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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笔人生——半张脸 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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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宿舍,清冷,凌乱。学校没有足够的煤来供暖。门拉手是老式的,上边的螺丝掉了,无奈的耷拉着,随着于达无奈的却内力十足的摔劲,无辜地来回摆动。他用脚向左右踢开地上懒懒地躺着的一双胶底拖鞋,随手把床上的脏衣服扔到床下的洗盆里,颓然跌坐在床边,十指插入蓬乱的头发。他无助而沮丧。

他知道在这个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间内,一切都没长眼睛,没有思维,没有嘴巴,都是他的使用工具。他可以对所有的物什不屑一顾,甚至没有感到他们的存在。但他不会没有感觉的,而这种感觉是深潜在意识里的。他微微成开双臂,一双让农村人讥笑过的手:纤指,像嫩白的圆滑的笋,这双手在木床的边沿来回缓缓滑过,木床褐色的油漆已剥落,他的心在随着这双手游弋,像停泊在岸边的恋恋不舍上岸的小船。他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心,活或者是母亲的手,或者,是老家的那条据说是德国种的狼狗,那是一个去村里高扶贫工作的干部给的。那时它那么小,像一只小猫,运远跟随在于达的身后,撒着欢,摇头摆尾,傲慢而尊贵,像美国总统的宠物。有人说它是纯粹的宠物,看不了院子的,于的喜欢它的乖巧,这一点心思谁都不知道。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于达明白着一点。一个年轻劳力,或者是一个有望通过考大学这坐独木桥走出山沟的学生,养着一只玩物——不正常。于达脸上有些发热,他对那条狗情有独中。他所有的心思都对它讲,他遁下来,小狗仰着脑袋,专心忠诚地看着于达,圆眼,时而眨巴着,时而半闭,善解人意的点点头,摇摇尾,又似动情的女人。有时把它的小爪搭在于达的膝上或温顺的放在他手掌里,淡淡的体温留在他的掌心里,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有血有肉又它的思想感情的生命,从这点说,他和他是同等的,不同的是,它活的很简单。他抚摸着小狗柔软又油光顺滑的长毛,想象着这是一位美丽清纯的女孩的长发。他得到了,他的手第一次从王影的飘飘黑发上滑过时,他想到了他的狗,那条已生儿育女但本性不移的狼狗。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拇指上被床沿上的木刺刺痛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木刺,巧妙地钻到了他细腻的肉里,理直气壮地扎着他痛。他露出一个伤痛的表情,但马上收敛了。他看见一双眼,在直勾勾地严肃的敏锐地注视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他在颤抖,在萎缩,颤抖萎缩得看不见的时候,他像一压缩了的弹簧在松手后的一瞬间,猛地强有了地弹跳起来,跳出去很远,不知回落在何处。他站起来,拿起书桌上的水壶晃晃,空的。学校放开水的时间早过,她这天没有惦记着去打好一天的开水,以免喝不到开水,或者还得自己用电炉烧,那是很费钱的事。他在办公桌前坐下,从玻璃杯做的笔筒里找出红水笔,翻开学生的作业本。这个作业本的前面用过得纸用以线绳捆住,他拉住线绳就翻到了现在的作业一页,省了翻找的麻烦。他的手触到线绳的同时,那一叠厚纸还没有被打开,他就凝固了,他整个人凝固在小小的空间。

毛线,线衣,妈妈,王影,爱犬,所有的影像在他眼前晃荡起来,这毛线就像那木刺,他不理解怎么会是这样。毛线和木刺会重叠!很闹心。他把水笔丢在桌上。天边的晚霞射进来,窗帘遮住了一半,他的半个脸落在余辉里。不久淡淡的月光泻进,光光的东墙上,长出了于达的一幅头像笼廓:一个写满智慧的头颅,高高的前额,白白的,容易给人油头滑脑的的错觉,让人像到出色的政治家的魅力,有棱角的鼻和唇透出无限的细致和俊俏,飘逸出隐隐的洒脱和浪漫,有些诗人的让人不可捕捉气质。不过在这剪影里,什么也抓不到,只是壁上的一幅虚无的影子罢了。他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虚无的空壳,一个影子。他这样感受到。但从外面传来的歌声把他的魂给招了回来。那歌声走调,嗓音粗糙,最初的那一声令墙皮掉渣,人起鸡皮疙瘩。可能喝了酒,不好听,但很尽情,那是压抑的发泄。于达还是被歌声感动了。感情有点湿漉漉的。

