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樊狐。”关书书忽然站了起来,将她面前的碗碟收拾的干净而利落,连个点心渣都没个她留。从储物戒指里又掏出一份地图,一套纸笔。他一边拾掇着,一边说道,“他给你剥石榴的那个本事,是捞星门的摘星手。”
“我见过摘星手,不是这样的。”她毋定道。
“可你没见过七顾府偷来的摘星手。”关书书放下了墨砚,抬眼看她,“七顾府的挪昆术,你想必也听说过……那樊狐给你剥石榴的那个手法,正是七顾府挪昆术偷来的摘星手的手法。”
“有意思。”鱼冻抵在她的腮帮里,所以右腮鼓起了一个硕大的包来,她嘴里嘟嘟囔囔地,“我知道七顾府的挪昆术能把别家的功法偷来,虽不能偷得十分,但是皮毛是有的,并且胜在当时就能拿来用。但是你这是在告诉我,七顾府把人捞星门这帮贼祖宗的本事给偷来,还用成了自己的本领?那这老头的挪昆术,得到何种境界了?”
“所以我才说捞星门也参与了。”他认真地磨着墨,“这样两种功法完美融合在一起,除非这他还学过捞星门的摘星手。可捞星门门规怪异,从不将弟子逐出师门,更不会有门派看绝功法外传。所以……这老头应该是捞星门和七顾府两家的人。”
“可你又怎么看出来那老头的手法?”墓幺幺奇道。
“因为……我遇见过七顾府的摘星手。”
或许是墓幺幺的错觉,她在一瞬间看到关书书的眼神在这时变得异常的柔软和……黑暗。但是她没有追问这件事情,而是继续道:“就算七顾府和捞星门都参与了,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喽啰而已。追查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此时,他已研好了墨,提笔取墨,在一张宣纸上刷刷写着,边写边说:“是这样没错。可是让人不安的不是他们门派本身的实力,而是他们手里的东西。”
他落笔下去,中间是茱萸花簇雪五个大字。在那五个大字上,他拉出两条分支来,一条写着捞星门,一条写着七顾府。而这两条又分别拉出两个备注来:“七顾府,有云海梯。捞星门,有越武琼。”
“这只是我们知道的两个参与的门派……”他大笔一挥,拉出一条比刚才更长的分支来,上面写着“枢星台”,他又笔一挥,最上端写了两个醒目而硕大的字来,“白王”。
他放下笔,手指指在那张铺开的地图上。他点着正北端沣尺大陆和犴首大陆的交汇处,手指又刷地一下来到正南边沣尺大陆毗邻着的邝漠荒野,盯着墓幺幺,面色异常的冷峻:“如果白王,是我们一开始所猜想的那两个人其中之一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墓幺幺嘴里还卡着鱼冻,有些僵硬,眼睛微微一暗,笑意凌凌:“你觉得是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们在进行一场惊天的交易。他们手里的人命,会是恐怖的数字,绝对不止是我们看到的这些凡人……如果他们通过云海梯,通过越武琼这样的大型法器偷渡大批外陆的凡人,或者将他们那罪恶的基地开在外陆……如果绝不止这些呢?如果通过云海梯和越武琼,在外陆进行这样的拍卖会呢?”
说完这些,他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一定要查个彻底。如果我三叔没死,他一定知道全部的秘密,我一定要……”
“查出来。”
墓幺幺破天荒地一次没反驳他,反而微微一笑,极为痛快地说:“好的。”
关书书显然没有想到墓幺幺会是这样的态度,他一时间有些惊讶,“你不拦着我继续查下去了?”
她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关书书手里,正是先前樊狐临走前交给她的白龟盘坠。
“这是?”
“那老头临走前给我的,说是一把钥匙,十日之后会再次和我相见。你刚好研究一下,这盘坠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说是纪念品……这老头单独传音给你了?”关书书恍然大悟。
“嗯。”
“既然是他单独传音给你,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啊?”他有些楞,“如果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查下去了,不正好遂了你的意了?你怎么又突然这么信任我……”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啊,小书本。”墓幺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妄自菲薄,查下去吧。这些人比我还丧心病狂,给我把他们的裤衩都查个底朝天才好!”
“好!”他激动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就是这样,比你还丧心病狂,比你还灭绝人性,天理不容!”
“小书本……你这样真不是夸人。”
“诶?”他一愣,晃过神来,一低头却看见她右腮鼓起了一个大包,元元润润地像是一个捏了半个的包子。她这时正仰头看他,目光赤城不见先前那些阴谋诡计阴狠毒辣,所有的眼神都是剔透无暇的。
她眉眼弯弯地笑,是风里头,冰里头,浸了半的绿梅。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一路向下,看到她微微嘟着的唇——梅子,熟透了。
回过神来时,是浑身上下滚出的热气,将他的意识烫了起来。
他一低头,刚好看见自己的手还攥着她的。
……落荒而逃。
墓幺幺望着他有些狼狈的背影,一口将嘴里的鱼冻吐了出去,刚才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也渐渐退散地无影无踪。
她拿起那张纸,出神地看着那张地图。
这时轻瑶已闪身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贵子……您这次寻欢会,就得了这点所谓的情报,是不是太不值当了?就算知道白王通过云海梯和越武琼进行非法交易,又能怎样呢?和我们最开始的初衷有些背道而驰啊!我们真的是亏了太多,浪费了这么多灵石不说,还损失掉了贵子好容易弄来的宝贝阗鱼……那可是能……”
墓幺幺打断了轻瑶的话,说道:“错了,我不但没亏,反而赢大了。你知道在这场拍卖里,我得到的最珍贵的宝物是什么吗?”
“茱萸花簇雪?”
“错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那张纸,笑意吟吟:“我在这场拍卖里,得到的最珍贵的宝物,是小书本。”
“怕是连我爹都低估了小书本呢。不过也好在他聪慧是有,但是却无睿天真。他们这些人,何止是丧心病狂,他们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或许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误打误撞让小书本帮我看穿了他们……”
“哈哈。”她忍不住笑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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