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1 / 1)

如此想着,颜芊芊不免嗤笑着问出这句,声调尖锐得让魏谦游皱了皱眉头。

魏谦游自顾道:“茵茵说的不错,你既然有本事改变容貌、声音、体态,自然有可能假扮颜攸礼让关观自己上路,又假扮关观跟在颜攸礼身侧。而你装做不识颜攸礼,自然就让我们心有踟蹰。”

“但这点不做考虑,就凭你能使出几式玄清派的功夫,我猜想你该是在师叔注意到关观之前,就假扮了关观。只是我想不明白,你直接混入魏王府不就是了,何必再假扮师叔让真的关观同来呢?”

颜芊芊嘴角上扬:“魏王既然能想到此处,该是也能猜到我的目的。魏王自己不说,是不敢肯定那猜想,还是根本就没有说出来的勇气?”

魏谦游微微蹙眉:“你竟心狠至此,让一个无关此事之人为你的目的送上性命?”

魏谦游自然明白颜芊芊的目的,她自然可以亲手结果了关观,也不至于如今的暴露。只是不知颜芊芊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太过谨慎,担心自己动手,日后被人发现了关观的尸首,便想着让魏谦游自己除掉关观,才得叫他放心。

颜芊芊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良久才止住笑意,戏谑道:“玄清虽不是正统道教,但依旧将魏王调教成这般,迂腐得很。在魏王眼中这是狠心,但在我看来,善举莫过于此。”

“蛮夷嗜血,果真如此,草菅人命的勾当,竟被你称作善举?今日若放你离开,实是没法和昔日战场上因你冤死的将士们交代。”魏谦游握紧了拳头,却不逼近,只横跨一步拦在屋门和颜芊芊中间。

颜芊芊见此也不急着走,用调笑的口吻道:“魏王殿下就从没想过,为何我一点都不见紧张?”

“你大可以有信心离开,但本王亦是有信心将你留下。多说无益,也叫本王瞧瞧你有几分本事。”魏谦游每说一个字,心中都会添上一分不安,与其说颜芊芊是有恃无恐,倒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颜芊芊胆怯又心酸般地缩了缩脖子:“魏王说我狠心,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好歹你我还有过一段师徒缘分呢,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见魏谦游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颜芊芊又晓以利弊道:“魏王殿下莫急,赵王追了我数月终究是将我跟丢了。或许魏王有这数月可耽搁,但魏王可是忘了,我并非一人来的呢。不知魏王将那两个奶娃调教得怎么样,比起数月,撑不撑的到天黑呢?”

每日这时辰,瑾儿都会陪着魏梦槐钓鱼,倒不必他担心。只是茵茵,舞娘如何能护得住她?

“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待得下次相见,你扮成怎般模样,我定会认出你那消磨不掉的印记。”魏谦游说罢转身即走,颜芊芊的威胁漏洞百出,却由不得他不信。

走至门口时又听颜芊芊道:“我被人称作前面将军,自然不能辱没了这千面之名。魏王就这般肯定,我烧伤的是张真脸么?说实话,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了呢。”

魏谦游来不及多想,快步消失在了颜芊芊的视线之中。

晋王却是待他走后又冒了出来,笑嘻嘻地用折扇给颜芊芊降温:“不管脸怎么变,心却是不会变的。你这手艺没人能比,但在熟人面前,你依旧无所遁形。”

颜芊芊给了晋王一个白眼:“我扮作喜儿时,你就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戳穿我,没想到我暴露了身份,那么快就离开了吧?”

晋王怅然叹道:“想不到如何,想到又如何?北胡皇帝那样野心勃勃,本王还能劝他放下野心,将你嫁到中土不成?”

“少自作多情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在其中,我也未必就看得上你。”颜芊芊不留情面地帮晋王认清现实。

“那就再看一会儿,看多了自然就看上了。”晋王坐在颜芊芊身侧,全然叙旧的口吻。

颜芊芊起身拉开距离:“晋王殿下自重,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若要相见,只能是在战场上。”

当年她已经害晋王丢了皇上的宠信,如今却不能叫他连命也丢了。想当年晋王风头正劲之时,隐隐还有压过赵王的趋势。而打破这一切的,正是他们的相遇。

“友善,前方就是武源县,坐船过去就是北胡境内了,也不知此次能不能够办得到。”陆晓蒙噙着笑,所问之言倒是严肃,面上却不见半点紧张。她对自家殿下有着足够的信心,似乎殿下出马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或者说她对自己有信心,更对手中的长刀有信心。

