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杨复的眼眶一红,哽咽道:“那是复儿在七岁那年,无相伯伯为救复儿烙下的。”
老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一种苍老无力感使他叹息不已,毕竟一晃眼,竟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无相道:“复儿,没想到一晃你竟已经长大成人了,无相伯伯都快认不出你了。”
杨复哽咽道:“一别二十余年,的确物是人非。”
他们感慨一阵,无相道:“我此次来是因为听闻朝廷要对腾龙整肃,一听到这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腾龙告诉你,大军很可能在这几日内赶到。”他顿了顿,目光飘向屋外延绵错的山脉,神色凝重道:“不过腾龙地势险要,要闯进这里还是不容易的。”
杨复虽然知道朝廷要派人来讨伐,但没想到这么快,他也知道没有紧要的事情,无相老人决计不肯出山,老人家隐居多年,却因为他的事而奔波劳累,叫他心里惭愧。
无相的目光转到床榻上昏迷的凌秋彤,沉声道:“听说你劫持了凌秋的女儿?”
杨复道:“不错,那小胖子正是。”
无相说不出是喜是忧,道:“听说这次来讨伐腾龙的正是凌秋老将军。复儿,难道你早就料到——?”
“两个多月前,凌秋就有讨伐腾龙的意向,虽然复儿不知道腾龙能在我手中能撑多久,但是只要为了腾龙能够存活一天,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要想方设法保全父亲留下的基业。”
夜已深了,两人对着火烛神色不定,无相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他究竟是老了,再也没有杨复这般雄心壮志,基业?无相笑得很是无奈,这天下本就不属于谁的,今天能姓李,明天就能姓赵、姓钱,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他也想明白了。与其苦苦争那点名分,不如安下心来做自己,江山又不会因为姓谁名甚而跑掉。
但是他却不能阻止杨复,年轻人总该做年轻人该做的事,很多道理需要亲自经历过才能真正的成长。
他摆摆手,道:“无相伯伯已经帮你把事情转达到了腾龙,现在子寒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几日,你大可在此处休息。”
杨复眼中盛气感激之意,子寒能够提前做好准备,那真是太好了。
东方渐晓白,杨复一觉醒来,屋内屋外哪里还有无相老人的身影,杨复放眼望着苍茫的山脉,心中也渐渐明朗,他要守住这腾龙比李治守住这李家的江山决心大。
身后响起一阵窸窣声响,杨复转过身,凌秋彤果然虚弱的站在他的身后。
“你醒了?”
凌秋彤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径直朝他走过来,一张脸因为高烧未退的关系像红透了的苹果,十分的可爱诱人。
她站在杨复跟前,虽然个头少了一大截,气焰却比杨复高一个头,杨复等着她开口,果然,凌秋彤瞪了他半刻徐徐道:“我都听到了。”
杨复竟不敢对上她的视线,目光闪烁道:“既然你听到你就该明白——”
“啪!”杨复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这个女人生病了还有如此大的力气,他怒极反笑。
“一点也不好笑,杨复我跟你说,就算你在怎么算计,这江山就是姓李,不姓杨,永远也不可能姓杨。”
没等她说完,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凌秋彤被勒得眼睛半凸,舌头外伸。
“你胆敢在说一遍,我就杀了你。”阴狠的声音如同鬼魅般阴狠决绝。眼见凌秋彤就要死于他的手下,才猛然松手。
凌秋彤跌坐在地双目一翻,口吐白沫昏死得不省人事。
“喂,你没事吧?”杨复连忙上前掐她人中,可惜凌秋彤连哼也不哼一声。杨复慌了又是推背又是搓手,半晌,凌秋彤才慢慢睁开眼睛。
“你——?”
