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秦白羽非常奇怪，往常都是莫悠跟在他的身后，现在却换成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莫悠。莫悠一时难以适应，而且现在府里又住着两个随时都会威胁到她的客人，她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去照顾到他。
“将军，您今天不用上早朝吗？”
“这几日都不用去。”
换言之，这几日他都会跟在她身边吗？
莫悠想吐血，这样一来她岂非没有单独见甄老太太的机会，更别说想用她试探雪鸢了。
“妾身听闻将军每日都要去马场，今日打算何时出发？”莫悠再问。
“最近马场不断出现刺客，想是与我有关，为夫又怎好再去添扰。”秦白羽说着，还面露一丝愧疚之色。
莫悠头疼地看着他，想着既然没办法打发他走，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只是她这个办法还没有想出来，东苑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甄老太太突然犯病，咬伤了苑宁。
“严重吗？”莫悠拉住碧溪的手问道。
“隔着那么厚的袄裙，都给咬出血来，苑宁一定很疼，现在已经昏过去了。”碧溪脸上露出揪心的表情。
“走，过去瞧瞧，叫了大夫没有？”莫悠边说边往东苑走。
“大夫现在正在给苑宁包扎伤口，幸好伤的是胳膊，只是流的血有点儿多。怕是这段日子不能再干活儿。”碧溪说着更加忧心起来。
莫悠急着去看苑宁，也顾不得身边还跟着秦白羽，只是问道：“甄大娘现在如何了？”
“被赶过去的侍卫打昏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过打得并不重，夫人务须担心。”碧溪说着，生怕夫人不高兴，忙又在后面补充道。
三人赶过去东苑时，院子里站着一排侍卫，段矾正在和一名侍卫交谈着。见到他们来，立刻朝他们抱拳行礼。
“将军，夫人，属下已经将这里所有的仆人请出去，也嘱托雪鸢姑娘让她不要走出屋子，以免老太太再次犯病。”段矾回禀道。
“苑宁在何处？”莫悠问道。
“请跟属下来。”段矾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为他们引路，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他们进去时，大夫刚刚为苑宁包扎完毕，莫悠一眼就看到苑宁外露的手臂，细白的胳膊上缠着整齐的白布，看白布上所渗出的些许血迹，想来面积定然不小。
碧溪看到夫人的脸色，忙走过去为苑宁穿好衣服，将她的胳膊放进被子里，为她掖了掖被角。
“大夫，用最好的药材为她诊治，有什么速效办法，统统用上。”莫悠看着大夫说道。
将军府里有共有四名大夫，这次来的是一位五旬有余的老者，他捻着胡须，点头应道：“在下明白，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医好这位姑娘。”
有了他的保证，莫悠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到床边坐下，盯着苑宁苍白的脸看。
碧溪见此，也不敢打扰，走过去听着将军低声对大夫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被派去拿药了。
“看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夫人一直守着也并非良策，别太累了。”秦白羽走到她身边，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莫悠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苑宁是为了她才冒险进入的将军府，她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加之这段日子的相处，这丫头从最初对她的警惕和陌生，到现在的信任和维护，一直尽心尽力为她办着事。而今却因自己的一时不查，导致她受伤，叫她如何能安心。
“走吧，去瞧瞧甄大娘。”莫悠沉默许久后，终于肯开口说话。
秦白羽看着她坚韧的眼神，暗暗松口气，只要她还是平日里那个面冷心热，外柔内刚的丫头就好。偶尔他也非常奇怪自己这种想法，明知道她不是真的高箐箐，她来将军府一定另有所图，却还是忍不住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她身上，忍不住去在意着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情绪。
甄老太太的房门外守着两名侍卫，莫悠走过去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问道：“老太太还在昏睡着吗？”
“是，最少要一个时辰后才能醒过来。”左边的侍卫答道。
莫悠了然，心知现在进去也问不出什么，便走回到秦白羽身边。他正在和段矾交谈，询问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属下当时正在附近巡逻，后来听到这里传来女子的喊叫声，我们就赶了过来。当时，雪鸢姑娘满面苍白地站在房间门口，惊慌失措地看着甄老太太紧闭的房门。我们听出喊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就过去将门打开，发现老太太正抓着苑宁的手臂，狠狠地咬着。她咬得很紧，双眼死死盯着苑宁，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模样非常可怕。我们看拉不动她，苑宁的胳膊又在流血，便出手将她打昏。接着苑宁也因疼痛和失血过多而昏倒，再之后的事情将军和夫人就已经知道了。”段矾叙述出事情发生的经过。
“当时这里都有什么人？你可曾注意到其他细节？”秦白羽问道。
“有两个打扫的小厮，他们在院子最里面，和老太太的房间离的很远。听到喊叫后，他们吓得不敢过来，然后就是雪鸢姑娘，她说她当时刚刚在院子里散完步，正要进屋的时候，隔壁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她当时吓坏了，就让丫鬟茹儿过去瞧瞧。茹儿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老太太正在撕咬苑宁的手臂，当时就吓傻了。愣了许久，才想着跑出去叫人，刚巧那时候属下带人赶了过来。”段矾仔细回想着刚才的片段，想要从中找出可疑的地方。
“你说当时甄大娘的窗子开着？”莫悠说着转身看过去，果然窗子大开，从这里看过，刚巧能够看到屋子正中央。那里有桌椅，有床榻，桌子上摆放着时令水果和糕点，糕点摆放的有些乱，想是出事前有人正在食用。
莫悠又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块儿空地，周围植着不少花草，只是现在都被白雪覆盖着。不远处是一片荷花池，里面已经结冰，与荷花池紧连着的是抄手游廊，游廊两边分别分布着两间厢房。
现在苑宁就躺在里面一间，而甄老太太和雪鸢分别住在前两间。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错觉，认为甄老太太的发病，一定与外面发生的事情有关。因为她昨天刚刚见识到，老太太经过外界的刺激会突然发病。可是她当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地举动，今天为何会突然攻击人呢？
“晚些时候再找大夫过来，仔细检查一下她的病情。”秦白羽在她身边说道，显然也注意到这个不寻常的地方，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打开的窗子，以及那碟糕点。
只不过他不能确定老太太平时发病会是什么模样，但他心里清楚，他的夫人不是高箐箐，而她却要留下老太太在府里，说明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当然，老太太老眼昏花，加之又有失心疯，也许会将她认作真的高箐箐。
无论是哪种情况，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奇怪，夫人那般护着苑宁，她若知道老太太发病会袭击人，必然不会让苑宁在她身边伺候。那么，老太太的发病和袭击人，一定是另有原因。
“将军可愿一起去看看雪鸢姑娘，我想听听她是如何回答的。”莫悠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往日他未曾踏足东苑，是想免去旁人的议论，而今因为甄老太太的事情，他不得不来。若是再不去探望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真的于理不合了。
“走吧。”秦白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