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根子回来了”。大帅府权管家凑近厅房正朝着童秋菊禀告着情况。这些天因为林子聪常夜不归宿,所以童秋菊索性也就从林府搬了出来住。一是为了替父亲守灵,二来也是为了打探弟弟童秋然的下落。
权管家领着站在门外等候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进了厅房,从面相上看得此人就是个较为机灵的人,所以童秋菊才把打探弟弟消息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根子进屋见童秋菊身边坐着人,显得很是警觉,挠着头迟迟不肯言语。童秋然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开口言道:“欧阳小姐不是外人,根子你打听到了什么快说吧”.
根子的回答让童秋菊跟在座的欧阳小敏喜出望外。原来根子有个远房表哥就在林子聪的队伍当兵,恰好这次他也一同参加了孔雀岭的战斗,因为身上受了点轻伤,打算回家养伤,可是到了家门口却是怕新娶的媳妇担心便去了根子的住处。一番闲聊,才得知童少帅的人已经攻占了孔雀岭,还把林子聪的堵截部队打得落荒而逃。
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总算是有了童秋然的消息。童秋菊跟欧阳小敏脸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脸上也洋溢出喜悦之情。
“秋菊姨娘,要不我们明天去孔雀岭看看秋然”。
童秋菊也是很想去见见自己的弟弟,却是怕林子聪知道情况会胡来,便打消了与欧阳一同前去的念头。只是让欧阳小敏代为告诉童秋然明天就是父亲的头七,让他朝着大帅府的方向给父亲上柱香就行了。
欧阳走后,童秋菊起身去了父母的灵位前跪下,欣然地对着二老的牌位叙述着弟弟平安尚在的消息。说着说着便放声哭泣了起来,此时的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助的女人。爹娘去世,弟弟不在身边,想着自己这些年在林家受的委屈。泪水从那双幽怨深邃的眸子里滚涌而出,顺着她那沧桑的脸颊一滴一滴滑落而下。
这时,欧阳小敏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欧阳纯的居所位于宁兴城西南,自大帅归天后,他一直赋闲在家,表面上并未作出太关心缅州局势的样子,其实暗底下却是一直忙个不停。
欧阳府的前身本是府台衙门的所在,童震天根基未牢时为了拉拢欧阳家族才把这里作为礼物送给了欧阳纯。经过欧阳纯的改造,这所庭院尽显气派与奢华,比童大帅的帅府次不了多少。
“大小姐,您回来了”。
欧阳府门口站岗的士兵见得欧阳小敏归来,躬身问候着,欧阳点了点头便跨进了门槛,朝着自己的闺房方向走去。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转头看去,从厅房门内走出两个男子。喊话的就是段天明师长的公子段青书。要说这个段青书啊,人长得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人品也还算是过得去可一直入不了欧阳大小姐的法眼,这些年他一直追求着欧阳小敏。虽然是掏心掏肺却也没能换来一丝好脸色。
“段青书,你来干什么”。欧阳小敏不屑地嚷了一句。
“欧阳小姐,这事还是问令堂吧,青书,咱先回去吧”段天明抢先儿子一步先开了口。说完便拉着儿子笑嘻嘻地离开了。
欧阳小敏猜想着就不是什么好事,正要去找爹娘问个清楚,走进厅房,客座旁的桌子上摆满了绫罗绸缎,黄金玉器。面朝厅房大门的主位右座上一个四十出头的雍容贵妇,从她的长相上就可以看出此人定是欧阳小敏的娘亲。这时正跟座旁的欧阳纯在嘀咕些什么,神情颇为愉悦,聊得入神连欧阳小敏的进门都没有察觉。
“爹”
欧阳小敏的母亲见宝贝闺女回来,连忙起身走过来拉住闺女笑道:“小敏,看..看看,这都是段家送来的聘礼”。
欧阳小敏自看到东西就已猜出段家父子来的目的,这时听得母亲亲口说出,气得牙根痒痒,只见她快步上前发疯似的将桌上的聘礼打落一地。大声呼道“我才不要嫁给段家”。
见闺女情绪激动,童秋燕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而此时坐着的欧阳纯脸拉的老长,一改平日和善的颜面。怒道:“什么事情爹都可以纵容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不用嫁过去,段家公子来我欧阳家入赘。”
