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百鲤不知道究竟又是把苏恪惹怒了,只好揉了揉愈发疼痛的额头。哪知道没过多久,兰极就跑了进来,“郡主,三皇子让四位姨娘在书房前罚跪。”
“什么?”
兰极重复了一遍,“郡主,四位姨娘都被罚跪了。你想想,这么寒凉的天气跪在地上几个时辰,怕是膝盖都要废了。特别是菊霜姨娘,原本就落了水,刚才还被罚了二十鞭才跪。”
沈百鲤原本以为苏恪生气走了就算了,哪知道是去找别人麻烦。这个男人,当真是小气得可怕。仔细想来,这四名侍妾还是自己硬塞给他的。如果不是自己执意如此,恐怕她们也不会受如此无妄之灾。
沈百鲤原本不想出头,但终究良心不安,于是叹了一口气,带着兰极走到苏恪书房前。
她赶到的时候,四位姨娘还跪在地上,被冻得瑟瑟发抖。
特别是菊霜,原本就落了水,此刻又添了鞭伤,已经是面色惨白白,嘴唇发紫,看来也撑不了多久。苏恪此人,当真是狠心。
见到沈百鲤的那一刻,她们四人宛如见到了救星一般,不停哀求。
“郡主,救救我们吧。”
“郡主,帮我们求求情吧。”
“”
沈百鲤走进了书房,苏恪正坐在案前练字。见她到来,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笑道,“百鲤,过来帮我看看这字写得如何?”
闻言,沈百鲤走了过去,只见他的字宛若游龙,苍劲有力,倒是不可多得的好字,于是由衷地赞叹道,“很好。”
苏恪看着直勾勾地看着她,让她颇为不自在,“夫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的眼睛很美,摄人心魄。”言罢,苏恪话锋一转,“百鲤,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百鲤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试探地问道,“夫君,敢问四位妹妹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惩罚她们?”
“搬弄是非,难道不该惩罚吗?”
“可是,她们没有搬弄什么是非啊。”
苏恪笑了笑,“如果没有搬弄是非,那她们今天对你说的那番话究竟又算什么?”
沈百鲤反应了过来,好像也算是搬弄了那么一点儿是非,可是也不至于得到如此沉重的惩罚才对。
“夫君,就算要惩罚她们,现在已经足够了。她们都是女子,身子骨弱,可不是你手下那些身强力壮的将领和士兵。再说,她们也没有犯多大的错。所以,你放过她们吧。”
闻言,苏恪笑出声来,“你这话说得倒讨巧,你可知道,让你不舒坦就是她们最大的错。”
沈百鲤道,“除了觉得她们有些吵以外,我也没有什么不舒坦。本来当初送她们到你身边,你并没有反对。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就不会把人送过去。所以仔细算来,真正错的人反倒是我。”
“现在终于知道错了?”苏恪伸手捏了捏沈百鲤的鼻子,笑道,“所以,以后不要再往我身边胡乱塞人。这次有你的求情,那我便饶了她们吧。”
言罢,苏恪走到门前对众人道,“今日郡主替你们求情,所以饶了你们。以后谁敢让郡主不自在,后果只会更严重,明白了吗?
众人立刻异口同声回答道,“妾身明白了。”
“滚。”
闻言,四人纷纷起身,想要立刻离开苏恪的视线。奈何跪了这么久,膝盖都麻了,挣扎了好半天才起身。特别是菊霜,因为身上有鞭伤,更是艰难。见状,沈百鲤还帮忙扶了一把。
待众人离开后,沈百鲤忍不住问道,“夫君,你为什么唯独要处菊霜鞭刑?”
“此女狡黠,所以得让她吃点儿苦,方能安生。”
“嗯?”
苏恪伸手弹了沈百鲤的额头一下,“百鲤,你知道吗,关于落水一事,你今日这样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理办法并不好。你作为当家主母,不去寻找事情的真相,而是想着把事情随便压下去,怎么能治理好一个家?”