晋王淡然开口:“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皇上有命,我等臣子定当尽心竭力。”

陆晓蒙仰头一口气喝下半壶梅子酒,又听晋王道:“你若是再敢直唤本王的名字,休怪本王贬你做个王府里的杂役。”

陆晓蒙听闻喜讯一般,笑道:“那敢情好,省得整日跟你提心吊胆。若不是我昨夜手起刀落、手起刀落,那伙儿刺客就不止留下这些了。”

说着,陆晓蒙在晋王肩头上拍了拍,用力不重,却足以牵动晋王的伤处。

晋王咬着牙,强忍着没吭声:“虽则昨夜云深不见月,但本王依稀看到,这伤口并非刺客留下的。得空本王请工匠替你铸一柄趁手的好刀,现在那柄丢了就好。”

陆晓蒙握了个空心拳举在嘴边咳了一声:“这可不是我的过错,也非刀之罪。要怪只能怪那屋子太狭窄,不能叫我施展开。”

晋王瞧了瞧自己眼中巴掌大的陆晓蒙,又望了望一旁比他还要高些的长刀,更加坚定了要替她换上一柄的念头。

晋王搁下筷子:“吃好了便动身吧,北胡嗜战,你这长刀不好随身带着,我看就留在这里,回来时再取。”

话音未落,陆晓蒙便手忙脚乱地将酒壶系在腰间,抱着自己的宝贝长刀警惕地盯着晋王。

“友善,这刀还是你请人铸的呢,如今却被你嫌弃了。若是它会说话,定要委屈得泪下。”陆晓蒙自认语调感人,想着晋王会被感化的。

晋王悻悻然转身,他请工匠替她铸刀,却没叫她私自修改图样。每每有刺客来袭,旁的侍卫都是叫他安心。唯有这位姑奶奶,将这两米长的钢刀施展得大开大合,叫晋王不仅要担心侍卫,还得戒备着会不会砍到自己身上。

“友善友善?”陆晓蒙连着唤了两声。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啊。”陆晓蒙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半晌当真不见晋王反驳,陆晓蒙仰头望着刀柄道:“友善不准备把你丢掉了,你我一同过去谢谢他好不好?”

晋王本不想理她,闻言忙摆手道:“别过来,你要将它留着就留着,却别拿到我面前碍眼。”

陆晓蒙浑然不在意,手掌抚摸着刀背道:“刀刀别伤心,友善就是嘴硬,其实你那么尽力保护他,友善心里也是感激你的。”

晋王不禁失笑:“你跟它说话,它就是听得懂,却要如何回应你?走吧。”

说罢,晋王率先起身,陆晓蒙费力地将长刀扛上肩头,快步追了出去。哦豁,就这么一点弊端,拿着它赶路当真是不方便。

“晕船就回去躺一会儿,见了海不是更晕了。叫你不听劝非要逞能,现在知道难受了吧?”晋王轻轻拍着陆晓蒙的背,柔声责怪道。

陆晓蒙挂在船舷上,无力地瞧了晋王一眼:“我才不休息,听说北胡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我还准备与她较量一番呢。友善你看,船上已经有了不少北胡人士,我回去休息还不被他们看扁了,还道是中土女子都这般柔弱呢。”

听着这说法,晋王摇了摇头,接道:“而你的柔弱传到那女将耳中,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与你交手了,是也不是?”

陆晓蒙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向来是你最懂我,这样好的机会,绝不能这般错过了。”

晋王歉意道:“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我此番是收了北胡皇帝的求助秘密前来,还是不要生出那没必要的枝节。”

陆晓蒙闻言立时急了:“不会不会,我很快就将她料理了,绝不耽误正事。”

晋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目光远眺遥遥可见的海岸。若是此事能成,至少能换来两国之间十数年的太平。

“不止是在我朝的权势地位,还有本王的终身挚友。”晋王的思绪被拉回,神色复杂地看着颜芊芊道。

颜芊芊眼中满是歉意:“当时我想要将她救下的,但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怎样。为此我还被革职数年,直到前些年皇上派我来假扮清绾公主,才算得恢复了职务。”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摆手道:“我不怪你,想来晓蒙也是不怪你的。毕竟各位其主,都是身不由己。晓蒙与本王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本王好生待你,莫要让你受了委屈。她娶不到的人被本王娶到了,若本王待你不好,她定不会原谅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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