“是啊.是啊,那段青书仪表堂堂的,又肯放下架子来我们欧阳家,这是多好的事情啊。闺女啊咱欧阳家没有男丁,段青书肯来入赘是我们家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童秋燕苦口婆心却是没能让欧阳小敏的愤怒情绪好转,反而是越加的恶劣。
“闺女啊,就忘了秋然吧,当年大帅就不同意你们两在一起,再说秋然可是跟娘一个辈的,你真要嫁给他让娘叫他什么好呀”。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秋然,我管不了那么多”。欧阳小敏耍着泼咆哮着。
这时欧阳纯也是来了脾气,“这事由不得你”。说完便走出厅房吩咐士兵严守大门,不准放欧阳小敏离开欧阳府大门半步,直到成婚那天。
这个平日里对自己百般疼爱,事事百依百顺的父亲今天却是这般冷漠。长期受溺爱的欧阳小敏自然一下子接受不了,气得躲进房中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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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谷处,萧南山跟杨福坤正督促着士兵在加紧修造防御工事,杨福乾跟秦绝天还有唐子虚三人则站在一座不算太高的谷峰上勘察有利布兵地形,忽然秦绝天指着东向大喊一声“杨兄快看”。只见东向远处正有好几支队伍分三路朝着甲午谷赶来,猜想着就是林子聪不甘又率部前来围剿。此时的唐子虚见林部再次杀来,眉头紧锁。内心极为焦虑。
“此番林贼定准备周全,而甲午谷部署不善,恐非林贼敌手,不如暂且退往孔雀岭扼守险隘”。杨福乾的言一出就得到秦绝天的肯定。随之二人急率人马火速退往了孔雀岭。经过处理的甲午谷小道此时已经没有了巨大的土灰,行进速度得以大加提升,不到半个钟头,两部人马就已经赶到了孔雀岭脚下。
林子聪的队伍这时也已经赶到了甲午谷谷口,已经吃了一次亏的林子聪见四处没有兵将,怕有埋伏,令炮兵架设炮台对着空旷的山谷一通乱轰。
走近谷口,林子聪的一个炮团团长指着已经损坏的防御土堆说道:“旅长,匪军想在甲午谷再设防线,真是可笑啊.有我老赵的炮团,还不把他们炸个底朝天”。
确定谷中无人埋伏,林子聪率部沿着甲午谷小道缓缓朝着孔雀岭方向赶去。由于道路狭窄崎岖,给林军的行进带来了不少麻烦也耽误了好长时间。等他们到了孔雀岭脚下时已经将近黄昏。
林子聪手下那个赵姓团长令下属架设火炮朝着孔雀岭险峰上的炮台点狂轰,可是由于射程上的问题炮火根本延伸不到孔雀岭的炮火台,林子聪下令让炮兵前进一点再欲开火,怎奈他们还没来得及开火,那险峰之上的炮弹已经朝着这边炸了过来。推着炮台前行的十余士兵无一生还。轰隆的声响吓得林子聪与几个级别高的手下赶紧趴到在地。待炮声停止,林几人抬起头来已是满脸土灰。林子聪吐了几口口水大声骂道:“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炮弹多还是我的兵多”。说完命炮团士兵分三组同时前行,众士兵见先前几人被炸得五马分尸,吓的迟迟不敢上前,可难奈林子聪的淫威,只好推着火炮缓缓前行,边走边抬头看着险峰上的炮台,这时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命将不久于世自然个个脸上透露出惊恐的神情,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起来。
‘轰隆轰隆’又是几声炮响。林子聪的又一波数十人被炸得人仰马翻,不过这一次还好,还有几个活着的,也有受重伤的趴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声。
炮团团长赵得和朝着身后的几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前进,士兵们虽然恐惧万分,但知道军令难违,只好挺身向前。这一次赵得和派出了七组人员依次向前,其中三组推着火炮在后方行进,另有四组兵士扛着炮弹先头朝着被炸得有些变形的炮台鼠步前行。
两轮的开火,孔雀岭上原有的炮弹已经不足,不过还好,运送兵已经从山洞之中将十几箱炮弹抗了过来。褪壳上药装弹完成一系列开火前的准备,点燃引线,轰轰地几声闷响。峰下的林兵听到响声吓得立马伏倒在地,等待着炸弹的爆炸,可是等了足足两三分钟也没有听到爆炸声。
“哈哈,哑弹...兄弟们装炮还击”。赵得和与林子聪等人惊喜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命令道。
孔雀岭上的士兵见林兵渐近,赶紧换箱取弹继续开火,一枚枚圆溜溜的炮弹从山峰上飞奔落地,气势浩荡,但却是没有了该有的爆炸声。
“不好,这炮弹肯定是被谁做了手脚,莫非孔雀岭上有奸细”。负责指挥炮击的卫成营副此时脸色显得很是苍白。
