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个恍神的瞬间,染霜的脖颈猛地一凉。她的黑剑已抵住了他的喉咙,她踩在他的剑锋上,低头看着他,不吝夸赞。“还行。”
“——师尊。”他仰着脸,眼睛里跳跃得是极致的狂热。
当年那个浸淫了数以万计的天下秘籍,只沉迷于修炼天下绝学的归雁山之巅——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八化大尊。
是他的师尊。
染霜忽猛地收回破晓剑,将剑横于眼前,两指拂过剑锋,冷冽得眼神从剑芒之上落在对面的她身上。
“师尊,我想……使出,全力。”
刚才染霜不由分说的收起剑势那一下,是蕴藏了十成的化力的,那剑芒扫得她翻跳了数十米才落定了。她抬起手,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发带把散乱的长发绑成一个简单的马尾,扬起黑剑指向他。“来。”
……
其实不止是染霜——
墓幺幺自己也太怀念而沉迷与染霜对剑的感觉了。已经多久了?从成为墓幺幺之后,每日伴随着她的就是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夜不能寐日不能安,每一刻每一秒都在算计着下一刻应该做什么。
而不是像归雁宗那时。
单调,枯燥,乏味,每日陪着她的,只有修行,修炼。
就好像回到了归雁宗那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每天日以继夜地就是无休止的修炼,枯燥单调无比而枯燥至极的修行,钻研怀瑾和兮风丢给她的那些秘籍、法门。
而那时。
她一心只想只想。
追上那个人的脚步。
能——
能,跟上他的剑意,能看到他的剑意。
能。
能看到他……的心意?
……
狐玉琅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高庭初晟阳,庭中黑白两道剑芒,道道如流霰,剑剑似星虹。其中一人持霜雪白剑,刃边飒飒裂银汉,使星瀚倒挂流落满庭星辰。绕与他身侧的那一抹翩跹影,柔光轻影如鸿羽,云水不沾衣的轻盈叠叠,手中黑剑却完全不同于本人的柔软,剑极凶狂,剑痕之下都是蛟龙洒血。
两人时而交持剑时,他会一把攥住她的腰肢搂与怀里,再破她朝南而去的剑意。她偶如鱼一样从他怀里滑出,转头又贴在他背上,像星瀚雪海之中,交颈一对鸳鸯。于是两人的剑意,与其说是针锋相对,倒不如说像是——
缠缠绵绵的情爱倾泻。
狐玉琅眯起了眼睛。
两人几乎立刻察觉到他来了,染霜一剑直扫过他眼前。
而墓幺幺那一剑。
更是直接扫过他的脖颈。
若不是乘阐和身后的侍卫及时出手,挡在了狐玉琅的面前。
——“本王差点就死在两位的剑下了。”他微微笑道。
墓幺幺被乘阐阻那一下,收势太猛,但正好遂了染霜其意,一把捞住她的腰肢将她稳稳接在怀里,两人去势相同的一剑同时被抵住收回时,发出琴瑟和鸣的清越声音。动听的声音,听在狐玉琅的耳朵里,刺耳至极了。
染霜仿佛听不见狐玉琅说话甚至压根没有看他,嗓音都因为极致的兴奋而沙哑异常,低头在墓幺幺耳边说道,“师尊,我们这是,剑意和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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