他想回家,想到家乡的原野上大吼几声。抬头看到墙上自己的照片,一个十足的农民扛着锄站在田里,泥土淹过他的脚腕。一抹朝阳刚刚生起。他惊奇自己当初居然有勇气把这样的照片堂堂正正地挂在墙上,太不可思议了。他站起来,一把拽下照片,塞进一只木制衣箱。

他想到了随他一起进县城的那个农村女孩,眼前晃出了她被太阳晒的有些干燥、但富有弹性的、朴素的脸。这时他醒悟了,他伤了她,她自从见着王影之后就再没有来过。于达的心平衡了一些,但他不甘心,不甘心选择丝毫不会激发出激情的、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孩。他太了解她了,就如她的亲生妹妹。

躺在床上,夜深人静深深的孤独寂寞缠绕着他。白天,他不想见任何人,独自进了学校图书馆,满书架都是老掉牙的、却非经典的小册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他惊喜地发现了歌德的系列名著。他捧着有关歌德的一切作品及傳記用心去读,陷入了歌德式的感情漩涡。他想:《维特》是维特一部血泪斑斑的心灵史,纵观历史,许多人不幸的悲惨遭遇,不就是至高无上的感情赐予的吗?可怜、可爱的歌德,可怜的我,一对不幸的小鸟,胸腔内跳动着同样的心,我为你欣喜,呢最初的到了你的需要“好像一棵树,根据自然规律,在需要的时候,随时会得到他所需要的一切——土壤、水分、风、雷、雨,应有尽有。

“而我,只有风和雷雨!”他自怨自怜。

“你在三十岁时,开始发生内在的变化,我松弛的神经绷紧,你的本性真的改变了吗?”

“没有,丝毫没有,只是一时把她禁锢起来,当何时,外界的,内在的,哪怕是针尖上的一个火星,随时都可以引起你本性的突发,经过一段时间禁欲,她发而更强烈,更火热,你的行动也证实了这一点!”于达辨析着:“你曾要远离逃避夏绿蒂,可有朝一日‘那长久以来一直潜藏着的黑暗的力量又一回冲脱出来’‘歌德的天性猛烈发作起来,他不分昼夜地向她展开冲击,而她无言地、惘然若失地站在那里,他自己也立刻脸色苍白,心慌意乱:可怜我吧!’”

“感情是我们的敌人,因为他超过了常人,但他有成就了你‘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诗国的王者’风狂的爱和极度的悲痛象两个一红一白的卫士,紧随着你,而无论‘爱’还是‘悲痛‘,一切的结果都像恶魔一样折磨着你。你的爱只能作为自己的幻想,自我慰籍。我惊奇,你拥有八十三年的生命,感谢上帝保佑你,可上帝也死了,在1832年3月22日,不然,你是不会随上帝一块去的。”

“你是月亮,你是太阳。”于达赞叹着,有反思起自己:

“命运会成就我什么?我一无所有。就同街上的乞丐!”

你还对被人抱什么希望呢?人心是石头,只不过经过千百年的吸天地日月之日精华,有一点灵气,本质还是石头,没有热血,没有真正人的感情。你,你就一点也不顾念我吗?你真的就那么绝决?于达再一次肯定自己的认识。他在歌德身上捕捉着自己的影子。

歌德去意大利罗马,本来追求到了自己所向往的目标:自由、安静、愉快学习,可他想到了魏玛,想到了那些曾经引起过他反感的人们,离他们相距远了,却觉得更亲近了,这充分说明他是一个本性善良的人。他想回去的心情是不可言语的,他要告诉他的那些朋友们一切,罗马、意大利的一切见闻,他取得的新成果,他对国土、朋友的怀念之情,他觉得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对朋友们说,可是,朋友们递给他的目光是:“你回来干什么。”奥古斯特的脸孔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总是干那些对他有利的事。他的《哀格蒙特》,一个人也不提它。

“——狡猾的骗子”维兰想到,对那些画视若无睹……再看看他的情人封.施太因夫人,“再瞧那嘴的表情!没错,准让别人不知吻过多少次了......哦夏绿蒂,为什么你没把他把的紧一点?为什么?......在那里,所有女人青春的那种甜蜜都让他领略遍了,看看你没曾想到而歌德说出的那些话吧!