他这句话倒是没错,她没有治理好一个家的能力,也不想治理一个家。
所以,她开口道,“既然这样,夫君你赶紧找个人帮我。”
言下之意,他赶紧再找一名侧妃回来,她可以完全放权。
哪知道苏恪笑了起来,“百鲤,我就是你最好的帮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里星光熠熠,让人难以招架。
沈百鲤低下头,苏恪真的跟初见时很不一样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沉默良久,沈百鲤打破了沉默,“所以,今日菊霜是自己落水,然后红口白牙乱指证他人?”
闻言,苏恪笑了起来,“看来,你还不是特别笨。”
“你怎么知道事情是这样?”沈百鲤忍不住问道,“我当时也询问过,根本就没有证人证明谁是谁非。”
苏恪摇了摇头,“百鲤,我发现真不能夸你,因为你突然又变笨了。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
他顿了顿,笑道,“你想知道原因吗?”
沈百鲤点了点头,“想知道。”
苏恪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里。”
见他这样,沈百鲤立刻转身就走,“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哪知道,她却被苏恪抓住手,一把拉进了怀里。
“不逗你了,我告诉你。”苏恪缓缓道,“百鲤,你想一想,如果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下去,落水的时候一般应该是哪个方向?”
沈百鲤想了想,“自然是往前扑。”
“的确如是。”苏恪接着道,“可是刚才我让人把菊霜落水时候的衣服拿了过来,却发现所有的淤泥遍布在背后。你说,这说明什么问题?”
沈百鲤立刻明白了过来,“如果是滑倒的话,大多数是往后仰,那么身后会沾满淤泥。而且,背后应该会有伤。”
“为了确定真相,我刚才让人看了菊霜身上的伤,证实了猜测。”
闻言,沈百鲤仍是有些想不明白,“可是,滑到了就滑到了,菊霜为什么非要说有人推了她,这并没有什么好处。”
“引起人注意,博得人同情,这就是好处。”苏恪道,“这不往往就是女人争宠的路数么?偏生大多数男人就喜欢同情弱者,爱楚楚可怜的女子。”
听到他这句话,沈百鲤嘀咕了一句,“刚才那四位侍妾都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看你也没有怎么同情。”
苏恪笑了起来,“因为,我喜欢的女子不是这般模样。”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苏恪张了张嘴,终究未曾开口。在沈百鲤心中未曾有自己之前,他不会告诉她自己爱她,以免她恃宠而骄,愈发不听自己的话。
“还没有找到。”苏恪缓缓道,“待我找到以后,一定亲口告诉你。”
闻言,沈百鲤忍不住想,苏恪的意思是到时候会告诉自己赶紧让位吗?若真是这样,倒也是好事。到时候离开三皇子府,她就去大漠,看那滚滚黄沙,看那长河落日。
头又开始疼了,沈百鲤眉头紧锁,使劲儿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偏生没有一丝缓解。苏恪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百鲤,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今日回府后,就一直觉得头有些疼。”
“怕是今日在城墙上吹了冷风,感染了风寒。”
言罢,苏恪就把沈百鲤打横抱起,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是沈百鲤第一次进他的卧室,只觉得陈设太过于简单,不过是一床一桌一椅并一个书架而已,完全不像一名皇子的房间。
“百鲤,大夫很快就会来,你先休息一会儿。”
“好。”
沈百鲤确实觉得不舒服,于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起来。大夫果然很快就赶了过来,开始悬丝诊脉。
过了一会儿,那大夫眉头紧锁,“咦?”
见他那个样子,苏恪心中自然是七上八下,“大夫,她怎么了?”
闻言,大夫开口道,“三皇子,此事关系重大,草民也不敢妄言,所以斗胆请示不再使用悬丝把脉。”
“行,只要你能诊断出结果,悬丝不悬丝,根本不重要。”
得到了苏恪的许可,那大夫便走进了房中,在沈百鲤的手上搭了一块白色的手绢,开始重新把脉。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脉象,当真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