杨复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全身怒火的凌秋彤,不敢相信她居然又给自己一掌,竟是避之不及。
凌秋彤冷笑一声道:“这一耳光是警告你下次对女生要温柔一些。”
杨复自诩智勇双全,今天竟被一个发怒的母老虎连续挨了两记耳光,气得他高高扬起手掌,但在毫不示弱的目光示威下又慢慢放了下去,现在他的确很需要这个胖子,若是一掌把她打死了且不坏了他的大计。
这屈辱,他忍了。
杨复霍的站了起来,再也不理会无理取闹的女人,大步往屋内走去。
“你去干什么?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凌秋彤顾不得许多,连忙拍拍屁股上的灰土追了上去,死缠烂打虽然不是她的强项,但是涉及她父亲的性命即便被人视为泼妇她也要纠缠到底。
“肚子饿了吗,这里有些烙饼。”
凌秋彤可不领情,一手打掉杨复手上的烙饼,杨复虽说强盗出身,好歹也是个号令群雄的大王,今天屡次被这个女人当面羞辱,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气的脸色铁青,他隐忍着怒气看着地上沾满灰尘的烙饼,冷笑道:“好,很好,既然你的精神那么好,你就等着活活饿死吧。”
死了好,死了干净。凌秋彤扭过头,径直朝林子外的悬崖奔去。
“你干什么?”杨复一声怒吼,好在他伸手矫健一把揽住她的去势,凌秋彤的两眼也已通红,她嘶吼道:“与其被你绑架要挟我父亲,倒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杨复冷笑:“你倒是挺孝顺的,但是你以为你死了凌秋就能平安无事吗?我告诉你,你死了,凌秋一样死于非命。”
“你才死于非命,你们一家人死于非命。”
“啪!”
这天终于安静了,杨复看着被他打的飞身落地的凌秋彤,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下了手,而现在,这个胖子静静的躺在地上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的样子,杨复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他不敢相信这个顽强的胖子居然已经死在他的手下。
探了探鼻息,杨复心头一震咯噔,她竟然真的死了。
“喂,胖子快醒醒。”杨复急忙扶起她的身子摇晃道,她的身子看起来很胖,但抱起来的时候竟的如此的轻,就好像一点灵魂的重量也没有。
杨复慌了,他不是真的想取她性命,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这个小胖子其实为人善良,心里也逐渐的接受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可现在,她居然死了?
擦拭掉她嘴角的血迹,杨复眼中竟滴下一滴泪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再也不会流泪,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
在他动情难过的时候,怀中的人蓦然睁开双眼,手快速的抽走杨复身侧的刀,趁他不备朝他心窝狠狠刺去。
这一变故太快,杨复只觉得一股杀气迎来,完全出于反射的避开这一刀,但即便如此,他胸口的肌肤仍是被他这把刀气给破了一刀血口。
杨复看着气势汹汹的凌秋彤反而笑道:“你居然没死,很好。”
凌秋彤不知道他说很好是真的很好还是别的意思,但这一偷袭不成,恐怕在无下次。她晃了晃身子,只觉得头部一阵晕眩,又轻飘飘的倒下。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的扶住她,即便她三番两次的挑拨他的底线,杨复仍是不由自主的忘记自己的安危,果然,这次凌秋彤没有再醒来,她本来就带病在身,先前的闹腾也是急火攻心,完全是凭着一股气支撑身子,何况后来又被杨复打了一记耳光,这股气一走,她整个人就软绵绵成一团。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同杨复闹腾。
“你何必折磨自己?”杨复叹息着,把她安放在床上。
无相老人走的时候,留下几包药材,杨复煮了一碗端至凌秋彤的面前,她虽紧闭着双眼,口角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
看来她一心求死,杨复放下碗,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挫败,越是感觉挫败,他内心无名的火苗就越是乱窜,他不信,叱咤江湖的大盗居然连个小姑娘都无法摆平,一恼杨复猛然喝一大口药水,不由分说的朝她嘴唇用力的吻去。
嘴唇蓦然被他吸住,凌秋彤气的睁开双眼,拼命的推开压在她胸口的男人,这一急之下,竟让他灵巧的撬开舌关,一股温暖的液体徐徐流入他的口中。
她想吐但却奇怪的吐不出来,非但无法吐出,甚至还不得不连同他的唾液一同咽下。
“咳咳。”杨复一抽身,凌秋彤气的一阵呛咳,捂着脖子想把刚刚咽下的东西呕出,杨复且能给她机会,含着一口汤药,又如法炮制,深深的吸住她的唇瓣。
杨复的胡子扎在她的脸上有些生疼,凌秋彤皱着眉,可恨她这身体竟无力反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越矩。
眼眸对着眼眸,杨复的眼中逐渐盛气迷离的情欲,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竟有如此大的魅力,一吻之下竟让他难舍难分。凌秋彤察觉出了他的异常,吓得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生怕这个强盗真的就在这里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