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战意酣淦,烽火狼烟,金鸣镝紧。
近处海浪滔天,渲浪狂潮,如鼓如毘。
在这一切的喧嚣之中,只有这两个人是寂静的。
“蠜丰说的没错,你是在蛊惑我,你是在骗我。你说这番话无非就是让我向你投诚,让我为你退兵!”哈睿猛然退后了一步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这样以来,一下就将坐在他腿上的墓幺幺颠到了海浪之中。潮浪瞬间就将她吞没,可是紧接着随着哈睿脸色嗖地一变,立刻就又将她托出。
墓幺幺不防备之下猛喝了几口海水,咸苦的海水呛的她猛地咳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抬头说道,“我没有骗你。”
“不,你就是在骗我!”哈睿狠狠地一掌,海水组成的王座瞬间粉碎成水沫。可他狂躁之下,那些水花形成的力度不亚于一些尖锐的利刃四散怦溅飞出。
登时,半匐在地面上的墓幺幺就成了最直接的靶子。哈睿给她披上的鱼皮也在她被摔下来时候掉了,只着了一身破烂单衣的她,脸上身上瞬间可见一道道的血口子。
海水里的盐渍侵入了她的伤口,疼痛可想而知。可是她只是咬了下唇,复而抬头望向哈睿的方向。“我此次来,并不是为了人族和荒人,更不是为了这两族之间的战争。我只是为了你,为了你哈睿而来。”
“如果你不信——”她声音清脆而坚定,“我可以现在清楚明白的告诉你,哈睿,我不需要你退兵。”
“……”哈睿愣住了,他半晌没有出声,好久好像终于抓到了她言语之中的漏洞,“如果你不需要我退兵,那你要怎样带我离开这夜昙海?荒人马上就要踏平御尺桥,你们马上就要输了!”
“哈睿。”墓幺幺扶着海面踉跄地站了起来,因为视线仍然是很模糊,有些跌幢地朝着他的方向迈了两步,然后直起身子,非常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们人族的圣帝,为什么要我们退兵吗。”
“因为就算你们得到了御尺桥——我们人族也不会输。”她说出了答案。
哈睿轻轻眯了下眼睛,显而易见的不信。
墓幺幺就好像能看见哈睿脸上那种质疑的表情一样,继续说道。“你们荒人若想深入沣尺大陆,必须要经过夜昙郡与内陆的一处接壤之地。那处地方叫魂归谷,那个地方非常古怪,就连我们人族通过都要经过特殊的阵法。而此时在魂归谷,圣帝已经布下了一座杀阵,屠净你们全族。”
“你说什么?!”哈睿浑身一颤。“不,不可能。如果你们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不将那杀阵布置在御尺桥上岂不是更方便?!如果你们有这样的杀招,为什么你们御尺桥上的这些战士,还要拼死战斗至此,而不去全数撤退?!”
“我人族既然可以
建出御尺桥大阵压制了你们千年百年,怎么就不可能建出这样的杀阵呢?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个,就一定可以有第二个。”墓幺幺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来。“而圣帝,想要的……并不是这场战争的胜利,甚至并不只是想要屠掉你们荒人。他只是,急切的迫切的,想要用这场战争,杀掉一个人,毁掉一个家族,稳定自己的王座。”
接下来,她便简单的跟哈睿说起了弗羽家和圣帝之间的恩怨。
“你是说。”哈睿冷静了下来,“你们那个圣帝,只是因为觉得这个弗羽家,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便要血洗夜昙放弃御尺桥?”
“是这个意思。”墓幺幺回答道,“直到如今,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相安无事了这么些年的两族突然爆发的这场战争,也不过是一场被精准算计的阴谋。”
“那么你们呢?你们为什么还要坚守至今?你们难道不应该听从王命?换句话说,你们这些人与我们战斗至今,不过是在谋反?”哈睿问。
“很简单,因为我不想牺牲夜昙郡,也不想牺牲弗羽家。”她说道。
哈睿沉默了一会,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在一起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弗羽王隼……开战后,我远远的见过他。你,其实是不想让他死吧。”
“没错。”她回答的很干脆。
哈睿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出人意料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没有用像以往那样顺手用海水将她推到自己面前,而是窸窸窣窣地朝前走了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一把抱起。海水自动随他心动涌出王座,他抱着她坐下,非常小心地避开了王座和自己身上的海水沾染到她身上的伤口。他甚至甩了甩手,确定手指上没有海水之后,才轻轻地撩开她的头发,看着她脸上一条条的血口子,声音有些不悦。“你为什么不躲。”
“我躲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疼了。而如果你不心疼我,我就很有可能说不完刚才说的那些话。”她非常诚实且诚恳地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如数说出。
哈睿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又真的为难不知到底该拿她如何是好。“你真的是……”
“可爱,我知道。”
“很讨人厌。”哈睿冷冷的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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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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