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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28章 少女的心事(1 / 1)

告别了斯特林先生,宾利先生诚意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去散散步。出于长时间未见的友谊,我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我们三人并排而行,我站在中间,他们分别站在我的两边。我们的队伍不算浩浩荡荡,但是路上经过的行人总会格外注意我们一眼。

大概是我身边的两位先生太过耀眼了吧。

但是宾利却说:“安妮小姐,你的女性魅力完全无法掩盖,周围的人都在看你!”

“宾利先生我虽然很高兴你这么说,但我一直认为是你们两位的风采赐予我被注视的荣幸。”

“不,安妮小姐,如果你时常照镜子的话,你就会发现现在的你和在赫特福德郡时有多大的变化,你得体完美的外表已经完全将自己雕琢成成熟的时髦小姐了。”

这话语是多么可人啊!我是多么渴望摆脱“孩子气”的评价啊!

我对宾利先生的好感度蹭蹭往上增,脸上不知不觉露出娇羞的红晕。

“没有人会在镜子中发现自己长久的变化,因为每一天看到的都是熟悉的影像。另外在我看来,服饰上的变化也并不能显现一个人内心的变化。恐怕卢卡斯小姐只有用以往幼稚的所作所为做为教训,警醒现在的自己,才能得出自己是不是有所成熟的结论。”

如果说宾利的评价是给我的蜜枣,那么达西先生就是立马给我一杯酸柠檬汁的坏家伙!

听到达西这番言论,我脸上的红晕尽散,内心又出现了熟悉的气鼓鼓的感觉。我自知泼冷水的功力远不及达西,所以转向宾利一边,尽量不要气到自己。我转移话题,询问宾利为什么突然来到了伦敦。

问到这个问题时,宾利先生看了达西一眼,假装轻描淡写地说了几个理由,大概的意思就是他来伦敦办事,达西先生则来看望受伦敦表哥监护的妹妹。

虽然他们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是从宾利先生略显尴尬的神情中,我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一定是因为宾利对简·贝内特的爱慕之情已经无法掩饰,为了避免他走上不正确的婚姻道路,达西先生建议宾利离开赫特福德郡的,另外宾利先生的妹妹卡罗琳小姐一定也乐见其成,一并怂恿了她的哥哥。

哎,家世、背景、门当户对原来不论哪一国,自古就有这种观念!可怜了一对有情人,被那些自以为是的旁观者给拆散了。

我心中不禁对达西先生生起气起来,起初是因为近乎完美的他竟然会有这种固执的观念,但后来一想到当他遇到深爱的伊丽莎白,就会打破这一观念时,我的心情就愉快不起来……

我到底在想什么?我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我闷闷地往前走,神思恍惚之际没有注意到前方疾驰而来的马车,等到我听到马匹的嘶吼,马车已经近在眼前……

“啊……”我惊叫出声,双脚不听使唤地定在原地,慌乱中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闪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旁边将我一把揽过,紧紧圈在怀里,不偏不倚躲过了正在急刹的马车。

马车停下车,车夫探头见我没事,骂骂咧咧了几句又疾驰而去。

四周似乎都寂静了,我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因为我的的背后抵着一堵坚实的怀抱,我只能感受到他的如火一般的体魄和狂乱的心跳……

“注意看路,别老低着头!”马车一走,达西先生毫不犹豫地放开懵懵懂懂的我,用焦躁的语气对我说。

宾利先生立马上前观察了我一遍,确认我有没有被擦伤。

我知道我没有受伤,只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认为我受了惊吓,关心了我几句,然后匆匆结束了行程,很快便送我回去了。

尽管当天下午艾莉嫂子和可爱的史丹尼回来了,我和汉森表哥都非常高兴,但这一天不管做什么事,我总忍不住晃神。

也许我真的被上午的突发状况吓得不轻吧。

“安妮,感谢你在这段时间里帮我们经营面包屋,你的事迹我都听你的表哥说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对你的赞美了。”艾莉嫂子握着我的手,亲昵地如同我的亲姐妹。

“不,艾莉嫂子,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的意外演出造成了轰动效应,汉森表哥的经营之道才是让面包店生意红火的原因。”

