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宝已在一家学校谋得教职。说起来龙去脉,还得谢谢欣娘给她留下后路。
那时她已收拾东西,包括琴和发来的大洋。妥帖整理,准备回江南第一城那个老窝去。不想房间有人敲门,已经很久没人光临她的下榻了,直觉奇佳的她知道幸运临门,心怀期望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老先生,一身灰色大褂,胡须眼镜,似从仙境来。小宝不知其人,正想问他。
他早已备好台词,娓娓说明来意:“我是欣娘的表兄,她已托付我安排你的去处!”
“真的?她怎么没说过。”小宝很奇怪。
“你不相信。”老者有点不悦,但是明白这个时候来说救人,究竟不是时候。很快从袖筒里搜得一封信,交给警惕的小宝,来证实自己的身份。
上面写得十分清楚:
“小宝:
我知道这次解体天雅带来诸多不便。但是想到不解体,众多女人还会靠天雅走向不归路。你还算幸运,没有被现实迷惑逼迫失去真身。但你也是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徒弟。不像别的艺人在上海有个依靠。所以我特地托我上海的表兄给你指明方向,安顿余生。这位表兄是一所学校的校长,可以帮你找到出路。
王欣亲笔”
原来是这样,小宝恍然大悟。又在心里感谢欣娘,真是什么事都离不开她啊!
老者王聪带小宝来到学校,新的生活又重新开始。
经历过这么人生起伏,小宝想得很开。她已年近25,还可以建设自己的未来。当初拒绝花心的胡天也是理智的。想到自己还能在上海遇上贵人,站住脚跟,她真得谢谢老天。
只是没想到胡天还会找她上门。
这天,照例下课。回到宿舍的小宝身心疲惫。拉上窗帘,要去洗手间沐浴。只是这一瞬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户外面晃动。不是别人,还是胡天。她心跳如兔,介意他的到来。拉紧门窗,甚至一整天都不再出门。
他怎么找上来的?
其实人若有心,怎么会有做不成的事,况且她还没离开上海,找到也不奇怪。小宝有些恨自己没有尽早离开上海。
不过明天还是要去上课的,既然胡天已经找上门来,一时半会也躲不了,不如直接找王聪请假,离开上海一阵子。
来到办公室时已是第二天,校铃未响,老校长已经坐稳了身子在干活。看样子,他是聪明人。
“你有什么事?”王聪似有所备,因为知道她的历史和所惧。
“校长,你能不能批准我这几天休息。”
“什么原因要请假?”
“家里有事呢。”
王校长不能接受,上班没多久便请假,还在躲什么?知道她心里苦,一段历史差点毁了她,有今天已是万幸。口气便又柔和下来。“如果确实有困难,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带着负面情绪来上课。”
假已批准,接下来何从何去。小宝头疼得很,回踏娘家吧。父母始终是自己生养之人。
江南第一城,时值烟花三月,风光散尽的美好时节。李家大宅的花园怕早已桃花灿烂,美得不成样子。想到这里,小宝兴致勃勃。
很快到了李家,本以为会遇到个疯子玉琦来搅局,谁知门一推开,看见的是这个美女端庄地坐在大院的石头桌子面前绣花。
“玉琦姐姐!”小宝称呼她,觉得她病情大有稳定。同是可怜人,姐姐显然比她惨很多。小宝不再吃姐姐的醋,在一边观赏她绣的花,甚至欣赏她的美丽。玉琦已老,怎么能跟小宝比,可是想到姐姐的苦难,小宝有点悲伤。
李夫人出来了,一副沧桑相,比之一年前来上海的样子,又老一截。“闺女。”看到小宝来看父母,丽婵不知多开心,想留下她不走,手硬硬抱着小宝不肯放松。
李德也来了,他心情更好。看见母女重逢,小宝更是脱离苦海,醒悟回归,他能不高兴吗。
一大家子正是遇到了最开心的时候,从玉琦出嫁至今,也有5年时间了,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玉琦似乎灵醒,看见妹妹容光焕发地回来了,知道这几年她没在外面吃苦受累,一个劲儿地替她高兴。
一家人围着吃饭,心情舒畅得很。
物是人非也改不了人的观念,晚上丽婵居然跟李德商量起嫁掉小宝这个大事。
“我怕闺女又会离开我们,不如在家乡找个可靠的人家,把她嫁掉。”丽婵好似个乡下妇,想用婚姻拴住女儿的手脚。
李德不赞同,但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也担心小宝会回上海,继续自讨苦吃,丽婵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琢磨着这个想法。想到可选择的人似乎一大堆,甚至有些高兴。小星,小瓶两个妹妹已经找到好归宿,比姐姐玉琦的命运来得稳实。剩下的小宝可不能像玉琦那样苦滴滴,要看准人家,解决她的终生大事。于是张三李四,一个个有头有脸的对象浮现在脑海,跟当年丽婵征婿一样,小宝的前途一片光明。
还没开始讨论人选,玉琦已来敲门。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又想儿子了吗?”
“不想他,又该想谁,我一年到头只能见他几次。”玉琦悲伤思索,往事不堪入目。
“你病情没有恢复透,黄家的人怎么放心你带孩子。黄少爷有负于你,你还要他的种子做什么?”丽婵狠心,哪里想到伤得最深的还是女儿玉琦。
玉琦自讨无趣,靠着大门出神一阵,只得闷闷不乐地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