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不停地朝下滚落冷汗。
“师尊,我,我已很是知足,你不用——你……别……”染霜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他怎能不知道墓幺幺在做什么,又为了什么会如此急切地不惜如此消耗自己——
墓幺幺此时没有空去想他在想什么。
就算只剩下狐玉琅口中那一个办法,她也不能全然把染霜生的希望交付在狐玉琅这种人的身上。
她要给染霜一个足够的退路,足够保全自己性命的退路,哪怕狐玉琅真的图谋不轨,也不会死在圣帝手里的退路。
最后一笔终于成功落下。
她长长地喘了两口气,手腕上此时流出的血,像是掺杂了金粉和黑钻一样,三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沿着她手腕上那些图腾纂文的花纹缓缓流动着,最后汇聚成一滴血珠。
她双腿合并跪在了染霜的腿上直起身来,才能拉开两人的身高距离,方便自己抬起手腕,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喝下去。”
也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染霜一时怔怔地仰着脸,呆呆地看着她。
“……师尊……”染霜的嗓音嘶哑而低沉,无法描述的心情使他怔忪如梦中。“我,我……怎么能……”
我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
墓幺幺右手轻轻抬起他的下颌,“我一生只收过两个弟子。其中一个,花了七十七天,行了三门六礼一路三叩九拜过归雁宗内十二高山数百里山路万万长阶,从归雁宗山门叩至我春霆顶,与我纂下师徒鬿契。可我耳聋眼瞎,冥顽愚蠢,识不得狼子野心,怪不得旁人。”
“师尊不是的!”染霜猛地搂紧了她的腰肢,似乎听她说出这些,愤怒和仇恨都已让他睚眦目裂了。
墓幺幺轻轻笑了起来,“如今——我想,我这一次,应该不会再错了。还是说,你对自己都没有信心……觉得会像她那般背叛我?”
“师尊……”染霜的脸色不太好,气血很乱,这两个字几乎感觉是咬破了舌尖说出的话了。
“我知道你不会。”她笑了起来,“再说了,应熙景那天资,连你万分之一都赶不及。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把手腕更近距离地凑到了他的唇边。
“我要把我归雁宗所有的传承法门——全部教给你。”
沾在唇上的那滴鬿契的血,被风吹的冰冷,却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沸腾——梦如身客觉又非,念念云水与心违。
染霜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像一只饿了千年沉冷于寒潭的螭兽,那滴血唤醒了他令人胆寒的饥饿感,他疯狂地舔舐着她的手腕,还未愈合的伤痕里涌出的汩汩血液,被他无休无止地吸食。
“嘶,你干什么?!”墓幺幺被他吸得手腕又疼又痒,透支了生灭力地身体更加无力难受了,费了半天功夫,才挣了出来。
染霜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嘴唇被她的血染得猩红妖艳,他伸出舌尖,缓慢而痴迷地舔着嘴角上的血——
鬿契的血在经脉之中燎原而起,从臭水沟里一路蔓延,烧过拙剑山,拂过归雁山漫天遍野的山花,燎过她在风中吹起的金绢裙摆,最终停留在眼前人的眉边。
归雁不来,惊雷入梦——入他心上三分。
而如今,不止在心里。
“师尊,在我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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