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宽敞居室,雕廊画柱,珠帘翠玉,无处不精致,无一不美妙。
平滑洁净的大理石地板上,明黄打底,提紫红色花纹的波斯长毛地毯很厚实,却仍挡不住冬月里刺骨的寒意。
“理由!”地毯上,女子半靠着红木桌脚,目不斜视的望着床上翻云覆雨,仿似要做到地老天荒、不死不休的男人女人,冷冷开口,“给我一个能瞑目的理由!”
其实她本可以闭上眼睛,但想想,又何必?这张床原本就是她的,如今,她的丈夫带着另一个女人当着她的面嬉戏,他不羞,她为何还不敢看?何况这个女人,她苦苦寻了八年,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她自然要好好看看,确定她安好她才放心啊!
夫君?庶姐?
哼!好一个深情不悔、白首不离的良人夫君!又是好一个贤孝淑德、替妹出嫁的恩情庶姐!
“你自觉不该死?”大床上,气喘吁吁的男人微微停顿,趁着翻滚的间隙,嘲讽的笑出声,“沈素琴!你现在半个身子都已进了土,竟还不知自己该死的理由?”
“夫君就别逗妹妹了!我这妹妹,自小蠢笨,这一次,你若不点醒,我怕她就是进了地府,阎罗王问起,她也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死的!”床上完全未着寸缕的女子翻身跨坐上男子腰胯部位,一边娇嗲的轻吟,一边手脚忙碌的在男人身上揉弄放火,曼妙婀娜的身子随着男人的动作不时轻晃,黑瀑般浓密的长发妖娆披散,盖在胸前,隐隐约约震动,说不出的妩媚撩人。
荡妇!沈素琴终于还是克制不住闭了眼睛。
飘飘摇摇近三十载,即使沦落红尘那四年里,她也没见过如此,这般放浪形骸的女子!
沈家,出了一个不长眼的嫡女不够,还偏要再出一个如此放荡不堪的庶女?真是家门不幸!
沈素琴咬牙抿唇,逼着自己吞下翻涌而上的血水,留下满嘴难闻的血腥味。
沈素琴艰难的抬起手,长指直指破碎在地的白瓷酒杯,她一字一顿,粗喘着气,极缓慢的问道,“乌日贤,你我夫妻共枕六载,今日我只问一句,这杯酒,要我喝的究竟是你?还是她?”
“沈素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狠辣无情、六亲不认的!”大床上,笑闹顽乐正欢的乌日贤,乌瓦国彼时的二皇子,今日的国主康贤帝没有正面回答沈素琴,但他的答案却更加惹得沈素琴大笑不止。
“我沈素琴狠辣无情?六亲不认?哈哈哈……”
“乌日贤,若没有我的狠辣无情,七年前那一夜,死的岂会是无双公子?若没有我的六亲不认,四年前晔曜国来攻,死的又岂会是晔曜沈大将军?还有三年前东宫之乱,两年前夺嫡风波,八月前先帝捕杀,四月前……”沈素琴越说越激愤,气喘的更加急促,身体也颤抖的更加厉害,终于,一口黑血抑制不住呕出来。
低下头,沈素琴面无表情的望着胸前,耀眼的明黄色火凤凰渐渐染血,好一只狼狈浴血的落魄凤凰,真像极了此刻的她!
沈素琴翻手抹去嘴角汩汩黑血,染着血迹的嘴角微扬,漆黑灵动的双眼如繁星璀璨,“乌日贤,看来你的心还不够狠,这帝位,没有我,你坐不久的!”
仿似诅咒般的预言轻轻吐出,这一刻,她的身体虽瘫软在地不得动弹,然她幽冷疏离的绝艳容貌,像极了传说里具有预知未来能力的乌拉诺斯女神!
“既然爱妻嫌朕不够狠,那么……”乌日贤游移抚弄的大手突然用力,丝毫不理会未着寸缕的沈落雁娇嗲的呼痛声,乌日贤猛的翻身坐起,只简单披了件猩红色,绣满盘龙的外袍,便下床,大步跨到沈素琴跟前,轻佻的两指捏住沈素琴下巴,抬高,“雁儿,前些日子说的‘一夜尽’对女子可有效果?”
乌日贤双眸虽是定定望着沈素琴,似有脉脉深情,然他朝沈落雁问出口的话却叫沈素琴心下又是凉了半截。
“当然!那可是我读研时专门为夜场女人配置的!”沈落雁同样简单披了件长袍便下了床,聘婷婀娜的走过来,才靠近乌日贤,她便立即弱若无骨的黏上去,一腿探进乌日贤两腿间不停摩挲勾挑,双手亦是一刻不闲的立即抚摸上乌日贤的前胸后背、腰腹窄臀。
“可是小丫头毕竟也叫了我二十多年姐姐,‘一夜尽’给她,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小妖精,这会儿你倒跟朕装上了!”乌日贤放开沈素琴下巴的同时,两手并用的掐住沈落雁腋下,微微施力,直到沈落雁痛的哇哇叫出声,才松开手,低笑,“姐姐?妹妹?当年设计要她逃出沈家,路上又买凶欲取她性命时,可没见你记得她是你妹妹啊!”
