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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粉笔人生——半张脸 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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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城市乡下都巴望着有一场雨,淋淋干燥、尘土飞扬的大地。五月十三常言必定磨刀雨,可这一天依然晴空万里,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树打着蔫睡着了,人们只想浸泡在水里。

我感到憋闷,约了李小梅一块到扩野去,逃里人世的喧嚣和骚动,追赶那流逝的往事。我俩走在村口的窄窄土路上。骤雨陡落,我们被浇得酣畅淋漓。在一尺多高的绿田上,腾起一片片白雾;雨后大地吐露出清香,弥散到整个原野。空气清洁,没有一纤尘埃。她的脸变得明朗、轻松起来。

我知道我两之间,谈话只能由我开口,虽然我极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我必须先开口,否则便是难堪的沉默。可马上涉及我的话题对她太不公平,让人难以接受、发窘。于是我们谈到各自的工作,甚至谈到我的家庭。家庭中那些免不了得不悦,她谅解地冲我笑笑,无声地拨弄这皮夹上的拉索,拉开又拉上,拉上又拉开,神情在深思。我试探着谈到她和于达的关系,她垂下眼帘没有作声,似乎不愿提到他,脸上露出痛苦与希望交织的神情。

田野有农民在锄地,大多是妇女,她们戴着凉帽,卷着裤腿,有说有笑,明朗健谈,完全没有在意我们。她羡慕的望着他们说:“他们的劳动是艰苦的,烈日炎炎,或暴风骤雨,一株一株侍弄秧苗,可她们有一颗喜悦的心,又土地一样朴实的思想感情,有田野一样的胸怀……那天,我听说他病了,我去看他。我悄悄推门进去——”

好多学生围在他的床边,埋倒的头,低声的啜泣。同学们见李小梅进来,懂事地离开了。于达猛地抓住我李小梅的双手,显出异常激动“你来了!”她点点头,眼睛潮湿了,他们中间那层朦朦胧胧的感情薄纱撩开了,他热烈地看着李小梅,除此之外,还有柔弱的依附。

李小梅握紧于达的手,用她全身的力气,传递给他温柔、爱情、安慰、力量。两行热泪从于达的眼角流出。

“看你,别这样!以后,无论你怎样,我永远和你同行。”李小梅隐约感到他的孤独。李小梅在自责。进县城以来,她疏远了于达。她还以为于达不需要她,他有他的事业,有他的前程,有他的钟爱。可是,李小梅凭一个女性的直觉,王影在爱着他。她自知,无论从家庭地位她都比不过王影。何况王影和于达能整日在一起,有的是交流、沟通的机会。

李小梅去看过于达一次。刚来学校时。她怀着由衷的喜悦,带着于达最爱吃的家乡菜,兴冲冲地来看于达。她站在宿舍外,脸彤红。从前她叫于达“哥”,没有感觉到难为情和别扭。今天,她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叫小名?不行。于达爱面子,村里孩子的小名土的能种花了。喊同学?也不行,他可是自己的半个老师。尊称老师?不行,太疏远了。李小梅领着那盒饭,半天没想好怎么称呼于达。她怕菜凉了,理了理自己的短发,平息一下慌乱,小心、激动地敲了敲门。

于达和王影并排坐在床前。李小梅看得出那女孩的眼神充满了什么。于达见李小梅站在宿舍门口,先是有点惊奇,随后热情把她介绍给王影:“这是我妹妹,也是老师,教数学的。”王影嘴角有一线讥笑。李小梅感到自己的衣着很乡巴佬。神态很傻很傻。王影随意地说一句“学数学不错,学生都重视。”李小梅没有回话,王影有些尴尬。“没素质!”心想。他委婉地以家里妈妈还在等她上书城为借口,要告辞。于达还想挽留。王影微微一笑,那笑的诱人让李小梅心颤。她瞅瞅于达,于达兴奋的以至于忘记李小梅的存在。他两只手不知放在那里好,一会搔首,一会握拳,蠢蠢欲动,想和王影牵手。王影会意的用表情阻止他。可他还是拉住了王影的手。但他马上意识到了有人在一旁,立刻松开了。随手抓起床角换下的脏衣服,在回顾着斗室,不知要作什么。李小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观望着他。于达站在两个女孩子中间,不知所措。李小梅瞥了他一眼,只管收拾零乱的书本,餐具。她在掩饰着侵满的泪。她从他手中接过脏衬衣,放在盆里洗起来。她本能地想从于达的手中使劲儿扯过那脏衣服,让他注意到自己得忿懑,可伸出手后,于达游移的目光,驱散了她手上的力气。就像面对一个无助的弱者,她不忍心再给他一点点压力。她只有默默地关爱他,体贴他,宽容他,谅解他。把自己的情爱深藏心底。