“卫营长,现在怎么办”。士兵的话音未落,一枚炮弹已经朝着这边飞了过来,轰隆一声巨响,卫成跟几个士兵被炸得飞出几米远。另一炮台处的士兵见卫成倒地,赶紧跑奔而来扶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此时他的脸上满是鲜血,胳膊上腿上都已血肉模糊。
“快快..带兄弟们退往..退往二道防线,告诉..告诉徐营长..领上有奸细..有奸细”。卫成结结巴巴地说完这两句话便一名呜呼了。士兵们含泪抬着他的尸体顶着炮火退往二道防线。第二防线设在谷中最为狭窄崎岖的小道两侧的山峰上。相比第一道炮火防线这里似乎没有了炮弹那么大的威慑力,最大的火力就是几挺机关枪,其余都是些长枪。
孔雀岭的二道防线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不管是东进还是西出,只要穿过这道防线那么孔雀岭的天险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驻守二道线的都是虎将,且兵员布置的也是最多。萧南山领兵屯于小路左侧险峰之上,徐兵的人马则在另一面峰领之上。小道的正面防御则是由杨福乾二兄弟和秦绝天三人负责。此时的杨福乾正拿着那只汉白玉烟袋吸着烟,见得炮火防线的士兵抬着卫成的尸体赶到。连忙收起烟袋,走到卫成身前失声痛哭,泪如雨下。这个七尺男儿铮铮铁骨硬汉此时哭得却是像个孩子。杨福坤与秦绝天也是痛心不已。
“杨营长,卫营副临死前让转告您岭上有奸细,我们的炮弹被人做了手脚,要不然的话,敌军根本不会这么轻易就把炮火防线拿下,卫营副也不会死”。士兵摸了摸眼泪呜咽着说道。
有奸细,听得士兵一言,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杨福乾刚要开口问职守弹药库的是谁,林部人马已经杀了过来。
由于二道防线设在狭窄崎岖且是山路的拐角处,林部的火炮能派上的用场也不是很大,因为狭窄的小道上只能同时架设两门火炮。
林的炮火连绵不断地朝着二道防线疯狂打击,杨福乾部也是死伤惨重。几重炮火过后,林下令士兵强攻。这时林的士兵已经慢慢逼近防线,杨福乾背对着土堆大呼一声“打”。霎时间,枪火声齐响。领峰之上的炸药包滚滚而下,正门防守的数挺机枪连续扫射。打得林兵连连后退。
“三当家,二道线内炮火连绵,想必也是一场恶战。我意前往二道防线与杨营座秦统领等人并肩而战,这里就交给三当家了”。正在东向三道线防守的唐子虚猜想着林部兵马已经杀到二道线,此时弹药被动过手脚的事情必然已是暴露无遗,若想自保,得抢先一步将弹药库职守士兵灭口。
得到三当家的首肯,唐子虚快步奔向弹药库的所在山洞。洞前守候的四个士兵见得唐到来,也是笑脸相迎。
唐子虚假称检查弹药库存情况要求两个士兵协助他清点一同进入洞中。刚一进洞,唐遂取出腰间匕将其中一人抹了脖子,另一士兵刚欲反抗,却被身手敏捷的唐捂住嘴巴一刀毙命。随后唐走出洞口从腰间拔出手枪以极快的手法将洞口2人击毙。事后,转身朝着二道防线狂奔而去.
“子虚老弟,你怎么来了”。杨福乾见唐子虚前来便开口问道。
“属下听得这二防之内炮声震耳,放心不下,特前来与营座并肩而战”。唐子虚见得林兵连连后退,起身大呼:“杀林贼,为大帅报仇”。言毕拔枪纵身跳出防御工事,不顾杨福乾的阻拦领着些许兵员追击林部兵马,可怎奈林兵退出火力打击后,又迅速作以还击,唐子虚跟追击的士兵是死的死伤的伤。
“子虚老弟,快回来...回来”。杨福乾大声朝着前方呼喊。
唐子虚此时胳膊已然中枪,捂着疼痛的胳膊灰头灰脸地退了回来。杨福乾见唐子虚受伤也是颇为心疼,拉住他的胳膊责备道:“子虚老弟何故如此轻敌”。唐子虚则是低头不语,做出一副极其卑微的模样。
此刻,二道防线已经完全压制住了林兵的前进,双方僵持良久,都不敢贸然行进。见天色渐黑,且死伤甚多、林部下多无再战之意,好些军官提议先撤兵以后再找寻机会攻打孔雀岭。林子聪见久攻无果也是心生退意。稍做部署,趁着夜色便退兵向东而去了。
林兵退去之后,已是漆黑一片。整个孔雀领沉静在硝烟中。点燃火把,望着死伤满地的士兵,杨福乾黯然神伤。他令士兵火速将双方尸体搜集埋藏。随后痛哭呜咽着走到卫成的尸体前唠唠叨叨了半天,秦绝天等人见他迟迟没有安葬卫成的意思,一番好言相劝,仍不见杨福乾有安葬卫成之意。只好强行将杨拖起令身后士兵抬走卫成的尸体。
安葬好卫成跟其他死难士兵后已经临近深夜,此时的杨福乾情绪略显好转。“二弟,赶紧令伙房造饭,明日一早得重新布防”。
杨福乾劝退众人后,与秦绝天一同去了存放弹药库的山洞准备寻找一丝线索。却见得洞口职守士兵早已命绝。杨一脸愕然叹息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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