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微微摇头:“多谢师妹关心,只是穆晟哥哥怎么看也不会这般小气,许是真遇到了难处。大不了就晚嫁几日,我也是不着急的。”
魏谦游眉梢上挑,不想喜儿和那敬王府世子进展这么快,竟还在为人家开脱。
赵清绾则是心中不悦道:你当然不着急了,怎么败坏也不是你的名声。若是金陵传开清绾公主被敬王府拒婚的消息,往后你这公主别想当痛快了。
魏谦游低声呵斥:“你师姐本就很是糟心了,强装出的不在乎你是当真看不懂么?还要说出这些话来,生怕清绾心情好了?”
赵清绾怯怯应道:“师父教训得是,弟子再不敢胡乱臆测了。”
两人的对话虽看上去是压低了声音,但却恰到好处地控制在了喜儿隐约能听见的大小。随后两人都没说话,歉意地看向喜儿。
喜儿心道:对啊,连她这师妹都如此臆测,外人的心思还指不定想到哪儿去呢。不行,就算不惜在穆晟哥哥面前闹一闹,婚事也不能推迟了。
想到此处,喜儿忙起身道:“师父,弟子刚想起还有要事需处理,今日不能陪师父多说了,还请师父见谅。”
赵清绾关心道:“师姐想起何事,若是我能帮上忙尽管开口。好歹同门一场,师姐不比同我客气。”
喜儿摇头道:“多谢师妹好意了,只是你帮不了我,怕是除了皇上出面,谁都帮不了我。”
魏谦游只坐在原位默不作声,静看着喜儿的动作。待喜儿要唤人来时,瞅准时机上前去,一记手刀切在喜儿后脑处。没有任何挣扎,喜儿便瘫软下去。
赵清绾忧心道:“毕竟是个大活人,宫中守备又如此森严,师父如何能带喜儿出去?”
魏谦游轻松道:“为师离开余杭时,还曾嘱咐你们勤加练习教给你们的本事。若是听了半句,今日便不会说出这般话。宫中守卫在你看来森严,为师可不放在眼里,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好。”
赵清绾扁了扁嘴,她根本就是多余操这个心,还讨不上好。
没再叫魏谦游吩咐,赵清绾摘下面纱换了一张气愤脸,径直朝着宫外而去。一路上还生怕不被人发现,专找人多的地方走。
见得迎面走来一人,赵清绾闷头前行,头顶却似是生了眼睛一般,直朝那人撞去。
那人也是个羸弱的,被赵清绾撞得连退了两步。愤然道:“哪个不长眼的,看不着爷在这儿吗?”
赵清绾捂着脑门望去,林昭元却是傻了眼。好在他反应还算快,忙陪笑道:“原来是清绾公主,不对,过不了几日便要改口叫嫂子了。”
赵清绾冷哼一声:“自己的嘴自己管束好了,乱叫什么,谁是你嫂子?”
林昭元依旧满脸谄媚:“清绾公主将要嫁给我那义兄,往后可不是得改口叫嫂子了吗?”
说着,林昭元退后两步,行礼道:“方才冲撞了嫂子,还请嫂子恕罪啊。”
赵清绾一脚踢在林昭元腿弯处,叫他直跪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道:“你给我听好了,我改了主意,不嫁那什么穆晟了,你也犯不着叫我一声嫂子。”
林昭元也不起身,就这般跪着作揖:“公主殿下说什么胡话呢,皇上亲自指婚,敬王府又带着满满的诚意,殿下还能拒绝不成?”
“诚意?”赵清绾冷哼一声:“他若是有诚意,明日就该带着接亲队伍,将我接去敬王府,但他是如何做的?一拖再拖,怕是将我拖到人老珠黄了,也连花轿的影子都看不着。”
林昭元见赵清绾没有开完笑的意思,心慌道:“公主殿下见谅,我义兄他也是身不由己。近日的事情想必公主殿下也听说了,这不义兄特派我来安抚殿下么?”
“他若是真有诚意安抚我,何不亲自前来?还有,别拿赵王当幌子,本公主就不信,好端端的赵王会和敬王府过不去。”
赵清绾愤然说罢,一脚将林昭元踢翻在地,一字一顿道:“你回去告诉穆晟,今日这婚本公主就不逃了,算是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是明日晨起,本公主看不到接亲的队伍,哼!”