王影,美丽而高傲的公主!她依旧站在那儿,微笑着,傲慢而慵懒地看着李小梅。“再见吧!明天见!”她亲密地对于达说。那目光在李小梅的身上打了个旋转后收回去了。她把自己内心最后的胜利丢给了李小梅后,告辞了。

“快吃吧!这是你最爱吃的。”李小梅擦干手,打开餐盒,递给于达筷子,埋头洗衣了。

于达没有心思吃。心乱得很。

“你那里好吗?有困难吗?”他放下了筷子,坐在那张学生课桌前开始备课,头也没抬。李小梅没有回答。于达感到有点不对劲儿,转过身来,发现李小梅泪落如雨,泪珠滚进洗衣盆。于达慌了,急切地问:“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怎么了?”李小梅的泪开始涌下来。

“怎么了?说呀?”于达站了起来。拽着李小梅的胳膊把她拉过来。

“我有一点想家。”李小梅没有抬头。

他哈哈笑起来,“真是没出息!”说完又重新坐下备课了。李小梅擦干了眼泪,把衣服凉好,走了。临走时于达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刚才介绍你是我妹妹?好,以后在这县城里,我们就是唯一的亲兄妹了!”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去看过他。他给我打了几回电话,真是我的亲哥一样。”

“对于你们多年的相处,你一点自信也没有?”我问。

“我了解于达,他思想活跃,崇尚时尚,喜欢新潮,我,一个二十大几才走出小山沟的女孩子,永远不会具备城市大学生的气质。再说,村里人结婚早,像我们这样的年龄在村里大都成家了,他和我相处那么多年,只想着把我带出山沟,觉得我在山里委屈,从没把我当作一个女孩子。”

李小梅回忆起那个乡村的晚上——

中秋节。第二天晚上的月亮撩人情醉。李小梅线衣里面特意换了一件淡粉色的丝料衬衣,衣领低低的。她在镜子里照着,看着自己的容颜,脸发烫了。她喜欢他。她想让他抱抱自己。“不,握紧我的手——”“趴在小桌上学习的时候,他会看见我的。”“不行,羞死人了!”李小梅把衣领又向上拉了拉,遮掩住那件漂亮的、低领口的衬衫。“小梅,他在屋里呢。认真补习,啊。”他妈妈在院里编制着藤筐。于达在演算数学题。没抬头不高兴地说:“磨蹭什么?这晚了才来!今晚的任务能完成吗?”李小梅怯生胜地盘腿坐在炕桌前,拿过于达旁边的一张纸,以为是留给自己的题,胡乱地算起来。“你呀,这是我的,作了一半了。你的在这,想偷懒?懒猫!”李小梅喜欢于达用这样的口吻指责自己,往常她会做个鬼脸,今天她痴痴地看着于达,于达帮他讲解着题,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偷偷垂下眼帘瞅瞅自己的衣领,粉色的衬衣欢跳着在她的胸前,映着她的脸。他不再为自己有点发黑的皮肤自卑。这是,于达发现了李小梅的异样,他看到了那个粉色的衣领。他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他刚刚她解了几道几何题就称头痛,让李小梅离开。秋雨,雨点打的人睁不开眼,李小梅在泥泞的路上奔跑,任凭大雨浇灌,也没有感觉到雨打在脸上的生痛。她是淌着泪跑回家的。