“哦,安妮,你像个天使!”艾莉嫂子继续夸奖着我,对我这一个多月来的所作所为高度肯定。

家人重聚后的欢声笑语使我逐渐走出烦恼,渐渐地不再去想那些奇怪的感觉。

自从达西和宾利来到伦敦后,他们偶尔会来光顾我们的面包店,有时候一起来,有时候独自来。宾利先生每次都会友好地邀请我去他的宅邸作客,但至今我都没有前往;达西先生一般都只是来坐坐,他似乎很喜欢艾莉嫂子制作的面包,有一次在汉森表哥面前表达了对面包的赞美。

这一天,下着大雨,面包店的顾客不如以往那么多,过了早餐时间后就只剩零星的客人了。斯特林先生坐到屋里,继续严格地指导我演奏的技巧。

这时“吱呀”一声,镂空的木门被推开了,我回头一看,是达西先生来了。

据我所知,他在伦敦的宅邸离牛津街并不近,这样坏的天气他还出来溜达,不怕受寒生病吗?

他往我们这一桌走来,举止优雅地问候了我们,然后坐在斯特林先生的身边。我注意到他一头棕色的卷发沾染了水珠,脸上也有湿润的痕迹,不禁担心起来,不知不觉站起身去给他拿毛巾。

等我回来时,达西先生正和斯特林先生热络地聊着什么,我隐隐听到达西先生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到那里去?”

斯特林先生原本表情十分落寞,但当他注意到站在达西身后的我,立刻恢复了镇定。他别有深意地打量了我一番,突然转问达西:“小达西先生,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我立刻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脏跟着砰砰跳动。

达西先生的背影沉默了,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然后他说:“没有!”

我没有继续走过去加入他们的谈话,而是回到厨房,把毛巾默默地挂好,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种失落感在胸口冻结,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再也不倾泻任何让自己烦恼的感情!

伦敦的生活少了田园的静谧,生活的脚步快了许多,就这样日复一日又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中唯一的改变是斯特林先生突然离开了牛津街。

就在那个下雨天,斯特林先生送走达西后,一个人情绪低落地坐在窗口出神了很久,然后他把我叫了过去。

“小安妮,你制作的面包确实不好吃,以后就别抢着做了。”斯特林先生非常认真地对我说,“还是专心练习小提琴吧。”

我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他。

“从明天开始,我恐怕不能准时来这里指导你了,你可别背着我偷懒!”

“为什么?您要去哪里吗?”我很吃惊。

“是的,我要离开牛津街,回去原来工作的地方了。”

“您原来工作的地方在哪里?我可以去看您!”

“不用了,有一天你自然会知道的,为了维护我的名誉,现在我还不打算告诉你。”

我既好奇又失落,毕竟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来,我和斯特林先生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师徒之情。但是考虑到斯特林先生能回去工作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没有自私地多加挽留。

临走前,斯特林先生将他心爱的小提琴送给我,不管我怎么谢绝,他都坚持如此。我只能心怀敬意地收下这把刻有他名字的小提琴。那把小提琴无论材质还是音色都是我见过最好的,它的价值无法估量。

当我送他出门的时候,他喃喃地说了一句:“小安妮,你是我最满意的学生!”

雨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很大,但他知道我听见了,然后第一次对我绽放了微笑。我也跟着笑了,眼睛里有湿润的东西在闪烁……

然后从那天之后,斯特林先生再也没有在面包屋的门前出现过了。

他的出现仿佛是我在失意中捡到的一张明信片,印着他坐在屋檐下拉琴的画面,然后不知寄向了哪里,我再也看不到那一场景了。

我一如既往地拉琴,不再是为了迎合买面包的顾客,而是在想念家人、想念老师的时候,默默坐在屋檐下,顺着自己的心意演奏。

有一次达西先生经过这里,他坐了下来,静静听完我的独奏。

我忍不住问他:“达西先生,你似乎知道斯特林先生的一切?”

“是的。”

“他去了哪里?现在过得好吗?”

“斯特林先生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能否告诉我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从未告知过你,那么我也不能背弃他的心意。我只能说,卢卡斯小姐,你遇到了一位非常好的老师。我相信你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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