“我在哪儿?”歌德想到,一面还在指点着,解释着,“难道这就是我的朋友?这就是如此强烈地吸引着我、而我准备整往上整晚上像他们诉说一切的那些人?难道这就是我的观众、我的学生、我的老师、我的女主宰者和我的难主宰者?他们带着那样一种批评的眼光看着我,弄得我总想整理整理自己上衣下摆和袜子——难到我向他们问好、向他们伸出手去的时候,他们会不再理睬我?我不知道,我想还不至于。不过,手也一定是冰冷冷的,只是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放弃的是些什么,不,我应该坚决控制住自己,别对所有这些人发火......”

“没有任何人和事促使他回来,谁也没有召唤他,谁也对他不需要......做为一个诗人和学者,他跟任何国家都不发生联系,他可以留在任何一个国家里,可以在那里占据他所喜欢的地位。维什么他还要回来呢?

其实人和事都很简单,卡曼莉娜所说“他总是干那些对他有利的”

对他有利的是什么?

于达想:歌德需要一种幻想的空间!彻底地摆脱了世俗的空间!

“我渴望的不就是这样一个境界?”他这样问自己。

恩格斯针对歌德为人的复杂性说:“在自己的领域里是真正的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但在政治生活上却是一个“没有能够完全摆脱德国市侩的习气”的人,他“有时非常伟大,有时极为渺小,有时是叛逆的,爱嘲讽的,鄙视世界的天才,有时则是甚小甚微,事事知足,胸襟狭窄的庸人。”

“这就是人,真实的人。”于达追逐这样的人生态度。真实,最大程度的、出于人性的真实!

他那样执著,没有丝毫回顾,他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存在着的现实生活之中。他无处请教,没有人给他指出航向,他找到了知音,找到了共鸣,找到了一个在人心目中永远不败的文学形象。他再一次去实践他。可歌可泣。

有过这样的感情波折,歌德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他三十五岁时给自己立的规则:“带着最大的善意,对自己以及有关自己的一切保持沉默”

“我这样做人也许才是正确的。”于达告诫自己。

他默咏着歌德诗《水上的精灵》:人的灵魂是水,命运是风。命运掌握着灵魂,而命运来去无踪,无形无体,人无能为力

“灵魂,可怜的灵魂,你不像人们所认为的神圣、崇高,神力无边,你只是被奴役者,你顺从于命运,一命运的意志为转移。痛苦者,便是灵魂与命运抗争的惩罚。我会摆脱的,摆脱灵魂残酷的纠缠。”于达暗下决心。

他放不下王影。他被爱情的烈火烤灼着。

什么禁锢着夏绿蒂的心?束缚着她的体?

“其实,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不敢承认,我潜意识中的担忧终有一天成为现实!她会离开我,从她母亲那天的眼神和情态中,他已看到了结局。王影离开我了,已经离开我,我能怎么样!?我屈于命运又不甘心,我曾经试着逃避她,使这禁锢自己的**,试者发现所有女孩的魅力,我枉然。”他想。

他攥着的拳头擂一下大腿,冷静了。“我他妈还是男人么?婆婆妈妈,谁会看得起我?我不会输的!我一定不能输!”他想着,又坐在宿舍靠墙一角那张学生课桌前,把曾经引营起他强烈憎恶的书本展开,开始钻研教材,精心备课,设计教学方案,他不让自己有闲暇去胡思乱想。

这时,又一个他回来了,这个他是白天始终伴随着的他。

但他还是无法入眠。

他望着窗外的夜空,万物挂上了夜幕。他希望见着、哪怕是一刻闪烁着高洁之光的星星,然而,点点的星辰光亮被吞没熔化在凡间的通明中。“我周围本来是一片光明,何必在黑漆漆的天幕寻求那一点闪光呢?”他时常感到胸腔内有一阵刺心的疼痛,一个突发的微小的声响时常会引起心脏惊慌得剧跳!晚上睡觉,双臂时感麻木,说话略多头剧烈疼痛。他感觉病患已潜伏在他身上,有朝一日,这一回不会太远的,就要来了,重病缠身然后突然死去。夜静悄悄的,一切有生命的都安适入眠。明朝也许是一个欣然舒适的早晨。