“他为什么会那样?你不认为他是喜欢你才那样的吗?”我想应该是这样理解。

“——他让我琢磨不透,他像我们农村夜晚单一的天空中的一颗明星,卓越、明亮、高洁而不可攀。越是这样,我越想走进他的生活。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即使了解一些,我也习惯与现有的生存环境。我担心他远走高飞,他执意要考学校,我努力学习,暗暗决心随他一生。——仿佛前面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天国在等待我。”

“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感情一直好么?”我谨慎地问。她拒绝回答的话,我能谅解。

“我不知道。”她平静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即使他后来那样地折磨我——我也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否出了问题。只是有一回,我无意中从抽屉里看到了女儿写的一片小文章,字迹很乱,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内容平平淡淡,可我读者哭了。也许从孩子的眼中,我才第一次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意识到我的孤独和失落。可更多的是,我为他的艰难,为我的孩子的苦楚忧伤。我不只看了多少次,我都背了下来。”

她从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纸,放在我的手里。我被她的真诚和信赖感动了,我手上托着的不是一张薄纸,而是一颗心,不,它承载着三个真实的灵魂的血泪。我想,她是我的朋友,她是我可以交心的朋友。是我的知己。我看到纸片上有的字被水浸过了:

吃过晚饭,月亮出来了,那么甚,那么远,那么明亮,妈妈收拾着饭桌,看去很疲惫,爸爸粗心,从来没有关心一下妈妈,总是工作,判作业,做教学纪录,学生情况记载,家访,把我们母子完全抛在脑后,我对他很不满,想缠磨他,或者怪怨他,妈妈总是拉我一旁,安慰我两句,“有妈妈,爸爸在工作”

白天,我喊报告进办公室和老师要作业,老师在埋头织毛衣,她很不耐烦地对我说:“在那边,自己拿去!”我有点沮丧。

我们学校很美,有草坪,花坛,湖水,各种体育锻炼器材,最吸引我的是我有许多朋友。每个星期我们都约定出去玩,可没有一次能实现,常被家长拘留监禁写作业,补课。我们喜欢和女同学交往,我们希望一块郊游,一块交谈,一块学习。在她们面前,我们能充分显示自己的聪明能干,我们也注意自己的衣表,瞧瞧脸上是否干净,衣服是否整洁。还有的同学用了锗哩水,被老师看的无地自容,下课后,他站在大风中,说是让泥土盖住头发的油光。

考试卷下来了,不理想,老师们在办公室放着音乐,很随意地跳舞,我拿着自己的卷默默地走了出来,我想到了爸爸,他从来不过问我的学习,只是为别人的孩子活着,我恨他。我希望能响起他同学一样,有几个家教。我不愿再给妈妈增加负担,考试成绩不高,妈妈没说什么,爸爸恼怒了。一家子很不快乐。爸爸也没有工作,闭着眼躺在床上,头枕双手。我多么希望他能想到我呀!爸爸答应我,以后抽出时间帮我辅导。可辅导了几天,便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爸爸还有许多作业要判,上课要注意听讲,自己努力点,记住了吗?”我什么时候也没忘记过!我也渴望上公园、上游乐场!就是秋天到奶奶家的山凹里,捧起大坝大坝黄金丝的树叶撒向天空,看他们慢慢飘落,像朵朵金花,也不可能了。每个假期,来家里补课的学生接连不断。等爸爸稍一离开,她们九江起小时候追太阳、摘月亮。叠小船,做航模的事情。

今天,老师批评了我,说我没有起到班长的带头作用,上课读报,兴致出还发出得意忘形的笑声,我想老师是对的,都像我的话,课堂纪律就太差了,幸亏没有被值周老师看见,要不然,我班的流动红旗就被我给弄丢了。可我那样约束自己,太难忍受了。我不知道,老师近来总对我板着脸,还常常用眼睛瞪我,我怕她。就写到这里吧,我还有很多的作业要做,做不完了,老师会惩罚我的。

我看了孩子的日记,我感到沉重,为她,为她的孩子。我不知道,于达,他还有高兴快乐的时候吗?

