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一身大红喜服翩然而至。
头上是红色的头饰,耳坠流苏耳环,眉心印花,烈焰红唇,十分惊艳。
“回侧王妃,王爷已经睡下了,叫王妃先回去。”连三进去通传,却不肯放行。
扶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屋里的灯忽然灭了。
扶苏心中很是失望,默默地转身,走回了清新苑。
他许是根本不在意,所以才会如此冷漠吧?
扶苏离开之后,连三转回到屋里,重新将蜡烛点燃。
“王爷,王爷怎么一到王妃的事上,就会变得这么愚蠢?”连三一面替阿离整理衣物,一面说道,“何苦这么折磨自己?王爷不知道,王妃刚才可是穿着嫁衣来的......那一身红色,别提多好看了!”
听了这话,阿离后悔不已。
她穿着嫁衣来,还不足以表明心意么?
可他却如此固执,这下,不知她该有多伤心。
昨日之约,萦绕在心头。
扶苏今日一直在床上赖到日上三竿,她最后的心愿未完成,犹豫着今日到底该不该赴约。
“明日你若不来,我便不走。”
上官硕还在如意酒楼,如果此时前去告诉他,她想要缓两天,他一定会情绪失控。如果她就这么失约了连去也不去,他若真的一直赖在如意酒楼,不知道会不会像许梦生那样挨打。
“姨娘!晨起了!姨娘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赖床呢!”
刚一打开门,小翎儿忽然冲了进来,抱住扶苏奶声奶气地说了一通。
“翎儿怎么这么早啊?”扶苏拉他到屋里,摸了摸他的手,“手这么凉,快进来暖和暖和!”
“饿不饿?有没有用早膳啊?”扶苏将翎儿抱到软榻上,给他端了一碟点心。
翎儿接过来,边吃边说:“早就吃过了!不过还能再吃点......”
扶苏慈爱地笑着,用手摸了摸他的头,一醒来只觉头昏昏沉沉的,于是转身又回到了床上躺着。
“姨娘,你不舒服吗?”
听见扶苏轻咳了两声,翎儿关切地问了一声。
“姨娘没事......”扶苏有气无力地应声说道,“姨娘就是没睡好,困得厉害,睡一会就好了......”
“小姐......小姐......”
一觉睡到下午,睁眼时,便听翎儿在外嬉闹的声音。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扶苏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晓兰递来一件厚厚的外衣,服侍扶苏穿上衣服,又在外面裹了一件厚厚的毛披风。
扶苏站起身,除了口干舌燥,整个脑袋也沉得厉害。
“启禀王妃,门外有人求见。”
连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扶苏有些浑浊地走到门口,无力地问道:“谁啊?”
连三直起身子回道:“是上官硕上官公子......王妃是见,还是不见呢?”
“见,当然得见......”扶苏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椅子前坐下,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劳烦连管事,带他过来吧!”
“这......是!”
连三犹豫了一阵,才应声离去。
“叫翎儿进屋吧!不要被人给瞧见了。”
扶苏命晓兰带翎儿回屋,自己也落个心安。
过了片刻,上官硕被带了过来。
他浑身是伤,一看就是才挨了一顿打。胳膊也被绷带吊了起来,不知道那些人下手有多重。
一起来的,还有阿离。
扶苏费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脸色煞白却不自知。
“你......你这是怎么了?快坐下!”扶苏上前一步,扶他在椅子上坐下。
“我没有钱喝酒,所以,被教训了一顿......”上官硕的伤还很疼,他咧了咧嘴,有些难为情地回了一句。
扶苏心里明白,他日日在那。
今日又一直赖在那里不走,肯定会被老板轰走。
她想,早知道不如让晓兰去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所以是来找王妃借钱的是吗?”阿离笑了笑,说道,“王妃,还愣着干什么?”
扶苏很不喜欢阿离这样瞧不起人的态度。
她直接忽视掉阿离的话,对上官硕说道:“都忘了问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上官硕苦苦一笑,说道:“该卖的都卖了,就剩下这身衣服......还有我这个人......”
“是我疏忽了......”扶苏由衷地说了一句。
“王爷,王妃......”上官硕看着二人,诚恳地说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走投无路......能求助的,也只有你们了......”
“本王跟你很熟吗?”阿离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连句求人的话都没有,难道想要本王求着你留在府上啊?”
“你别这样!”扶苏蹙起眉头,看着阿离说道,“他现在这样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当一回好人吗?”
“这里是俊贤王府,我是俊贤王。”阿离上前一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扶苏的眼睛说,“留谁,不留谁,本王说了算!”
扶苏气血上头,更觉头疼得厉害。
“好好好......你说了算......可是他这样,你让他怎么求你?”扶苏无奈地眨了下眼皮,转头对阿离说道,“那我替他求你可以吗?”
扶苏忽然跪在地上,地上的冰凉,让她更觉得浑身不舒服。
“妾身恳求王爷,让上官公子在俊贤王府小住几日。”扶苏总觉得难以克制的困倦,眼睑总不由自主地合上,身子有些支撑不住。
“算了,王妃不必为在下如此......”上官硕咧着嘴费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的,累得他出了一层薄汗。
阿离暗叹一声,俯身去搀扶苏起来,她却忽然身子一歪,向前栽倒过来。看到她要栽倒,阿离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王妃!”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叫喊出声。
“快去叫大夫!”
阿离一面喊一面将扶苏从地上抱起,转进了里屋。
看着她在被窝里,出了一身的冷汗,仍是瑟瑟发抖的样子,阿离自责不已。
如果不是昨夜他将她拦在门外,让她在寒风中受了那么久的风寒,也许她也不至于如此。
“我来吧!”
阿离看到晓兰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盆温水,便解下披风,走过去对晓兰说道:“快去煎药。”
“是。”
晓兰应声退下,看到阿离认真清洗手帕的样子,她想,这也许并非一桩祸事。
“扶苏,你怎么样?”
屋里没人,他将温湿的帕子折叠起来,轻轻搭在扶苏额前,柔声相问。
“好冷......我好冷......”
扶苏顾不得睁眼,此刻只觉浑身发冷,身子不自觉地往被窝里缩了又缩。
阿离想起小的时候,有一次他发高烧,王妃就把他丢进了热水里泡,说是那样的话,可以驱走体内的寒气。
不管不顾,单靠吃药,亦能治愈。可是他不愿眼睁睁看她难过,他情愿此刻受折磨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