热血澎湃被无情的时间远远地抛弃了,并不由于他曾结满热情与忧患而有所顾念,给他丢下一限余光。也并不由于他真诚的赤子之心而有所怜惜,还他一个小小心愿——他这样想着,他的苦楚填满了他狭小的胸腔。他跳下地,从一只灰色的、笨重的、裂缝的小碗柜里,拎出一瓶“二锅头”,这是一个学生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有进步对老师表示的谢意,于达再三推迟不掉。

他用牙齿咬开平盖,倒吸一口气,牙被坚硬搞的酸酸的。他摸过一只水杯,还有水,他远远地向墙角的脸盆倒去,撒了一地。他没有收寻有还是没有下酒菜,“哗哗”把酒到进杯里,自斟自饮。校园里死一般寂静,白天的热闹和欢腾烟消云散,更反衬出夜晚的空寂。

“这世界是何等的冷酷!更何况还要加上冷落的秋雨和萧瑟的西北风!我再也做不到为我四面的墙壁涂染鲜艳的红色,我不能体味出丝毫的暖意。大街上的尘土卷着纸屑、树叶满天飞旋,狭窄的柏油路上,无数的人头蠕动着,比肩接踵,互相拥挤倾轧。世界这样小,人似乎只能如此拼命才能在这尘世活下一条命来。这世界是属于他们的,属于永远站在潮头上的弄潮儿他们自信、惬意、满足、骄傲,更多的体现着人生的价值。而我,被遗忘的、提心吊胆、萎缩渺小,就像一个小虫!也许他们和我一样,满面得欢喜下却在饮咽着深深的苦涩!

于达讥笑自己,居然深思起人生的真谛。“我是谁?”他问自己。

他不知道。至少他现在无法清醒地认识自己究竟是谁。

发阴的天终于放下脸来,然而,散落几滴稀稀拉拉的大雨点,就倒下冰雹。久旱的嫩芽没有得到企盼的甘露沐浴,而是生命的最惨,拭目以待的竟是这样!无能呀,虽然你有厚实的土地,以你满腔的热血挥洒在你所爱的土壤,但你没有阳光雨露,阳光雨露对你却是这样残忍无情,甚至企图要扼杀呢得生命,给你愿意牺牲自己的意愿以得意的报酬!

“我仿佛觉得有无数张狰狞的面孔在我周围狂笑!”

于达不知是在笑还是哭,一杯酒下去,他彻底失去控制。自己折腾半夜,醒来趴在小桌上,酒杯倒在那里,酒水顺着桌面流淌到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他问自己。“***,不像话!自己作践起自己!”

他像往常一样面对一切,但每到天空罩上夜幕的时候,就有心魔来撕咬他,他一如歌德似地祈祷:善良的灵魂,赐予我甘美的和平与宁静。

于达躲进了一个自制的幻想王国,就这样在孤芳自赏与自我陶醉中打发着这段灰色的日子。

他给王影打了电话,对方没有说话。于达对着话筒吼起来:“我不要你的沉默!我受不了你的沉默!我要你回答我说:永不分手!永不!热吻——影。”

对方的电话挂了。

他等了一个夜晚,一夜很短的时间,却像熬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灵感皆丧失了。“我真的需要调整以下,我每次看见她那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他病倒了。

阳光淡漠地投进来,白色的吊灯上折射着闪光,有些耀眼。他算计着,这是住院的第四天。

在旁边的小桌上,他的小录音机带来了,轻声地播放着萨克斯风《回家》。于达想支撑着胳膊坐起来,他看不到那张笑脸,他想这是王影给她带来的,她知道他离不开这盒萨克斯风。

“你是老师了?真不错的。”

旁边的病友有三十多岁,看见于达醒来了,扭头和他搭话说。

“刚才是你女朋友吗?他说这是你最喜欢听的。我也喜欢,就让她放了。你不介意吧?”

