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吃过饭,猴子和风铃互相依偎着呆呆地坐在洞口遥望远处火光照耀天际的三艘战舰。
那战舰下,连绵的军营已经搭建起来,旗帜招展,里外数层的防御网也早已经拉开。
火光照耀着那一个个挺立的身姿。
营地外熙熙攘攘,无数修士汇聚,他们都亟不可待地想要上天当天将。
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哀鸣声让俩人一阵心悸。
“猴子,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和平共处能?”风铃疑惑的看着猴子问道。
“不清楚,有些事情永远我都想不明白。或者不愿意去想!总之我注定要站在人族的对面,将来为了生存会杀无数的天兵天将。而且这条路很苦很累很难走,我只希望你日后永远也不要后悔。因为除了你,我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猴子搂着风铃盯着她认真说道。
“放心吧,猴子我永远都不会后悔。”风铃主动吻住了猴子的嘴唇,许久,俩人才唇分。
“铃儿,谢谢你!”猴子轻轻的抚摸着风铃的脸颊。
“猴子,你我之间,不用说谢!”风铃缓缓的摇了摇头。
“铃儿,如果我那天不幸死了。你就好好待在斜月三星洞里永远不要出来,就算将来修为有成也绝不要到天庭去当仙子。那里的水很深不适合你!”猴子淡淡地说道。
“不,你若死了我便陪你一起死,我永远也不想离开你!”风铃眼眶里打转着泪珠仿佛随时都要滴落下来,她紧紧的抱着猴子生怕失去似的。
“你不怕死?”
“我怕,但是我现在更怕永远失去你。所以我愿意陪你一起死。”
“真是个傻丫头!好吧,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永远在一起。”猴子无奈地看着怀中的风铃缓缓的笑了出来。
“嗯!”风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高兴的笑了出来。
“猴子,刚刚那些恐怖的叫声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们叫得那么凄凉?”风铃萎缩在猴子怀里问道。
“那是妖。不被认同的种族,凡是妖都会被天庭捕获去给新将作为筛选的道具,它们会不断的与各种不同的修士战斗,直至战死。只有个别拥有强大实力的妖王使天庭奈何他们不得的,才能幸免于难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天庭一直都是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来鉴别行者道修士的实力,从而给予他们合适的位置。”
“猴子别说了,我听着就觉得害怕。”风铃将小脸埋在猴子的胸膛。
猴子无奈叹了叹气,听着那凄惨的哀嚎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一双双眼睛从牢笼里往外看,是何等的无助。
至于这些妖怪是否真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没人会在意。
而,无论是悟者道还是行者道,只要被天庭选中,入了天军的军籍,便能分到凡间的香火供养。要知道居住在天宫之中灵气更为充沛,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本身又是将寿命延长了三百六十五倍。
而若立下军功,更是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受赐蟠桃琼浆延延寿命,如此一来,拥有仙神两籍也不过近在咫尺的事情。
至于风险,这过往的千年,除了杨戬还未听过谁能大败天庭的。便是真不幸身陨了,只要天庭还屹立不倒,亦可通过阴曹轮回赐予来世一番造化……
如此机遇谁能舍得?自然无不趋之若鹜。
当然,要被选上也并非十分容易的事。虽说昆仑山是天庭的军营,是天庭部队的来源,而昆仑山不过五百万道徒,看似五选一,其实不是。
一个天兵的役期,即使未立功未延长,也都可以达到成千上万年。所以天庭一般只在有折损的情况下才会大幅筛选兵员。
而那天庭的百万雄师,乃是经过上万年无数次的筛选得来。
此次杨戬大败天庭,到头来竟成就了这一件修仙界的大事。看着眼前一副喜庆的景象,猴子顿时觉得无比讽刺。
至于那虚无缥缈的天将,虽说天庭早有规章,只要达到三阶的炼神境便可参与天将的筛选,但那不过是最低标准。
事实是天军更热衷于提拔已服役多年并且有军功在身的天兵,每每出现空缺都会自然填补上,留到凡间的名额少之又少。
想来,这便是那王路琦趋之若鹜的原因了吧。
不过,那都是人的事。再好的机遇,猴子是妖,与他无干。
仰望星空,猴子深深叹息,目光中隐隐有些疲倦。
先前踏入斜月三星洞,只知道众道徒对他区别对待,却未曾细想。
现在想来,为何他们每每拿着凌云子与妖精为伍说事……原来,在斜月三星洞之外,到底是人妖不两立的局势。
凌云子先后两次只称自己为故友,却未提自己乃是须菩提的弟子,想来,怕是为了斜月三星洞的颜面。
便是那些个道徒面对玉鼎,也敢无遮无拦地称猴子为“妖猴”……想来,这概念早已深入人心了吧。
想到这里,猴子不由得苦涩地笑了起来。
远远地,一棵树上的绿叶微微动了动,猴子的眼睛缓缓侧了过去。
很快,树上落下来一个人,诗雨萱。
看清了来人,猴子面无表情地又是抬头遥望星空。
走到距离猴子两丈的地方,诗雨萱低头拱手道:“道友,在下是来道谢的。”
“猴子,她是谁啊?”风铃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犹如郁金香的女子的问道。
“一个过客罢了。”猴子淡淡地说道。
“过客?”风铃更加疑惑的问道。
“对了,道友她是?”诗雨萱见俩人关系亲密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的内人。”猴子朝着诗雨萱随口回了一句。
闻言,风铃顿时脸上浮现红晕,她羞涩的将头埋入猴子的胸膛。
诗雨萱好奇的打量着风铃左看右看她的身上都像个人没有半点妖气,却又为何跟了一只妖猴在一起?