一番清洗,雨后的天空明朗清新,点缀着玉似的白云,天边透露出一线红霞,如飘带亲昵温柔地搭在她柔弱而刚毅的肩上。这位妻子、这位母亲、这个女人,活得也不易。

“他高兴起来像个孩子,其实,有时候他就是一个天真的大孩子!1986年,也就是于达最舒畅的一年”她沉静在遥远美好的记忆中。“我们结婚了,租了一间小屋,很简陋,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暖巢,是我们最快乐的一年,我们请了同事、朋友、同学,也摆了酒席,一切由他张罗的像模像样,那一年我们回家过年,他高兴的如一小孩。晚上他钻在被窝里,拿出他的日记给我读——”

“日记?”我的心怦然一动,也不顾及礼貌和她入境的叙述,

“哦,他常写日记。”她从回忆中拉回了思路。我深感抱谦。“这些日记还在吗?”我担忧那把残酷的火烧毁了一切。

“在我离开他的那段日子里,我和他的灵魂对话,我极力想抓住他不安的灵魂,”她说着,拉开了那只沉甸甸的皮包,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在我的手上。我的心在抽搐,我握着的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是一个人的灵魂,一个在天堂与地狱中挣扎过的灵魂,一个逝去的、光明与黑暗共融的幽灵!

1997年1月20日——天气平和

我们踏上了归程。远山迷朦,晨雾缠绕,与天相接,犹如一条缠绵不断的青云,犹如腾云驾雾的一条长龙,那是故乡的山。旁边的松柏迅速向后移去,我注视着一个山尖,虽然小,却久久漂移在车窗内,飘逸在我的视野,他为什么不移去呢?车开了有几个小时?我凝视沉思,难道它是太长了吗?列车飞奔都要走这么长的时间,沿着山基走去,不知要走多少天!大山,我真正领略了大山的含义!山尖泛红了,像少女遇到了她的情人,羞涩的不肯抬起那张娇媚的脸。随着列车的行进,太阳终于来相送,这时已到郊野,时而山峰蔟蔟,时而阔野无际,在这里,缺乏人工雕刻的痕迹,唯有半山腰上的电线杆,在廖无人烟的冷落中傲然挺立着,我想起了树立它们的那些人们,这是唯一蕴含着的人的精神气息。

虽然正值隆冬,不见河水汩汩,柳绿花艳,但我爱这苍凉。山显得坚强、伟岸,雄壮,像一名顶天立地的战士,不怕风吹冰冻,守卫着自己的那片领土。我潜意识中的抑郁、烦闷随着列车喷出的烟雾从窗外远远地飘散了,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强大的向上力!

也许是我冷落了她,太阳把它所有的光芒都放射出来,把山吞没了,吞没在她的金光中。这时,山上的一石一壑都看清楚了。我目眩,难以睁开眼睛,但我努力睁大,即使迷着眼,我也饱览这一奇观。我恍惚觉得列车载着我沿着金光闪闪的轨道向上去了,一直要进入那个发散光芒的世界。我的眼前许多光点交叠、闪烁、跳跃,熠熠生辉,艳丽多采,我神思遨游在童话的世界。

“吃一个苹果吧!”

爱妻推我一把,把我从梦幻中唤醒。定睛再看,窗外纷纷扬扬飘着雪花,山上的雪一条一条,一蔟一蔟,银色和金色交辉,像洒满了细碎的金银。一片田野跃进眼帘,一垅一垅,农民只等着雪化后翻土、耕种、然后秋收——那不就是金银吗?

其实人做什么都是一样的,没有贫富贵贱,像把电送到山里小村的电工,把山基用石头砌起的石匠,在铁道旁向铁制的庞然大物挥动小旗的工人......走进村里,山峦依旧,小河封冻了,有几个小孩子在滑冰车。我陡地想到一个名家小说里的一段话:你应该变得深沉些,像这忍受着旱季干渴的河一样。你应该沉静、含蓄、宽容,呢应当像这群晒的黑黑的河边的孩子一样具有活泼的生命,在大自然中如鱼在水。

村里的生活依旧。单纯、简朴、祥和,平静。我放下一切,全身心陪我的妻子。我想下学期多代些课,多挣些课时费,让我的妻子生活的优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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