“没什么。”于达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来过了!”他想。这是他第一刻闯进思想的意念。他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睡着了呢?想她的心在空中,没有抓住,念她的清在风中,梦中消散。她静默了,他感到爱她爱的很累,很累,那燃烧的激情好像沉寂了,变得深沉起来,有点阵年老酒的味道。“她是来过了”他这么肯定地又想了几回,心境祥和起来。但是,他不能没有深刻的牵挂,让他动情的、处在热情的东西丰富着他的生活,活跃着他的灵魂。病友看这位受人尊敬的老师有些不愿和他交谈,拿起床头的晚报读起来。

于达的眼前交替出现学生表情各异熟悉的面孔,他想对他们说,还有许多话要对他们说,感谢他们把他当作他们的父母——其中某些地方超过对父母的敬重。听话,努力,和他交心,尽他们全部的力量来换取老师的满意,给老师欣慰。

他站在同学中间宣布考试成绩时,六十张娇嫩欢喜的脸迎着,从他们崇拜和感激的目光中,他看到他们将自己取得的成绩全部归功于老师,——他自己!“我有愧,我心虚。不知景亮这几日表现如何。”他想。

那天,他终于见到了景亮的妈妈,推开门,屋里的烟臭扑鼻,朝南得土炕上,围坐有六七个女人,一个满脸皱纹、眼皮上有伤疤的老人抬起一双黑白分明而呆滞中露出厌的眼睛,狠狠地瞟他一眼,继续摆弄手中纸牌,催促快出牌。一位中年妇女梳着富士山似发型。听到于达说话,转过头来,嘴角不自然地翘翘,表示笑意欢迎。她有三十大几,说话粗声大气,颇像山东人。虽人道中年,略加修饰后,依然显得年轻、风韵犹存。她犹豫片刻,放下牌,把我引进里屋。她很直爽,直言不讳的和我哭诉起景亮的淘气。“老师,假如儿子死了,我高兴?老头说我不亲儿子,寻死觅活、打架斗殴、免不了还顺手牵羊的孩子,让**碎了心,我怎么还能亲起来?我实在无能为力了!我老头比我大十一岁,他怕没了儿子,我可不怕!这样的种子,没了也不伤心!”她的额上渗出汗珠,眼泪支线落下。于达惊异地望着她这样口无遮拦,她一定是气极了,怎么会有这么冷硬得心肠?

他同情她的无奈,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教师的使命感、责任感占据着他的心,义不容辞。

喉咙胀的着了火,堵的透不过起来。

护士进来给他做好“点滴”,告诉他又有学生来医院探望,被住院处看病房区的老头挡回去了。

每周打扫卫生,老师们都进班了。于达坐在办公室等着学生打扫卫生的结果。他要求学生,自己的事情自己安排自己做。班干部负责检查卫生是否合格。有半个时辰,有学生进来报告打扫完毕,于达走进教室,一个个充满天真、善良、热情的笑脸仰望着他。

地上擦洗得明亮照人,玻璃仿佛不存在的透亮,后面的黑板刷得黝黑,自己策划、自己排版、自己确定内容的办报又如期而出,图文并茂。第一期办报是他带他们一块儿出的,要求半月更换一次,以后于达再不问津,只是适时的看一看以表示对学生工作的关心与赞赏。初夏,天亮得早,学生建议早锻炼、上早自习,于达欣然同意,但要求大家说到做到,做就做的最好。有一次几个学生红着脸、喘着气跑进教室,于达火了,讥讽的口吻狠狠批评他们,学生默默地承受着。下课后半干部像他反映说:“老师不是说马上要开校运会了吗?那几为同学每天加强了训练,他们没把握好时间,跑得远了些......”于达没勇气正面说抱歉内心感到愧疚,深深地自责!此时,他望着桌上的鲜花和礼品,自感没有付出,却得到珍重的报酬,受之有愧!“

王影徘徊在医院的走廊。她犹豫不定是否进去。她渴望见到他,又从心底害怕,于达,这个有能力而倔强的男孩,有一种无形的吸摄力让她难以抗拒,仿佛她一靠近,就会被彻底征服,失去自我。她驻足在病房外,忽然听的里面于达的声音“王影,是你妈?你为什么不进来?”。

王影浑身抖了一下。他相信父亲的话是对的,“你们太幼稚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陷入了迷茫,陷入在爱的漩涡中。她权衡过,她不该酿造这份情感。

“我绝对不容许!”母亲挥着牛角梳子,冲她喊道。上面纠缠了秘密的头发。母亲说是操劳过渡。王影可怜她了,她担心母亲,头发掉光了怎么办。但让她犹豫的是于达的前途,她明白,于达走不出学校,就意味着他一辈子会庸庸碌碌。这是她无法面对,无法接受的事实。

她还是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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