“对了,你这次来可是大仇已报?”猴子淡淡地问。
诗雨萱却摇头道:“几个月来我四处搜寻,苦无证据……只是大师兄在我的逼迫之下却也亲口承认。”
“亲口承认便好,痴情的女子,到底是该还她一个公道。”猴子低下头,看着风铃有些欣慰地笑。
“只可惜证据全无,便是他承认了,我也是奈他不何。”
听到这里,猴子的笑不由得变成了苦笑,仰起头遥望星空,那目光有些呆滞:“奈他不何……痴情冤死,负心逍遥啊。呵呵。天地当真无道。若不是我乃昆仑生客,倒是可以替你手刃了他,替你师妹报仇。只可惜啦……”
“猴子,你们是在说那个被自己枕边人害死的蓝衣女子吗?”风铃好奇的问。
“你也知道这事?”诗雨萱不由得盯着她问。
“当然知道啦!那个叫……”风铃憋了半天也没记起对方叫什么?
“王路琦”最终猴子还是不由得开口说了一句。
“对,就是那个叫王路琦的家伙。当初我和猴子一块路过树林的时候便看到他和一蓝衣女子在争吵。后来还是他贼喊捉贼亲自带队过来污蔑我们,说人是我们两个杀的。”风铃鼓着小脸气嘟嘟的说道。
“铃儿,别生气了。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随他吧!”猴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
诗雨萱看了猴子对风铃极其疼爱的模样不由得一阵羡慕,又暗叹自己的师妹怎么找了一个连一只妖猴都不如的人。最后还惨死在自己心上人的手上,甚至连魂魄都没了!
“不过,道友请放心,既然他承认了。我也便不怕错怪好人了。这几日,我早已偷偷放出风声,便说大师兄与我那雨荷师妹有染,早已私定终身。此事先前早有传闻,如今经我这么一折腾,更是弄得众人皆知。虽是伤了师妹的清誉,想必我那可怜的雨荷师妹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才是。”就在诗雨萱为雨荷的死暗自惋惜的时候。
“哦?”猴子缓缓转过脸好奇的盯着她问道:“这又是什么招?”
“道友有所不知,此次选拔,乃是天蓬元帅的天河水军。论待遇,论机缘,均是一等一的好。我那大师兄已是炼神境修为,刚好符合了小将的标准。此次他上下行走,乃是志在必得。只是,那天蓬元帅对男女之事甚为忌惮,此事早已众所周知,更立为选拔规定。若是天军收了大师兄,此事又传到天蓬元帅耳中,那选将的官吏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如此一来……”
说到这里,她淡淡笑了起来,有些哀怨,有些苦涩,咬牙道:“即便不能让他偿命,我也要他付出代价!”
“炼神境?”猴子稍稍斜过眼去看她,问道:“我看你只有纳神境的修为,做这等事,若是被发觉了,恐怕自身也有危险吧。”
诗雨萱咬牙道:“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为我那苦命的师妹讨回一点公道。”
“若是有觉悟了便好。”猴子一手搂着风铃,另一手拄着行云棍,缓缓地起身站了起来。
“另外……”诗雨萱犹豫着说道:“此次前来,还想请两位道友早日离开昆仑山。”
“这是为何?”风铃好奇的问。
猴子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听。
“此次逼问大师兄之时,曾提起道友您曾看到他在林中与我那师妹争吵……在下此次搅得他入不了军籍,往后记恨起来,怕是要将道友一并记恨了。”
猴子将行云棍扛在肩上,淡淡地道:“没事。他若想记恨便让他记恨吧,我一只妖猴,便是没人记恨也有人找上门,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虽然我和他是在同一个境界上,但是我若要杀他却是易如反掌。他就是连逃也别想逃!”
“道友修为奇异,雨萱与您过过招,自然也是知道。不过不怕明的,只怕暗的啊。他虽然奈何您不得,但是你的夫人修为不如你强悍,而且王路琦心思慎密,做事阴险狡诈早已是出了名的。还希望道友多多提防才是。”
猴子伸手再揉了揉风铃的脑袋,道:“知道了。暗的便暗的。至于这丫头整天和我形影不离,我倒是不怕他对风铃出手,因为他压根没有那个机会。就算他敢过来,我也能保证他有来无回。你自己还是多小心吧。若他对你出手,我怕你两招都扛不过。”
话已毕,拜了别,诗雨萱转身离去,猴子继续搂着风铃站在原地遥望那悬空的战舰,嘴里嘟囔道:“唉,我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沾染了些麻烦啊。”
“你还怕麻烦啊?”风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之前是谁说要把那些天兵天将全宰了消戾气的?”
“额,我那不是闹翻后的打算么?”
“其实猴子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能够按着自己心走,问心无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最好的。”
“也许吧,所以我才会把你给拐了出来——铃儿,你还真是我的克星呀!”说着,猴子便捏了捏她的小脸。
说罢,他搂着风铃转身便走入洞中,找到玉鼎,问道:“玉鼎兄可有些潜行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