“哎呦,夫君不是答应过人家这些是秘密,不说出来的嘛!”沈落雁藤蔓似的紧缠住乌日贤,满口不依。
“晔曜国,晋尧三十年,圣上忽赐婚,你劝我逃婚是假,欲取我性命于无形才是真?”回想起十二年前,自己才一出沈府便有人一路尾随,当时还只道是自己运气差,如今却是这般……
“取你性命哪要这么麻烦?”沈落雁转头,如丝媚眼睨着瘫软在地的沈素琴,满是不屑,“沈素琴,你的愚昧无知真的很让人受不了!”
“不图我性命?”沈素琴再抬手擦血,胸前的火凤凰越发红艳,几乎已看不出最初如火焰般明黄本色。“那你图什么?沈家大小姐的地位?还是我母亲娘家堪比国库的金山银山?或者,你图的只是眼前这个男人?”
“傻姐姐!身为妹妹,琴儿最后一次劝你,这个男人不是你能掌控的,与他狼狈为奸,到头来,他必会……”
“闭嘴!你这可笑的古人!”沈落雁恼火的转身,一个巴掌结实的摔下,沈素琴本就无力的脖子狠狠一偏,险些将她整个人带趴出去。“沈素琴!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是聪明的!索性告诉你,其实沈家最蠢的从来不是我沈落雁,而是你沈素琴!”
“你当你聪明?你若真聪明,当年就不会每日勤快的将最新鲜的毒粉灌进嫡亲兄长的鼻中!就不会每天灿笑着亲手将最致命的毒药喂进自己母亲的嘴里!更不会心狠手辣的将庶兄长斩于剑下,将整个沈家屠于胡虏刀下!”沈落雁拢拢宽大的外袍,姿态优雅的蹲下,让自己魅惑妖娆的双眼与沈素琴晦暗莫名的大眼齐平,玉手托腮,“你若聪明,便会知道,其实沈家没有人对不起你!晔曜国云氏皇族也没有对不起你!晔曜可怜的百姓们就更没有人对不起你了!可惜……”沈落雁无限惋惜的长叹口气,“你不聪明!你沈素琴自诩聪明,却带着乌瓦国将士踏平了你的家!你的国!”
“是你设计了这一切?或者该说,你们?”沈素琴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实则心内早已翻江倒海,恨不得上前活生生撕了这对狗男女!
“为什么?”沈素琴淡漠的继续道:“乌日贤原为皇族,雄心壮志不奇怪!但是你呢?沈府庶出小姐,你哪来这么大胃口?”
“你沈素琴可以为什么我不行?”沈落雁身体微微前倾,笑的更加嘲讽,“况且你只是个愚昧的古人!而我,可是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新兴人才!你拿什么跟我比?我既然一朝身死来了这儿,小小沈府,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我哥哥与母亲真实死因是什么?”叹口气,沈素琴不置可否的撇开头,过滤掉听不明白的胡言乱语,挑出自己关心的追问。
她将毒粉灌进哥哥鼻中?又将毒药喂进母亲嘴里?不!这不可能!就算被算计,她也不该做出这样狼心狗肺的蠢事!
“听说过花粉症么?知道什么叫癌症么?”沈落雁笑得花枝乱颤,“愚不可及的蠢货!我就是解释你也听不懂!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哥哥是在你每日清晨采摘进门的桃花瓣香气中窒息而亡,而你那软弱无能的低贱商人女母亲是因你每日辛勤喂与的蟹黄配甜柿,慢性中毒,癌变死去的就好!”
所以哥哥与母亲真的是死于自己手中?是自己的愚昧无知,亲手将他们送上了黄泉路?沈落雁……沈素琴银牙暗咬,袖下双手拼尽全力的握紧再握紧,只恨此刻自己无力撕碎这人面兽心的姐姐泄愤。
“与她啰嗦这么多做什么?”乌日贤冷眼旁观着沈素琴痛彻心扉的样子,心底不知为何竟莫名一阵不忍,微甩头,乌日贤更扬高声音,气势威严道:“速速喂了吧!外面一干残兵该等急了!”
“乌日贤……”沈素琴豁然抬头,强撑的平静在这一刻终于没有办法再维持,黑濯石般幽暗冷冽的眸里闪过怀疑、掠过惊恐,“你我夫妻,纵是虚情假意,也是六载共枕,你不能……”
“我为何不能?”乌日贤弯下腰,俊逸的脸凑近一瞬间面如死灰的沈素琴,低笑,“你怕了?哈哈哈哈,沈素琴,连抄家灭族都不放在眼里的你竟然也会害怕?”
“既然爱妻担心朕不够狠,坐不稳皇位,今日朕就让你看清楚,朕到底够不够狠!朕倒是想试试,没有你沈素琴,这皇位是不是就不在朕屁股下面垫着了!”
“来人!将这卖国求荣的蛇蝎女人拖出去!”乌日贤一手抓过沈落雁掌心里鹅蛋大小的青花瓷瓶,除了瓶塞,随后便掐住沈素琴已经黑紫的下巴,疯了似的直往她嘴里倒药丸,你当你女神天下,踩世间男子于脚下?今日我便要你承欢一干虾兵蟹将胯下!“记得好好伺候你们的女神将军!”