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仟稍感羞愧地瞥了王嬷嬷与秋叶一眼,见两人也正斜着眼签她,愈发不好意思。
李小仟觉得有必要找回颜面和立场,嗯了一声道:“那咱们那几个庄子一年的出息有多少?”
秋叶一脸果然如此地望向王嬷嬷,王嬷嬷便道:“这地租的话,江南的老身不清楚,听说严大总管昨日已经进京,想必就在这两日要上门求见的。京郊这边老身倒是略知一二,上一季统共收了小一万两,这一季估『摸』着也差不离。”
李小仟眉『毛』一掀,脑海中灵光一闪,那次上吊事件发生之时,明明夏花与秋叶两个都在场,为何范夫人唯独要拿夏花开刀?
会不会是因为银子?
想到这一点,李小仟登时脸『色』沉了下来。
夏花手握李小仟的财政大权,这两年更是把持得紧,但凡哪个支取一笔数目略大些的,若说不出前因后果子丑寅卯,她是不会松口的,并且某些理由还一率敬谢不敏,比方说把银子花在状元府上,如此一针见血、泼辣大胆又心直口快……
范夫人许是被人当枪使了,然而以范夫人锱铢必较的『性』子,却也不能排除她本身就极怨恨夏花,这才下令重责。
想到险些要了夏花小命的三十棍子,李小仟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满目森寒。
“『奶』『奶』?”王嬷嬷不安地唤了一声。
原本想着李小仟听到庄子上的出息数字定会开怀一笑,怎料李小仟脸『色』却难看得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
“厨房那个婆子和看门的都怎么样了?”
李小仟话题跳得突然有些远,王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
秋叶忙接住问话,道:“『奶』『奶』放心,厨房于婆子那个不长进的儿子已经上钩了,等过年就可收网。只是看门的杨婆子,嬷嬷和奴婢商量过两回,瞧着要不要策反了她,为我们所用。”
李小仟脸『色』稍霁,看起来倒没有方才那么可怕了,“太太还有大姑娘、二姑娘身边的人安排得怎样了?”
“那姐妹俩那边进展顺利,已经买通了两个丫头。一个是大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芬可,她爹在外头输了钱,还不上了,那赌坊要拿她妹妹抵债,卖去花楼。芬可求到大姑娘跟前,想预支下一年的月钱,大姑娘给了她一两银子就当打发了。”王嬷嬷不无淡定地道。
“这是输了多少呀?”李小仟好奇地问道,要将小女儿卖去那种地方,那是亲爹吗?
“一百两银子。”
李小仟嗤地道:“这什么人呢。”
“芬可的月钱才一两。”秋叶在旁提醒道。
“听说她家底原也算厚实,不过她爹嗜赌,就一点一点败光了。如今全家只靠她一人的月钱,和她老娘还有妹子给人做些针线贴补家用。她妹子生的好一些,听说上回她爹就想将她妹子卖给人做妾呢,那孩子才十三岁。后来她老娘找人借了钱来还上了,这不,这才多久。”王嬷嬷摇摇头,也是见惯不怪了。
李小仟笑了笑:“这是个无底洞,难怪太太他们一向自诩仁慈心善,装得跟活菩萨一般,遇上了这种事却不肯沾手。”
仔细想想,芬可的父亲也算是豪赌了,一口气输掉大女儿八年的工资,甚至不惜将小女儿卖进那种下流地方抵债,可见男人将面子看得有多重要。
王嬷嬷道:“『奶』『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家赌庄不显山不『露』水,可那背后是成国公。芬可的爹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脱不了身了。咱们既不方便出面,为了这一点点事与成国公对上更是不值。老身便安排人假装那行脚的商人,去买芬可的妹子,说来可笑,芬可她爹竟狮子开口,开价要五百两,却又不经吓,到最后一百五十两就卖于咱们了。现如今,芬可的妹子已被送到咱们的庄子上去了,往后也不怕芬可不死心塌地地为咱们。”
李小仟点点头:“嬷嬷辛苦了。”
“原也没什么,不过这几日整日地选美,把老身瞧得眼都花了,可巧就将这事给尽忘了,本是前两日就该向『奶』『奶』回禀的。”王嬷嬷拍拍额头,这两日真是教她焦头烂额地。
李小仟不禁赧然,她简直拿出了选妃的标准,真是为难王嬷嬷了。
秋叶便笑道:“二姑娘身边的三等丫鬟甜儿倒是个省事的。她弟弟在学里受人欺负,可巧被紫苏他哥遇上了,回去一说,紫苏便教他哥喊了几个街坊,出面给甜儿的弟弟撑腰,这一来二去甜儿就和紫苏亲近起来。”
说着,又补充道:“嬷嬷知道后,便拿了五两银子和两串钱给她,总不好白教她打点街坊。”
“她倒是个机灵的,得了这个巧宗,就着手去做了。”李小仟沉默了片刻,“再看看吧。”
“老身也是这么想的。”王嬷嬷会意,却又语调一转,略显迟疑道,“可太太那边,太太的疑心极重,就连身边伺候惯的也常被试探深浅,因此老身还在寻合适的人。”
李小仟不以为然地想,这就是心中有鬼,所见皆鬼。
“咱们若是能见缝『插』针最好不过,打草惊蛇或是暴『露』了自己绝非良策。不然的话,还不如当街一拦,将她身边那两个得力的套上麻袋打成疯子,岂不更加痛快?”
王嬷嬷与秋叶骤然对了一眼,皆倒抽了口冷气,自家『奶』『奶』惹不得了。
“这不还有一件呢?”李小仟见二人悄没声息地,不由得敲了敲榻边的小几,“紫苏还带回来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