林昭元戚戚应诺,义兄怎么就把这苦差事给了他。如今的清绾公主可不比从前了,就是要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他也是一样要忍着。
赵清绾傲慢道:“交代给你的话,若是敢有半句隐瞒,我就向皇上奏明,你要娶花家的幺女为妻。我想花家定会很开心的,至于你的意见,也没人会在乎。”
林昭元咽了下口水,再三保证一定将话带到。
见他们已经引来不少人的注意,魏谦游寻了个没人能察觉到的角度快步离开。
赵清绾见状悻悻道:“毕竟你不是罪魁祸首,气撒在你身上也撒不完,滚吧。”
林昭元总算听得公主殿下肯放人,连道“公主英明”,随后当真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了赵清绾的视线之中。
这会儿才敢寻思一下,怎么清绾公主今日脾气这么大,就为那事情不至于吧?就在昨日,他还能在清绾公主面前得副笑脸呢。想起赵清绾之前的凶相,林昭元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没敢再多想。
“这便是那喜儿了?快叫我瞧瞧,是不是真和你们说的那般像。”见魏谦游回来,云韶心急地迎上去。一直听说喜儿和赵清绾如何相像,她早就想见识一回了。
温婉回来后,才知道魏谦游和赵清绾进宫去了。眼下只见魏谦游一人回来,不免忧心:“师姐呢,没同师父一起回来吗?”
说着,温婉幽怨地看了云韶一眼。如今师娘也与师父相像了,还说疼她们呢,却是任她怎么问都不肯说师父和师姐的打算。
云韶摊了摊手:“可不是师娘不想告诉你,当真是这厮连我也没告诉。正好他回来了,你问他就是了。”
云韶将难题推给魏谦游,自己对着喜儿打量了半晌。待得魏谦游向温婉解释完了,云韶又道:“只是这样一个大活人,你藏在寨中如何瞒得住?待她醒了,你又准备怎么跟她解释?只消她回去一说,你所有的准备不就白费了。”
“谁说我准备跟她解释,只等着清绾从穆晟嘴里套出话来,我再将她送到敬王府就是了。”对于云韶所担心的,魏谦游倒是丝毫不在意。
温婉怔愣道:“据师父所说,师姐可是要入敬王府?”
魏谦游看傻子般地看向温婉:“这还用解释什么,要讨穆晟的话,敬王府自然是个绝佳的地点。洞房花烛,两人相对之时,那穆晟能提得起多少戒心?”
“不行!”温婉声调忽而提高了几分:“师父快去将师姐接回来,绝不能让师姐被敬王府接了去。师父也太不靠谱了,不说将师姐保护好了,还把师姐往狼窝里面送。”
魏谦游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可见过那敬王世子?”
见温婉不明就里地摇头,魏谦游又道:“为师敢将清绾送去,自然是对那穆晟知根知底了的。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唯一的可能便是穆晟被清绾强迫了。”
魏谦游连珠弹似的紧接着道:“好歹也跟了为师有段日子了,就算是关心则乱,也不该认为为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云韶将温婉拉至身侧:“你既然知道婉儿是出于对清绾的关心,还责怪她做什么,要怪只能怪你没解释清楚。”
魏谦游的虚心受教只得了一个白眼,云韶又柔声对温婉道:“你若是放心不下,师娘今日便陪你进敬王府,明日办成丫鬟随着接亲队伍同去接清绾就是了。”
温婉双眼一亮:“师娘这法子不错,如此便可以一直盯着那敬王世子。若是他敢对师姐生了龌龊心思,婉儿绝不放过他。”
魏谦游没想到就把云韶给搭进去了,刚想劝说两句,就听云韶道:“你也想同去?倒也不是不行,我也想看看你扮成丫鬟的样子呢。”
魏谦游面带戚戚:“你们还是消停着吧,敬王府的护院还是有些手段的,若是被人发觉了我怕你们应付不来。待会儿我去求求梦槐,她若是肯点头,定会将清绾照顾妥帖。”
云韶提醒道:“若是梦槐姑娘肯答应,记得先叫人帮她洗个澡。”
说罢,云韶又塞了一锭银子给魏谦游,语重心长道:“这是汤药费,若是梦槐姑娘出手重了,你再来找我要。”
见魏谦游朝自己看来,温婉忙躲闪了目光。想起上回得了师父的命令,去帮魏梦槐洗澡的场景。当时她还不知为何师父师娘都要一脸沉痛,后来带着满身的血痕回来,若非师姐托赵王请来了御医,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翌日天明,赵清绾伸了个懒腰,被人伺候着换上了喜服。许久不曾这般养尊处优了,还有些不适应。
差人送了早饭来,赵清绾全然不像惦记着魏谦游的吩咐,事实上她从未担心过穆晟不来。赵清绾相信,和与她成亲所得的利益相比,与赵王的矛盾该是无足轻重的,敬王府定是能掂量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