸奴,走向窗边。
金玉奴走到她身边道:“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人好像都是天上的星星变的。”
嫦苏樱道:“也可以这么说,如果魂魄入胎后,星气太乙提前降世,通常都不会是凡人。”
桃夭点头道:“哦,难怪了,地师桑会建议叶阳柔德杀死玉奴姐姐肚子里的小娃娃。”
嫦苏樱道:“你说什么?地师桑?不是沈燕婉想杀么?”
桃夭道:“地师桑也建议过,还算叶阳柔德有点良心,没同意。”
嫦苏樱冷笑道:“让沈燕婉可以顺利送你们出来,然后再杀掉你们,这也叫有良心?”
桃夭歪着头,皱了皱眉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毛骨悚然,难怪我总觉得这叶阳柔德不好吃,吃了一次我就没兴趣吃第二次了,哎,你知道么,我其实比较像吃吃看那个细辛。”
呃……
见她又把话题带歪,嫦苏樱不知道怎么接口,索性闭嘴盯着外面一片密集的雨帘,不大一会儿,雨势开始收小,天地间似乎也和缓起来。
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天慢慢亮了起来,李鱼儿也收了阵法,踏波到湖畔,与钟离无妄携手走向水榭。
桃夭看向嫦苏樱道:“这就结束了?”
嫦苏樱点头道:“结束啦,你还想怎样?哦,我忘了不会梦灵术的人,是看不见星气太乙,你说是不是啊。”她后半句话,转向了狸奴,说罢还抓了抓狸奴的脖子,惹得狸奴直往她怀里蹭。
李鱼儿进了水榭就对桃夭说道:“桃夭,玉奴应该没事了,你去看看吧。”
桃夭连连点头,随即向水榭外奔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李鱼儿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天心难测,这场王者之争最后竟然会是这样。”
嫦苏樱道:“师父,你说的,我听不太懂,莫非金玉奴的孩子……和王者有关?”
李鱼儿道:“是,这孩子身兼王骨,王气此刻已经驻胎,等我回一趟百花门,和你师祖参详之后,再来跟你慢慢说。”
钟离无妄道:“鱼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
李鱼儿道:“等你去四通城把事情交代好,我们就走,我这里也要吩咐苏樱和天机几句。”
钟离无妄点头道:“好,到时我传符书给你,我们四通城会和。”
春雷暴雨肆虐后的夜格外宁静,早春的寒冷也一扫而空,温暖静谧的也,许久没有做梦的李鱼儿,这一夜,却是忽然梦见与曦和初次会面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在长叶道长引导下,修习睡功,梦灵术,被曦和以灵梦转境之术,召唤至应星峰上太素璧雍。
梦里她再度穿行在紫黄光中,宏伟的太素璧雍,梦中历历在目,李鱼儿的心情就跟第一次见太素璧雍时一样,难以言语的震撼与激动,只是毕竟这不是她第一看见太素璧雍,所以心里还有一些亲切感。
仿佛和那时一样,曦和站在春风里说,“三日之后你若来,必须告诉我答案。”
李鱼儿才为这话,心中升起一股亲切,忽而又见曦和豁然转身,目光仿佛穿透了布条,也穿透了她道:“徒弟,你让为师失望了……”
李鱼儿猛然一惊,忽而坐起,她定了定神,随后察觉到,这绝非是梦,应星峰上太素璧雍可达千里之遥,而镜月湖底又有一座大阵,两相呼应,是曦和真的在召见她,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莫非师父竟是不赞许自己今日所为之事?
想到这里,李鱼儿再也睡不着,连忙下地悄悄收拾了一阵,留下符书,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镜月湖。
三日后,李鱼儿赶到百花门时,便被扣了起来,直接带往玉尺堂。
在玉尺堂,见到谢素衣后,李鱼儿庆幸自己是一个人来的,若是钟离无妄来了,要是看到是谢素衣向玉尺堂上报沈景澈之死,并对自己的行为提出质疑,是要免不了失望、争执、愤怒。
显然,谢素衣是为了叶阳柔德来的,就是不知,叶阳柔德是否此刻已经改了姓。
李鱼儿正想着,玉尺堂执事道长,带着自己所熟悉的一众长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